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話說二筒，運氣真背，這不，剛進城就出了車禍遇到了倒霉事兒。
哐當一聲巨響伴隨強烈碰撞，把二筒震懵了。
“喔嗬！格兒老子！狗日的城里人是要兇點兒哈，老子惹不起還躲都躲不脫??？闖**的鬼！”二筒跳下車，見車子貨箱裙邊被撞爛了，心痛完了，怒罵著。
好在車上路上的人都安然無恙，沒有出現頭破血流的場景，只是虛驚了一場，不幸中的萬幸也。值得慶幸。
（二）
這天早晨，太陽剛剛露出紅彤彤的圓臉蛋兒，二筒就動身了。
二筒開著自家新買的皮卡車，哼著歡快的鄉間小曲兒，趕往城頭補充點兒貨源。
城頭的路又平又寬又好跑，簡直就像是高速公路，比起山旮旯里頭那些盤山公路羊腸小道跑起來，確實帶勁兒多了，心情自然也就舒坦多了。
二筒生性憨厚老實膽小怕事少言寡語，尤其不善人際交往，有時硬是三棍子都打不出一個屁來。
自“打廣”歸來開店做起了小生意，二筒經常進城，卻又很不喜歡進城。跑在城頭的街上，二筒心里就會莫名其妙地生出些誠惶誠恐的感覺。
城頭不少人喜歡勾心斗角坑蒙拐騙損人利己，許多人上當受騙都栽了還清不到魂頭。城頭的花花世界也經常會壓得人們喘不過氣來。二筒實在是不喜歡也不適應這樣的環境。但農村離不開城市，諸如機器電器棉紡百貨農資農藥等等等等群眾生活生產必需商品，泥土里面是長不出來的，不得不進城采購。開店做買賣嘛，貨源沒有保證是不行的。無法。
無論如何，二筒就是不喜歡進城，每次進城都是怯生生的。
然而，每當大街上那些穿著時尚緊身素裹濃妝艷抹曲線優美敞胸露腿鼓丁暴脹的妙齡女郎飄過眼前，二筒的心兒就醉了，思緒也飛翔起來……耶——，真他媽的靚哈，比起鄉下姑娘是要順眼兒得多哈！真后悔當初娶老婆還是心太急下手太早，錯過了這些楚楚動人的大美人兒，腸子都快要悔青了。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不足為奇。
大街上，人如流車如潮，交通異常復雜。
過往車輛此起彼伏的喇叭聲，把二筒從心曠神怡中拉了回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個駕駛員，還開著車吶，千萬不能心花怒放亂了方寸，必須得牢記交通法規。開車可不是開玩笑的，稍事疏忽就有造成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危險。
二筒于是就聚精會神全神貫注地握緊了方向盤，謹遵紅燈兒停綠燈兒行的準則一路暢行。
孰料，一輛的士闖紅燈兒從右側岔道突然間二球二球地竄將出來，一頭撞到了皮卡車的腰桿兒才停住。兩車殘片兒飛濺遍地。
（三）
稍事鎮定，二筒撥通了110報警電話。
嗚兒啦——，嗚兒啦——
一輛警車閃著警燈拉著警報風馳電掣般呼嘯而來。
兩名交警跳下車，動作十分嫻熟麻利地勘查了現場，照了相，翻開文件夾畫出了現場示意草圖，前后左右如此這般測量了相關數據。
“你們兩個駕駛員都過來，請把證件拿出來登記一下，簽個字確認一下，等會兒去大隊處理?！爆F場勘查完畢，事故處理民警揚手招呼著。
二筒就和的士駕駛員分別簽了字畫了押。
警車揚長而去。清障車迎風而來。還扣得上手，很有連貫性。
二筒協助清障人員拖走了肇事車，清理了事故現場，恢復了交通。
（四）
“糟球了，糟球了，老子是‘鴨子啄牛角蜂——糟得甩’呀，這下麻煩就惹大球了！”二筒自嘲道。
客觀地說，駕駛員見了交警，心里總是畏懼三分的，就像耗子見到貓兒一樣，唯恐躲閃避之不及，就怕原本就沒得啥子問題，硬是要跟你找些問題出來罰款記分什么的。
