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國富刑偵紀實文學的社會價值分析
在瀘州,榮國富以偵破疑難案件著稱,作為川南不可多得的人物,在過去的歲月,他忙碌地穿梭在宜賓、瀘州發生的大案之間,總是試圖用他犀利的雙眼去穿透這世間的罪惡。他公開出版的紀實文學《半個世紀的偵查檔案》,及續集《劍嘯長江》,以一名老警察的視角,揭開了川南歷史上曾經發生過的名案、重案偵破之謎。
他的兩部書,罪與罰主題突出,集中表現了作者堅忍不拔、不屈不撓、出生入死的從警生涯,生動展示了榮國富過人的破案膽識、敢于挑戰的人生追求和執著感人的刑警情節。他的書對過去的刑偵案件進行梳理與歸結,即便在建設法制社會、和諧社會的今天,都具有現實意義。
打開榮國富的刑偵世界,就像打開一部川南的刑偵檔案,這里記錄的不僅是案件,更多的還有情感和責任,從一天一夜破槍案的一錘定音,到虎穴追蹤的臨危受命,這位瀘州刑偵專家,一次次不辱使命,又一次次頂住了壓力。他時而勇猛彪悍,時而俠骨柔情,但在現實中,他背負的和付出的遠比想象的沉重得多。
榮國富,上世紀50年代中期就開始從事刑偵破案工作,在敘永縣公安局、宜賓公安處、瀘州市公安局,他都從事刑偵工作,是整個川南較早的刑偵警察。從警近50年,經由他主辦和由他指揮偵破的重、特大刑事案件就多達上千起,這在刑偵戰線都是罕見的!
他在紛繁復雜的案情上,發現與辨別不被常人所識的痕跡。他的生活被濃縮在了這一方世界里,在那里他探索絕學秘技、實踐善惡法則。如今,榮國富已70多歲,仍在瀘州市公安局警察協會發揮余熱,他依舊是那樣充滿激情與活力,并且愈發透露出淡定與從容。
榮國富的紀實作品給人最大的感受就是真實。為了強化這種真實,榮國富向我們展示了案件形成過程中的一些最原始的材料,這些鮮為人知的細節,極大地豐富了作品,真實得令人震撼。
在作者娓娓道來不急不徐的敘述中,看似不起眼的蛛絲螞跡被迅速地歸納總結、抽絲剝繭,一環接一環的分析推理形成了一條條邏輯鏈,一系列重大案件就在他筆下紛紛冰釋。
幾十年來,為了破案,榮國富走遍了瀘州的山山水水,一年上百天在外面,沒有閑暇的時間來留意一路上的風景,一年的四季對于他來說總是來去匆匆,不說他到了案件的現場艱苦的條件和付出的體力勞動,即便是在車途上,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公路一般都是坑坑洼洼的,去一個現場,顛顛簸簸就要大半天。這個事還沒做完,公安局又來電話,讓他趕緊到另外一個地方去,又發生什么案子了,正好把這就撂下了。
作為刑偵專家,他帶著一顆感恩的心和一份質樸的感情去破案;作為人民警察,人民的利益就是人生的責任,為了人民的平安就是生命的意義。
他的作品思維縝密,強調破案過程中職業警察所遵守的一步接一步的程序:在犯罪現場收集物理證據;調查鄰近的目擊者或嫌疑人;尸檢找出致死原因和死亡方式;確定受害人身份;追蹤受害人的背景;調查與受害人交往的人,還有那些目擊者;研究作案者的作案手法,繼續下一輪調查。如果偏離這些程序會消除作品的可信度。
爆炸案是比較難偵破的一類刑事案件,因為任何完整的有價值的線索都已經在爆炸中付之一炬。在《爆炸聲聲震合江》中,榮國富用他的智慧揭開事件的真相。這個現場勘察過程也不是那么簡單,他首先還原了爆炸案的本來面貌。他認為,從作案手法上看,三起爆炸案應是一伙人所為;三起爆炸案和三起流氓滋擾案件的手法基本相似。他傾向于這伙作案人與貴州境地有關,應該是五家人的因果關系人中的貴州關系人,很可能就隱藏在貴州地。因此,要打破這個案件的僵局,下步的排查重點,應該放在五家人的因果關系人中的貴州人,逐個查明發案時這些人是否在合江城里,是否具備炸藥等工具。順著榮國富指出的辦案方向,案件很快就告破了。
榮國富總是在娓娓道來中布下一環接一環的推理分析,把對作案嫌疑人的心理分析和案情發展有機結合起來,去探討在現實中被扭曲了的人物心靈和眾生態。這種在大布局下的深層推理分析的運用進一步豐富并深化了作品的內涵。
