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說在古老的中華大地上有一條清澈的河流,叫伊水河,河的兩岸有兩個村莊,一個叫馮家村,住的全是姓馮的人家,一個叫莫家村,住的全是姓莫的人家。兩個村子隔河而望,一座橫在河上的木橋把兩個村子連了起來。在馮家村有一位英俊健壯的少年,叫馮子都,今年剛滿十八歲,而在河對岸的莫家村,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少女,叫莫愁,今年正好十六歲。子都與莫愁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但他們有一個相同的愛好,那就是都喜歡讀書。
一日黃昏,莫愁做完家務,拿著木盆到伊水河畔去浣衣。河水潺潺地流淌著,天空時而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看著眼前藍藍的白云天,清清的伊河水,莫愁頓時覺得身心無比的舒暢,于是她不經意間哼起了那首最鐘情的《牧羊曲》。歌聲清美婉轉,恰似百靈啼鳴,又似簫管悠揚,瞬間便在青山綠水間彌散開來。這時子都恰巧砍柴歸來,聞聽此曲,這個十八歲的少年不禁心旌搖蕩,全身上下猶如沐浴在春風細雨中一般舒爽輕盈。他慢慢放下了肩上的擔子和手中的斧頭,坐在河岸邊細心地聽了起來。
一曲聽罷,子都意猶未盡,心想:這是誰家的女子,歌聲竟是如此的美妙悅耳。他站了起來,邁步往家趕,忽然一抹桃花紅映入了他的眼簾,只見河對岸蹲著一名正在浣洗衣服的少女,夕陽的余暉灑在姑娘身上,遠遠看去猶如天上的仙女一般。子都被眼前的姑娘迷醉了,心想:這難道就是剛才放歌的那位姑娘?懷著這個疑問他向前走了幾步,來到與姑娘正對面的河岸站定,然后柔聲細語地問道:“敢問姑娘,剛才放歌的可是姑娘您嗎?”莫愁仍然沉醉在剛才的美景之中,沒有注意到子都的問話。子都以為自己的聲音太小了,姑娘可能沒聽見,于是他把自己的聲音提高了一些問道:“敢問姑娘,剛才放歌的可是姑娘您嗎?”莫愁還是沒有注意到子都的問話,她依舊沉醉在那藍天與碧水之間。這下子都可就有些狐疑了:不對呀,這條伊水河只有十來米寬而已,難道是自己的聲音還不夠大?!這一次他用他那雄渾而又厚重的聲音大聲喊道:“敢問姑娘,剛才放歌的可是姑娘您嗎?”這一喊不要緊,把莫愁可是嚇了一大跳,她像受驚的鳥兒似的猛然驚醒,腳下一滑,差點一跤摔到河里。她急忙站起身來,往后退了幾步,等站定之后,她抬起頭來,往聲音來處觀看,只見河對岸站著一位身材魁梧、濃眉大眼的小伙子,他正面帶微笑地用一雙充滿友善的眼睛看著自己。
莫愁還從來沒見過長的這么英俊帥氣的小伙子,一時竟有點窘,臉上也不知不覺間泛起了紅暈。她柔聲說道:“公子是在問我嗎?”河對岸的子都看著眼前這位如出水芙蓉一般雅潔俏麗的女子,一時竟也有些心潮起伏,他說道:“啊,這位姑娘,請恕晚生冒昧,剛才晚生在不遠處聽到一曲悅耳清音,聽后頓感心舒氣暢,正想一睹那位能唱出如此絕妙歌曲的歌者的芳容,恰巧在此地望見姑娘倩影,故而冒昧詢問,萬望姑娘見諒。”莫愁答道:“讓公子見笑了,小女子不才,剛才看到這藍藍的白云天,清清的伊河水,感覺神清氣爽,深深地陶醉其間,一時情難自禁,就不覺哼出了那首小曲,打擾了公子行路,還請公子莫怪。”子都聞聽此言,立刻興奮地說道:“原來剛才放歌的正是姑娘您呢,姑娘天籟般的歌聲晚生聽了真猶如沐浴在一陣清風細雨當中一樣,感覺全身有著難以言說的舒暢,今日又得見姑娘芳容,晚生真是三生有幸啊!不瞞姑娘,晚生對音律也略有研究,晚生馮子都今日有個不情之請,想與姑娘在此結為伯牙、子期之好,以便今后能在音律方面相互提攜,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莫愁一聽這話,便馬上追問道:“公子可是馮家村那位‘仰手接飛猱,俯身散馬蹄。狡捷過猴猿,勇剽若豹螭’(曹植《白馬篇》)的馮子都馮公子?”子都驚道:“怎么,姑娘知道在下?!”莫愁答道:“在我們莫家村人人都知道鄰村有一位文武雙全、氣度不凡的馮子都馮公子,今日得見公子風采,果然是英姿勃發、氣貫長虹,小女子真是幸運之至啊!”子都聞聽此言,含羞地把頭微微低下,輕聲說道:“姑娘過獎了,晚生只是平時喜歡舞刀弄槍、讀書作文而已。對了,還沒請教姑娘芳名呢,姑娘可否告知在下?”莫愁平素就是個性情陽光的人,今日又見到了自己心中的偶像,自然是興奮不已,她爽朗地答道:“馮公子,我叫‘莫愁’,‘莫’是莫邪寶劍的莫,‘愁’是春愁的愁,今日得見公子,小女子不勝榮幸!”子都一聽她叫莫愁,便興奮地問道:“姑娘可是莫家村那位‘十三能織素,十四學裁衣,十五彈箜篌,十六頌詩書’(漢樂府《孔雀東南飛》)的莫愁姑娘?晚生早就對姑娘的才學仰慕萬分,今日在此地得見姑娘芳容,晚生實在是幸運至極啊!”莫愁聞聽此言,含笑答道:“公子您過獎了,小女子只是平時喜歡做做家務、讀讀書而已,怎敢在公子面前夸耀才情!”