二筒還是在幫別人開大貨車的時候，就曾遇到過這樣一些令人哭笑不得啼笑皆非的事情。
那天他的車裝的是泡貨，像一頭老牛背著一座大山，高聳聳顫巍巍搖搖晃晃地爬行著，看上去顯得很是吃力很是危險的樣子，尤其是行經彎道時，整個車身都向彎道外側嚴重地傾斜著，就像馬上就要翻倒一樣，路人見了也很害怕很揪心。
“超高沒有？”交警攔車檢查，疑惑地問。
“沒有！”二筒答。
“裝那么高，還沒有超高？”交警猜疑的眼光一會兒轉向車箱一會兒轉向二筒，似乎懷疑二筒在說假話。
“不信你就量嘛！”二筒的回答非?？隙?。
車箱上堆得是鋪天蓋地，人根本就爬不上去，也不便測量。
該交警想了想，跑進旁邊的農戶，氣喘吁吁地扛來一根竹竿兒，豎起竹竿兒硬是把車貨高度給量了，再用皮尺測量出了準確高度，結果沒有超高。該交警始終覺得不太對勁兒，又疑惑不解地看了看車子，看了看竹竿兒，看了看皮尺，目瞪口呆了半天，似乎感覺自己的判斷應該不會有問題，懷疑是不是哪里出了差錯。于是又豎起竹竿兒，再次進行了測量，如此這般折騰了半天，其結果還是沒有超高。
該交警的面子就有些掛不住了，轉身就要檢查車況。
“開大燈兒！”交警命令道。
“開轉向燈兒！”
“踩剎車！”
“搖方向盤！”該交警硬是頂住酷暑三伏，車前車后跑上跑下忠實履職盡責，甚至還鉆進車底下全面檢查了底盤各部件，累得是面紅耳赤汗如雨下。那種認真勁兒啦，非常令人佩服。
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最終查出該車轉向系統橫直拉桿球頭間隙稍顯過大，以罰款處罰了結才算是下了臺階兒。
后來聽說那個交警的腦殼兒有時有些發卡，被戲稱為卡子。無論別個是不是卡子，都沒球得辦法得。人家交警是啥子？是執法者，是老大，是爺，即便是偶爾出現腦殼兒臨時進水短路搭錯神經發卡現象，當屬非正常情況，但其展示給人們的映像，依然是明明白白地站在你面前代表著國家執法的執法者，依然是明明白白地在那里冠冕堂皇地執行公務。局外人又何以能夠及時分辨得出哪些時候就會出現某種非正常人的非正常突然變故，做出正常人正常的應對之策？你又能豈奈何哉？再說了，駕駛娃兒又是啥子，充其量就是一只耗子。耗子能夠見得貓兒嗎，能夠跟貓兒兩個踩左踩右的嗎，見了貓兒還不躲遠點兒，不是‘糞坑坎上打電筒——照屎（找死）’嗎？
還有一次，二筒把車停在街邊上去上了一趟廁所，出來就發現車上的雨刮器被人擰成了麻花兒。
“哪個狗日的手爪爪兒好癢??？”二筒怒氣沖沖地剛發作，旁邊就有人貼過來告訴他：“是一位協警喊了半天，問是哪個亂停亂放，但沒球得人答應，才扭成這樣的。你也不要罵球了，趕快開起走了就算球了，免得自找麻煩。”
這些雖已是陳年舊事了，二筒至今仍然記憶猶新。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林子大了，啥子鳥都是有的。
現在而今眼目下，社會已經嚴重地生病了，啥子人也是會有的。公權私用比比皆是，權錢交易腐敗盛行，人治大于法治，社會道德價值觀嚴重扭曲變形甚至缺失，萬事都靠拉關系講“勾兌”，不是說哪個的官兒大哪個的時間就準，哪個的票兒多哪個就吃得開嗎？官兒大一級壓死人，有錢能使鬼推磨嘛。
都說金錢不是萬能的，可是現實已經反復證明并將繼續證明：沒有金錢卻是萬萬不能的。世人都被一張由權力·金錢·人際關系織成的堅不可摧牢不可破的關系網籠罩著，都得按照這張網構成的潛規則運行，否則就舉步維艱一事無成。比起蜀道難難于上青天，恐怕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的事例，二筒也是有所見識有所耳聞的。世事險惡啊！
