“八爺“對黑牯牛的感情完全是母親對兒子的感情。這是我讀完《八爺的牛》獲得的最深的印象。八爺愛牛護牛的許多畫面與生活中一個母親愛子護犢的畫面是非常相似的。
“八爺“高舉竹梢在空中呼呼摔響,但并沒有抽下……,”,“八爺背靠土壁朝追牛的人們哭聲哭氣的喊叫,不要打,不要打,牽住牛鼻索就是了嘛。”這是一個母親對犯錯的孩子常有的心態和感情,它也讓我想起母親常常講給我的一個故事,說一個兒子忤逆虐待母親,萬般無奈的母親告了官,當知道自己的兒子要被抓走的時候,母親急忙拉著兒子的衣袖,哭天搶地的呼叫:不要抓我的兒子!不要抓我的兒子!我不告了!不告了!。“八爺”被發性的黑牯牛抵打差點送了性命,還是舍不得讓黑牯牛挨打,只有做母親的才有這樣的深厚的愛,才有這樣寬廣的胸懷。“眾鄉親建議按鄉下慣例:打人的牛必須被賣到宰牛房,否則兇多吉少。八爺垂著頭,一手撫胸,一手捏著煙桿吧嗒吧嗒的吸煙,一聲不吭,直至人們酒后走散,幾顆淚珠才滾出眼眶,關于賣牛的事,卻始終一字不提。”雨夜,天氣倒寒,“八爺將一床破棉絮輕輕蓋在黑牯牛的背上……,八爺又為黑牯牛添了幾把草,伸出手拍拍牛背,象跟人談話一樣,唉我不會賣你的,隨他們咋個說,你總是我的牛……。”這樣的畫面讓我不由想起,我的女兒曾經和我慪氣時的情形來,她走進自己的屋子將門重重的關上,將自己關在我的視線之外。我也和女兒賭氣,只一天,我就感覺象過了幾個世紀,好不容易挨到天黑,廚房里的燉肉香飄滿屋子,女兒不出來吃飯,我也吃不下飯。我走過去輕輕的叩門,女兒緩緩的打開門,我試探著拉女兒一下,輕輕的說:走,吃飯去。女兒隨即就高高興興的隨我來到餐桌上……。接下來鋪展的是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就餐的畫面。“八爺”和黑牯牛“握手言和”,再次走向田野的畫面與此是多么的雷同啊。只有母親才會從不計較兒女對自己的傷害。
《八爺的牛》,無論看著小說也好,散文也好,還是看著故事也好,都是最貼近我們曾經的生活,是最接地氣的厚重的文字,這樣的文字能撥起讀者心中最動情,最柔軟的琴弦。
中國農人身上那些根性的東西,在文字中閃閃發光,“……莊家和黑牛是八爺的命根,讓牛吃好吃飽是八爺家的頭等大事……。八爺對黑牯牛充滿了愛戀,八爺怕黑牯牛耕作時會孤獨,便用口哨給黑牯牛吹曲調聽,“哨聲,嘹亮,婉轉,響徹山彎,黑牯牛聽的入迷,踏著曲調賣力托犁,將板結的水田犁出道道深溝,軟軟的黑棕色的泥土,一壟壟在雪亮的犁頭兩側,翻卷開來,散發出肥沃的氣息。”——一幅多么和諧靜美的鄉村耕作圖——這是我非常熟悉的畫面——喚醒了我心中久遠的記憶,守在田埂上的“我”從童年走了出來。“八爺”就是我的爺爺和父親,是我的叔叔和鄰居,是千千萬萬父老鄉親的代表,生我養我的那片熱土與“八爺”的水田重疊在一起……。
“八爺”愛牛如子,這是中國農人最樸素的情感,在土地大量荒蕪的今天,《八爺的牛》這樣的作品非常有現實意義,它會勾起那些離開土地的人們的記憶,喚起他們對土地的強烈感情和對家鄉的眷戀之情。借用刊首寄語中這樣一句話:這樣的作品彰顯了人性的深度和生命的熱度。讀這樣的文字,我的心是寧靜的,溫馨的,感動的,踏實的,它洗去生活的鉛華,還原生活的本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