此時子都眼望著這位如出水芙蓉般落落大方、蕙質蘭心的女子,聽著她如黃鶯鳴柳、山泉潺潺般的清脆靈動的聲音,他十八歲的心湖上不覺泛起了層層漣漪。此刻,他心中的青春之火正如奔騰的波浪一般滾滾而來。他的心里好似火燎一般,仿佛他的整個身體都快要給焚盡為塵了似的。他對眼前的這位女子充滿了無限的渴望,他快要控制不住自己感情的洪流了,可他又必須得控制,他怕傷害她。他想他是喜歡上眼前的這位女子了,她有著他從來沒見過的似玉如花的容顏,她給了他從來沒產生過的那種強烈的心靈觸動,他被她完全的迷醉了。他想向她表達心中對她的愛慕之情,可他又不能魯莽行事輕易說出,畢竟他們兩個人只是初次見面,怎么辦呢?!他幾乎快要瘋掉了!啊,有了!不如用詩來試探一下對方的意思,對,就用詩!子都決定用詩來贏得自己一生的幸福。
子都抬頭望了一眼那藍藍的白云天,然后又低頭看了一下那清清的伊河水,然后對莫愁說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詩經.關雎》)聽到這話,莫愁起初有些吃驚,怎么,這位馮公子對自己有意思?!但她馬上鎮定了下來,她決定來考驗一下這位馮公子,看他是否是真的對自己誠心愛慕,她于是對曰:“愛惜芳心莫輕吐,且教桃李鬧春風。”(金.元好問《同兒輩賦未開海棠》)子都聽罷此言,心想:莫愁肯定是以為自己剛才說的話是隨便脫口而出的,是一句玩笑話,所以,才那么回答自己。但他是不會放棄的,他要向她表露自己對她真切的愛慕之情。于是,他深情地說道:“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白居易《長恨歌》)
莫愁聽到這句話,又看看對面子都深情的眼神,知道子都是真的喜歡上自己了,她也喜歡這個才情品德都很出眾的男子,但她覺得自己還是應該再考驗一下他,畢竟這是一個關乎自己終身幸福的大事,她不想草草答應別人,于是,她又說道:“枝上柳綿吹又少,天涯何處無芳草。”(蘇軾《蝶戀花》)聽到這話,子都感覺有些失落,心想:難道莫愁早已心有所屬,那樣的話我會祝她幸福,可如果她是在考驗我,我就這么放棄,那不就白白錯過了一段天賜良緣嗎?!不行,我還是不能放棄,我要更直接地向她表露心跡,他于是說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心郎。”(唐.魚玄機《贈鄰女》)
聞聽此言,莫愁的一顆少女之心頓時被融化了,她決定接受子都的愛,于是,她深情地望著子都的眼睛,鄭重地說道:“心心復心心,結愛務在深。”(孟郊《結愛》)聽到這話,子都長舒了一口氣,原來莫愁剛才果真是在考驗自己,幸好他一直堅守,否則就要后悔一生了!他懷著一腔喜悅與對愛情的堅貞說道:“愿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卓文君《白頭吟》)聽到這句話,莫愁只感覺身邊有無數的彩云在飄,無數的鳥兒在快樂地鳴叫,她感覺這一刻自己猶如那池塘中的荷花一樣滿心都是純美的芳香。
看看天色,一輪明月高掛長空,月光流瀉在潺潺的伊水河中,到處都充滿了安靜與祥和。莫愁柔聲地對子都說:“今日天色已晚,明日‘月上柳梢頭’(歐陽修《生查子》)之時我倆再來此地相見吧!”子都答道:“那我們明日就在此地‘人約黃昏后’(歐陽修《生查子》)吧!”然后二人就在一片輕柔的月光中各自回家去了。寧靜的夜空下只聽見那首《牧羊曲》在悠揚地響著,空氣中到處都充滿著醉人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