（五）
二筒越想越著急，越想越擔心。
著急的是，二筒原本計劃盡快把貨拉回去的，當下最最要緊的是農藥，田里的莊稼一片片地被病蟲害侵蝕了，再不及時施藥防止，收成可就要大打折扣了，鄉親們正眼巴巴地望著等著吶。二筒才不想讓老鄉們指著背脊骨兒罵娘吶。可偏偏就在這個結骨眼兒上，出了此等撞車的窩囊事兒，還不知要多久才整得歸一，二筒心急如焚。
擔心的是，在病態的社會背景面前，有許多事兒是可大可小說大就大說小就小計劃沒有變化快說球不清楚的。有權有勢就擁有了一切，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終不了了之；無權無勢又無關系，認起真來水都可以毒死人。
就說撞車這件事兒吧，如不摻雜其他烏七八糟的干擾因素，沒有這樣那樣巾巾綹綹裙裙帶帶的關系攪在一起，交警或許就能坐得端行得正出以公心，就事論事公正處理，事情就好辦了。假如Y起整，麻煩就大球得很。
二筒當然希望得到公正處理而不要整Y了。
交通規則二筒也懂，也能夠初步判定出此次車禍自己可能負不了好大的責任，當然這是正常情況。如果整Y了，其結果也就說球不清楚了。
二筒心里明白，自己是一個老實巴交的鄉老坎，沒有哪個親戚當了官兒可以做后臺通融通融什么關系的。
當然，二筒也不希望的士車方與交警有啥子瓜葛。但，的士車長期都在城頭跑上跑下跑進跑出的，車主也好，駕駛員也罷，難免不跟交警或者其他什么當官兒的打交道產生某種特定關系，而這些關系又不可能不在某種特定場合發揮某種特定作用產生某種特定效應，日久生情尚且也是符合情理的。
偌大一個禮儀之幫，幾千年遺留下來的傳統美德也好，或者說是傳統陋習也罷，人與人之間總是會產生或者存在著各樣各樣巾巾綹綹裙裙帶帶的關系的，整得好，這些關系就一定能夠在某種特定場合發揮某種特定作用產生某種特定效應，甚至是巨大的正能量，其作用效應和后果都會是相當驚人的。
但愿的士車方不要跟交警扯上啥子瓜葛。否則，車禍處理結果將會成什么樣子，恐怕就很難說清楚球了。
二筒想得越多，心頭就越發沒底，就像有‘十五個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事已至此，還是趕緊得想個辦法通通關系補救補救看看是不是要好點兒。”二筒琢磨著。
這次是火石兒落到自個兒的腳背上了，不得不蹬打動彈幾下。俗話說得好，狗急了都要跳墻，兔子逼瘋了也要咬人吶。
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辦法總是會有的。
斟酌良久，二筒沒有選擇撞墻咬人等等極端的方式，尋思著可能還是應該順應時代潮流，選擇眾人都能接受并且也非常樂意接受的“禮上”往來的溫和做法，估計效果一定就會好點兒吧。
嗯，這是上上策。二筒信奉“吃人口軟，得人手軟”的信條，敲定了主意。
要說二筒，其實是很不贊同也很不擅長搞這些邪門歪道不正之風的，甚至深惡痛絕嗤之以鼻。社會風氣早已就是這個樣子了，區區一個鄉巴佬，能有回天之力嗎？要知道，幾只跳蚤縱使有他媽的日天的本事，但無論如何也是頂不起一床被蓋的。
二筒無奈。
豁出去了。這可都是逼的呀。
（六）
別看送禮，亦非易事，是有很多講究很多學問的。
一則，人地兩疏一抹黑，就是燒香拜佛，恐怕是端著“刀頭”也找不到廟門。
