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曾平的小說,我總要想起我家鄉的那一片茂密寧靜的森林,綠油油的,地上青草漫延,一樹樹鮮花在草叢中悄然綻放,鳥鳴之聲婉轉而動聽,忽而急湍忽而徐緩的澗水自由自在地流淌著。這時,從大地深處,在霞光與清風之中升起一支深沉而甜美的牧歌,那牧歌,帶著露水和泥土的馨香,帶著令人震撼的寬廣而充滿情感的故事,穿越森林,飛向蔚藍的天宇。
這就是曾平小說給我的感受。它是那樣的豐富,那樣的樸素,那樣的深邃,那樣的廣博!不僅如此,它的表現形式還是那樣的優美,充滿了藝術魅力,深深地吸引著我們,給我們以美的享受和美的遐想。
曾平的牧歌是從森林中起飛的,森林來自于大地和泥土,因而,曾平的聲聲牧歌,其根在于廣袤的大地和褐色芬芳的泥土。這大地和泥土,就是賦予了作家生命的時代和社會。曾平是在新的時代和新的社會中拔節成長起來的,作者在《泥巴》中借母親的話表達了自己的這種認識和感受,“城市的泥巴和鄉下的泥巴真的不同,城市的泥巴種不出莊稼”。正因為如此,作者以自己的作品感恩和回饋社會,滿懷激情地歌唱“肥得流油的”能夠種出莊家的“泥巴”。正是作者這種對生活的深刻認識和真誠反思,讓我們聆聽到鄉音濃郁的《父親》、《母親》、《三弟》、《村主任四叔》、《走親戚》;也才能走進《申請》、《崖邊對話》、《招聘》之中,體驗著機關生活和激烈的反腐敗斗爭;通過《鄰居老莫》、《門衛李》、《留念獎牌的女人》我們看見了在城市一隅掙扎和奮斗著的小人物的命運;《與愛無關》、《電話情人》、《我怎么對兒子說》以及《范仲淹》、《陶淵明》等,表現出作者對現實生活的一種多元化的思考。這一切,可以說,源于作者出身于“泥巴”和對“泥巴”的深刻認識,沒有大地和泥土的養育,也就沒有曾平和他的小說。
從文學就是人學這一命題來看,在小說創作中,除了編織曲折生動的故事,重要的是,要熟悉人,研究人,寫出人的性格,寫出人的言笑舉止及其悲歡離合的命運。這對小說家來說是非常困難但又是必須努力必須傾盡所有筆墨去創作的。對人的寫作,應當“獨抒性靈,不拘格套。非從自己胸臆流出,不肯下筆”。(明·袁宏道《序小修詩》)曾平在小說創作中不僅遵循這一審美創作原則,同時還顯示出其熟練駕馭人物性格的能力和塑造人物形象的才情與智慧。曾平小說的人物性格是非常鮮明的,呼之欲出,如寫鄉下人物的,左老表(《左老表》)的“假打”,父親(《父親》)的爭強好勝和高度的責任心,四叔(《村主任四叔》)的執著和堅持原則,劉三老漢(《牛》)對牛的近乎“怪癖”的深厚感情。作者有多篇小說以母親為素材,但卻寫得繪聲繪色,神態各異,《鄰居》中的母親有著“過度的熱情”,《母親的官司》中的母親“情緒激昂義憤填膺滿含委屈”,《母親的思維》中的母親熱情而真誠,《泥巴》中的母親平凡而質樸。可以看出,曾平對人有著透徹的研究,不僅能寫出不同人物的性格特征,即使是同一人物,也能寫出其性格的復雜性和多樣性。
在小說形式上,曾平中篇、短篇和小小說都在寫,尤以小小說為佳,深得讀者的喜愛。在創作上,作者不拘一格,根據內容的需要選擇相應的小說形式和藝術表現手法,真正做到了“思與境偕”。(唐·司空圖《與王駕評詩書》)“思與境偕”指的是詩歌創作中思想情感與客觀環境之間的和諧統一,其實,曾平的小說何嘗不是如此呢!我們閱讀曾平的小說,仿佛行走于小橋流水,青山白云,大漠孤煙……給我們以詩的意境,畫的美麗。既有節奏鏗鏘雅致端莊的語言,也有結構嚴謹情節曲折的故事,更為重要的是,其內容和主題的詩意化。這種詩意化是一種讓讀者略含傷感輕微扼腕的悲劇意識——悲劇美。在《父親》中,忠厚、正直、善良的父親,一心為公,勤勤懇懇,由于堅持原則,得罪了鄉下的惡勢力,最后不得不以老年之軀遠離家鄉:“父親給遠在廣東打工的幾個親戚聯系了,他提著行李是去廣東打工。在老家,他呆不下去了。”《三弟》中的三弟告別山鄉,到繁華的城市中尋找一種新的生活,不小心“他把自己走丟了”,年輕的生命葬送在飛馳的車輪底下。作者因此而感嘆道:“三弟在亭子邊度過的那段美好時光,隨著三弟,化作一縷青煙消失了。誰也不知。”人的生命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啊!這種淡淡的悲劇之美,可以說是曾平小說的主要特征和靈魂之所在。
曾平的小說正在以曾平的審美方式和審美思想感動著我們,震撼著我們,給我們以美好的精神食糧,不僅如此,在中國當代小說領域特別是小小說園地,別具一格,形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因此,我們真誠地希望曾平先生不管工作如何繁忙,務必多寫小說,多給我們一些閱讀的快樂和生命的美麗,也許許多年以后,我們的生命也會化作一縷消失的青煙,但是我們深信,曾平的小說會在,小說的美麗是永遠不會消失的,因為,曾平(包括所有優秀作家)的小說已經穿越了時間的森林,走向了永恒。
二00九年七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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