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桂英《碧草園》賞析
當我從2012年08期的《琴臺文藝》里一眼看到魏桂英的散文《碧草園》時,便情不自禁地喜歡上它了。
這是一篇典型的懷舊式抒情散文,作者以一顆柔軟悲憫的心融情于景,既表達了對童年生活的深深眷念,又賦予了一定的社會內容和思想感情。
首先,文章的題目就在剎那間觸動了我,我的眼里立刻浮現出一片生機盎然的翠綠,心中蕩漾起濃郁的春意,于是,便有一種抑制不住的好奇,這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神秘之園呢?其次,作者在寫景時,純樸、真摯、清新且又靈動的語言如一縷縷迎面拂來的清風,使我幾乎嗅到了碧草園里散發出來的青草和花朵的芳香。這些文字干凈得如同那些青草和花朵上一顆顆閃閃發亮的露珠,折射著一個兒童純潔美好的心靈。也許這篇散文與經典名作《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相比,在意境、韻味和深度上還稍有遜色,但是,作者在對園中景色及天真爛漫的童真童趣的描寫上與魯迅先生筆下的百草園仍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這篇文章里沒有什么特別復雜的結構,思路很清晰,語言也很凝練,開始就緊扣題意,鎖住了讀者的視線,并以第一人稱的手法,通過簡短的敘述直接向讀者介紹了碧草園的主人(一個七十多歲的鄰居駝背老爺爺)、碧草園的位置(駝背老爺爺的草屋前面)與碧草園名字的來歷(我起的)。緊接著,從第二段開始,作者便展開了對碧草園深情的回顧,以一個孩子的純真眼光與口吻對碧草園進行了生動有趣的細致描寫,反映出兒童時期的作者對大自然的無比熱愛之情。
作者上來就抓住景物的特點,井然有序地描繪了碧草園從春到秋的景象?!?span style="font-size:medium;">一到春天,園中那些似草非草的植物就鋪滿了園子。園子里有兩棵高高的楊樹,樹上有鳥窩,偶爾可見窩中的小鳥探出頭來。夏天,幾棵歪脖子棗樹開出淡淡的小黃花,園子里溢滿了淡淡的香氣,令人心醉神迷。最好的要數秋天,那串串紅棗壓枝,看上去如片片紅云,很叫人喜愛。還有一種叫‘掃帚樹’的植物,梗子大大的,我常用它編織自己喜歡的‘小筐筐’之類的東西?!边@就是美麗的碧草園!也許對一般人而言,碧草園里無非生長了一些普通的花草樹木,很尋常,但在作者稚嫩的童心里,它則充滿了無限美好、無限神奇和無限樂趣。從這些形象生動的描述中,我們可以看出生機勃勃的碧草園給作者營造了一個幸福快樂的童年,園里無論是草木植物,還是小鳥、蛐蛐、螞蚱和蜜蜂,都成了她的玩伴。
那么,童年時代的魏桂英從早到晚除了在碧草園里編“小筐筐”,捉蛐蛐和螞蚱,還干些什么呢?請聽她接著敘述吧:
“清晨,太陽還沒躍出地平線,我就早早地來到了碧草園。踏著園中的青草,任露水打濕了鞋子和稀疏的頭發。有時候因為采摘大碗花和蒲公英,竟忘了吃飯的時間。不過那黑黑的如小珍珠般的野茄子味道很美,我每次只肯摘一點,然后坐在樹下享用。”多么可愛的孩子??!她每天起得比太陽還早,玩得專注,玩得興奮,玩得不知疲倦。碧草園里的植物和果實既豐富了她的生活,拓展了她的視野,又填飽了她的肚皮。
“夕陽將沒,碧草園里一片金色的余輝。駝背老爺爺也偶爾坐在園子里默默地看夕陽,這時的我則乖乖地蹲在旁邊和他一塊看,看那又紅又大的夕陽……”“駝背老爺爺笛子吹得很好。晚飯后他常端著小椅子來到碧草園里坐下來吹笛子。月光如水,笛聲飄蕩在碧草園,悠揚哀婉,給看上去朦朦朧朧的碧草園增添了一種神秘色彩,而站在駝背老爺爺身邊的我也聽的入了迷……”
這是一幅多么安寧祥和的畫面??!這畫面動中有靜,靜中有動,有形有色,有聲有味,如詩如歌,如夢如幻,意境幽深,韻味無窮,美得令人心醉,令人神往。看到這里,我不禁羨慕起作者,并不由自主地在心里感嘆,我童年的碧草園又在哪里呢?我突然有些茫然。
是??!童年很美好,誰沒有童年呢?可是,有多少孩子能象作者一樣擁有一個屬于自己童年生活的碧草園呢?即使有,經過若干年后,又有多少人能把它一直保留在心底呢?
童年,終究是個留不住的夢!
既然留不住,總有曲終人散的時候。當作者懷著一腔惆悵與失落辭別碧草園和駝背老爺爺時,則意味著她自由快樂的童年生活從此結束了。于是,碧草園的冬天來了。那冬天就在駝背老爺爺孤獨凄涼的目光里,在作者深切的思念里。記憶的長河上,小女孩的身影越來越模糊,只有碧草園依舊,夕陽依舊,可是,誰又會留戀它呢?終于有一天,悠揚哀婉的笛音從碧草園的上空徹底消失了,駝背老爺爺也在孤獨的守望中永遠離開了人世。人去屋園在,十八年后,當作者再次回到故鄉時,草屋的屋頂長滿了野草,草屋里面已成了灰鼠的“安樂窩”,而那個曾給她帶來許多快樂和幸福的碧草園也不見了孩子們的身影。
“我清楚,孩子們根本不知道草屋里曾住過一個駝背老爺爺……”作者在心里悲嘆。
這里終于成了一個被遺忘的角落!
這里終于成了一個被遺忘的角落!
那么,為什么駝背老爺爺會被人們所忽視?為什么碧草園會被現在的孩子們遺忘?是他們太忙碌了,以至無暇關注老人的孤獨與存在?還是生活條件的提高,養尊處優的環境讓他們對碧草園不屑一顧?或是學習上超負荷的重擔使孩子們失去了應有的童真童趣?
意味深長的結尾給讀者留下了一定的想象空間,豐富了文章的內涵,并引起人們對童年的思考,對人生的思考,對社會的思考,這就是《碧草園》的閃光之處。因此,無論它在作者心中是美,是快樂,還是無奈和失落,均已印在我的腦海,揮之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