二則，即便是直接找到了管事兒的關系人，拋開自尊收起面具下矮裝陪笑臉那是必須的，溜須拍馬阿諛奉承歌功頌德說一大堆假話套話違心話，先得把受禮者說高興了，還得揣摩其心理靜觀其臉色言行，然后才循序漸進逐步深入相機行事，像做賊似的一定要把紅包禮品畢恭畢敬地拱手奉上。禮要是送不脫碰了釘子，送禮者心里還憋得慌死人，總覺得人家高高在上看不起自己，于是就變著法子，裝孫子叫爺爺作揖磕頭聲淚俱下，甚至跪地央求花樣百出樣樣都干，其目的無非就是一定要把紅包禮品拱手奉上，求得支持幫助，整得雙方都很尷尬。你說要命不要命。
三則，面對“麻布洗臉——粗（初）相會”的人，摸不準其脾性喜好胃口，難以找到合適的切入點，也就拿不準送啥子送多少的分寸以及怎么個送法，等等，就更顯難辦了。尤其是遇到那些心里想要面子上卻又做起極力拒絕的主兒，更是束手無策，真是要命死了。
禮輕了，打動不了人感動不了“上帝”， 不球起作用，等于打了個水漂兒。白搭。禮重了，自己又遭球不住。
直接拿出紅包禮品，唐突，尷尬，可能還會遭至一頓訓斥吃個閉門羹不歡而散一事無成不說，還有失臉面，整得你是“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
再說，面對人生面不熟的送禮者，哪個又敢輕易貿然笑納？貪欲再大也不可能不為自個兒的安全著想！人心叵測呀，誰知道你葫蘆里賣的是啥子藥，是不是“耗子撇手槍——起的是打貓兒心腸”，高舉糖衣炮彈，有意設置溫柔陷阱，引誘上鉤犯錯誤逮個正著。
俗話說，人無浮財不富，馬無夜草不肥。
是人就有貪欲。海深有底，人心無底，人的欲望是沒有止境的。
但，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深居官場老謀深算的人，個個都是鬼精鬼精的，不是說是人是鬼去送禮，他都就這么稀里糊涂地跟你收了。禮不可亂收，手不可亂伸，萬萬不可為了一些拿不穩吃不準不明不白糊里糊涂的蠅頭小利整脫了烏紗，打翻了鐵飯碗兒，斷送了錦繡前程，那可不是鬧著好玩兒的！絕對不可去犯那些“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的愚蠢的低級錯誤，一旦沒有整醒豁或者出點兒啥子紕漏，可就啥子都毀了，一切光環都將會瞬間消失，猶如一下子就從土皇帝的寶座上跌入萬丈深淵，非人非鬼，遺臭萬年，不好耍呀！
須知“鰱巴啷坐灘口兒——來啥吃啥”的想法和做法，都是十分危險的，害人不淺，也是萬萬使不得的。見鬼去吧。還是謹慎為妙，小心駛得萬年船啦！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送禮的學問就是深奧得很。二筒是一輩子都學不會的，也操作不歸一，更不敢擅自貿然出馬魯莽行事。
還是找個人幫忙最好，經人周轉斡旋牽線搭橋，既可減少尷尬局面，又可順理成章提高成功機率。
嗯，就這么辦好。二筒于是就滿腦子搜索著相關人員的信息，最終在外號人稱鄧撇脫的老鄉名下定了格。
（七）
二筒將求助目標鎖定老鄉鄧撇脫，主要出自三個考慮。
第一，二筒與老鄉鄧撇脫從穿叉叉褲起就在一個屋基長大，關系一直很好，可稱得上是鐵桿兒哥們兒。兒時無論是哪個受到欺負，另一個都一定要站出來雄起幫忙報復整回來。常言說得好：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天下第一幫，莫過老鄉幫。老鄉之間遇到了麻煩，估計鄧撇脫這位老鄉應該不至于袖手旁觀，能幫不幫，面子上也抹不過去。
第二，老鄉鄧撇脫性格開朗為人仗義肯幫忙，說話直來直去從不轉彎抹角，辦事干凈利落猶如快刀斬亂麻。這種豁達爽快的為人處世風格，被當地人比喻為“撇脫”。