《運鈔車巨款失蹤之謎》,以1984年夏為時代背景,講述了瀘州一運鈔車巨款被竊的偵破過程。公安處圍繞此案展開調查,苦于案情復雜,只能采取迂回戰術。經過層層地抽絲剝繭后,從小旅館發現貳元卷為突破口,揭開盜劫者的身份、動機。
多年的潛心經驗積累卻使他練就了一雙慧眼。你像這個有的從正常中看不出來,而不正常行為看不出來,你比如說一顆黑紐扣,一顆螺絲釘,你要看正常的紐扣、螺絲釘,誰都認識,但如果這顆紐扣,這顆螺絲釘遺落在案件現場,和案情究竟有什么關聯度,在這種情況下也要看出來這就得要經過好多的時間積累。隨著關鍵物證露出了冰山一角,案件的線索也越來越清晰。他偵破的很多案件,有著技術含量,也融入了他人生的歷練。
由他偵破的案件,提取物證之全,組織偵查之周密,告破之快,都是瀘州刑偵史上罕見的。
從事刑偵工作近半個世紀年,榮國富形成一個“從人到案”的破案戰場,到 “從案到人”的破案戰場互相呼應的刑偵格局。他研究獨特的破案規律,認為存在一個與傳統的物質現場相仿但又迥然相異的心理現場,從而為以“疑”字為中心的審訊破案提供了現實依據。他的兩部書,在具體的個案中所呈現出的偵破思路和手段,對新形勢下的刑偵工作具有重要的參考價值,對當前戰斗在刑偵一線的刑警都頗具借鑒意義。
當然一部紀實作品也不能缺乏文學性。如何把嚴謹精細的刑偵知識融入文學容器中,調和出大眾喜愛的口味,贏得讀者的青睞?榮國富讓讀者在領略到刑偵案件偵破過程的同時,也能感受到故事情節的演繹。
在一個刑偵故事中,要引人入勝,核心是解迷,圍繞著核心的是偵探解決案件之前調查的過程,即尋找線索推理可能情況,尋找證據印證,排除不可能因素得出結論。在寫作中,如何設下線索、證據和迷霧是最為困難的。榮國富在敘述中注意提出一個問題,而又一再地延續提供答案的時間,達到一種“道破”而又“不破”的局面。
榮國富在《美女下套施毒計》中就設置了這樣一種懸念。小說開篇就寫了上世紀七十年代,在山城熱鬧場所的人流中,常出現一個身材高挑,迷人容顏的性感女郎,她四處尋覓,施“美人計”,使一條條“大魚”上鉤……這樣就引出了懸念。
隨后作者寫出了這樣的情節,有一個穿著闊氣的男士,跟隨她走到陰暗的角落,兩人耳語了幾句,便離開文化宮向西門方向去了。引起讀者讀下去的好奇心和關注感。從剛有線索充滿希望,到再一次的陷入迷局,連貫而給讀者毫無喘息的時間,而答案的解釋一拖再拖。這樣一來,每一次問題的提出都接近“道破”的邊緣,而又一次次的“未破”,強化了懸念在作品中的重量,也滿足了讀者在答案公布前的期待感。
金圣嘆在點評《水滸傳》時說:“寫急事不得多用筆,蓋多用筆則其事緩矣,獨此書不然,寫急事不肯少用筆,蓋少用筆則急亦遂解矣。”可見《水滸傳》寫緊急事件時會特意放慢敘事節奏。這種“緩”越發激發了讀者“欲知后事”的渴望。
真實的警方調查總是很長久,有時讓人難熬,沒有休止的奔走、訪問、顯得瑣碎、乏味,寫作中必須慎加選擇,寫作不是要羅列出所有的破案工作。這中間有個怎么融入的問題,有個被文字吸收和消化的問題。做不好的話,樸素的語言容易變得干澀,控制不好就使文章味道盡失。讀了榮國富的兩部書,感覺得到他拿捏得很好,初讀感到文氣并不重,再讀就覺出味來了,情與法的沖撞也顯出合理性。
從一個貧民家庭中走出到公安學院讀書,終于成為學識淵博、德高望重的刑偵專家,榮國富對養育了它的這片熱土充滿了感激之情。作為瀘州的福爾摩斯,作為歷經大案的風云人物,榮老雖已年過古稀,性格依然是那樣不溫不火,沉靜儒雅,這該是閱案無數勘破生死后的從容與淡定。
在榮國富的文章中所弘揚出來的社會正義之氣,所透射出來的睿智與豁達,都為文學的“鐵肩擔道義”做了最好的詮釋。對人生承擔責任,對現實做出反應,榮國富和他的作品已經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