鄧撇脫就因此得名。
第三，老鄉鄧撇脫已進城經商多年，整了不少票兒，荷包兒也鼓了起來，相約了不少朋友，地皮也踩熟了，人際關系也混得不錯，宦官幕僚庶民布衣都站得攏走得開，具備了能夠打通一些關節疏通一些關系的必備條件。當然，這也是最最關鍵的一條。
“喂！鄧總嗎？你好！”二筒撥通了老鄉鄧撇脫的手機。
“喂！你好，你是哪個？”耳機里響過一陣兒“路見不平一聲吼哇……”的彩鈴音樂，對方很快就接了電話，但不知是哪個找。
“我是二筒，進城來了，想找你吹閑龍門陣耍兒?！倍蚕脒€是悠著點兒好，電話里不宜先把底兒給漏了，再急的事兒都等到見面再說，免得把對方嚇倒了。
“喔，好好好，你過來嘛，我在公司等你?！睂Ψ秸Z氣中流露出很是高興的樣子，并告訴二筒路該如何如何走。
（八）
二筒打的火急火燎地趕到老鄉鄧撇脫的公司，已過午飯時分了。
友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兒時好友造訪，鄧老鄉撇脫不敢怠慢，早已沏好茶恭候多時。
“哎呀呀，不知是哪陣兒風把你狗日的童大師傅吹來了哇？快請坐快請坐！吃過響午沒有？”二筒一只腳還未跨進門，老鄉鄧撇脫就客客氣氣笑容可掬地迎了上去，又是握手問好，又是遞煙讓座，弄得二筒很不自在。
“吃過了，吃過了，老朋友就不必客套了?！倍步舆^老鄉鄧撇托遞過來的茶水香煙，顯得有些拘謹。
兩人就這么面對面坐著，抽煙品茶絮絮叨叨，有一搭無一搭漫無邊際海闊天空地瞎扯一些沒頭沒腦不痛不癢的閑話，拉近距離，活躍氛圍，增進感情。
寒暄了片刻，氣氛也融洽多了。
二筒見轉入正題的時機基本成熟，便小心謹慎地說道：“這狗日的人啦，倒霉的時候格兒老子連喝口水都要卡牙子！”二筒發表著感慨。
鄉下人說話，總是喜歡帶上一些粗魯的話把子，龜兒老子雜種麻花兒出口成臟，習慣了，也改變不了，沒有辦法，就像在美味佳肴里添加一些味精調料什么的，使其語言的表達更加生動形象更具感染效果。
“也是哈，人走背運時做啥子都不球順?！崩相l鄧撇脫接過話題。
“今天我進城就出了車禍……”二筒不緊不慢欲言又止，盡量把語氣放得輕緩一些，并把話題往車禍上帶，察言觀色相機行事。
“喔，嚴重不？傷到人沒有？”老鄉鄧撇脫關切地問道，神情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故意把個“喔”字拖得很長。
“事情倒是不球大，只是車子跟老子撞爛了?！?span lang="EN-US">
“那就不球關事，修起就算球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嘛?！崩相l鄧撇脫的神情舒緩了一些，還開了這么一句玩笑。
“啥子叫不球關事？你是曉得的，我跟交警不熟，也不知對方給交警的關系如何。我主要擔心交警Y起整問題就嚴重情況就不妙了，怕是要吃大虧的。一想起這事兒，我的心就像‘癩蛤蟆吃豇豆——懸吊吊的’，所以才無事不登三寶殿，專程拜訪老鄉幫助出主意指點迷津支招的?！倍舱f話的語氣很謙虛，心情卻是急切的，竹筒倒豌豆兒似的就把自己的想法與擔心和盤托出了。
“倒也是哈，現在啥子事情都靠關系開路，你說的情況是應該想周全一些才是。”老鄉鄧撇脫附和道。
二筒趕緊順水推舟托其幫忙：“鄧總，我也不跟你彎子拐子打啞謎了，就實話實說了吧，你是成功人士，見多識廣人緣又好，一定能夠找得到朋友幫我疏通扎起的。人熟好辦事嘛。拜托拜托！”二筒央求道，盡量挑撿一些好聽的話跟老鄉鄧撇脫的臉上貼金，說得這位老鄉心里喜滋滋的很是舒坦。
二筒雖是鄉下粗人，還是走南闖北見過一些世面的，腦殼兒也不失靈光，也深諳城頭花花世界的處事哲理。俗話說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這不，遇到了麻煩，只得依靠朋友幫忙扎起了。
“關系可能還是找得到，但眼下城頭托人辦事，不像我們那些山旮旯里頭那么簡單，要有花銷喲。”老鄉鄧撇脫不曉得二筒知不知道現而今城頭托人辦事兒的行情，沉吟片刻才慢條斯理地提醒道，給人一種沉穩老練的印象，臉上是一副淡然神色。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曉得，我曉得，我也不會讓你們又跑路還貼腰包的?！倍惭劭从虚T兒，連忙起身點頭哈腰地又是敬煙又是陪笑臉，“你是曉得的，前不久一位鄰居開車也出過事兒，損失不大，禮也送了，可人家卻是獅子大開口還嫌送禮太少，結果還是吃虧不小?！?span lang="EN-US">
“豆是豆是，城頭警察到底咋樣，沒有直接打過交道，摸球不準脾性，我這就找人幫你活動活動疏通疏通吧?！崩相l鄧撇脫的舌頭不夠利索，有點兒口吃，老是把“就是”說成“豆是”，大家都聽慣了也就習以為常了。
（九）
老鄉鄧撇脫掏出手機“喂喂喂”地叫嚷開了。
“喂！張三娃兒哦哦張總嗎？聽說你跟交警的哪個哪個耍得很好，我跟你說哈，有件事兒要麻煩你幫個忙……我的朋友出了車禍……嗯啊嗯啊，我懂我懂，一會兒就送過去，豆是豆是，好的好的，回頭見?！?span lang="EN-US">
老鄉鄧撇脫掛斷電話轉過頭朝二筒說道：“你看嘛，狗日的不球耿直，電話里也在暗示要送禮?！闭f完又緊盯著手機“通訊錄”忙亂地翻找著，張三李四王二麻子如此這般挨個撥通電話，如此這般重復著先前的通話內容，如此這般折騰過來折騰過去了好一陣子。
末了，老鄉鄧撇脫將手機揣進腰包，顯出很得意的樣子朝二筒微笑道：“好了，靜候佳音吧！”其潛臺詞無疑是在告訴二筒自己的神通有多么廣大，儼然自己就是救世主，微微開啟的嘴唇里面，若隱若現地露出了一排煙垢十足的包谷牙。
老鄉鄧撇脫果真撇托，名不虛傳，名副其實，一點兒都沒有虛構的成分。二筒再一次見識了老鄉鄧撇脫的為人處事風格，感動不已，硬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見老鄉鄧撇脫如此熱心幫忙，二筒十分感激，連忙掏出5張“老人頭”塞進老鄉鄧撇脫的手心兒里，笑容可掬地邊感謝邊吩咐：“承蒙幫助，不勝感激！還得麻煩你趕緊送過去，回頭我們兄弟喝個寡單碗兒表示感謝。現在我就去交警隊等你的好消息?！?span lang="EN-US">
二筒嘮叨著拉起老鄉鄧撇脫就出了門兒，伸手攔下一輛的士，還未等車停穩，就急急忙忙地拉開了車門，硬是把老鄉鄧撇脫塞進車里，還遞給司機一張10元面鈔說“不用找了”，語氣顯得很是慷慨。
“打啥子的喲，我有車。”老鄉鄧撇脫從的士里鉆出來，說道。
“算球了！我看你中午怕是喝了幾杯單碗兒，臉還通紅的，就不要再惹麻煩了?！倍矂褡璧?。
“中午接待了幾個客戶，喝了幾杯兒。狗日的客戶就是上帝嘛，不陪好咋個要得？”見二筒極力制止，老鄉鄧撇脫也就不再堅持自己開車了，重新又鉆進了的士。
“趕快去吧，送晚了，‘刀頭’也就涼了。只要把禮送得脫，這事兒就好辦了。”的士都啟動了，二筒硬是急切地從車窗縫縫兒里塞進去這么一句臨別囑咐。
很顯然，二筒此時的心情是急切的。他多么急切地希望這位老鄉及其所托之人，能夠盡快找到交警“管事兒的”，打通關節，拿好言語，給自己帶來福音。
（十）
暫別了老鄉鄧撇脫，二筒的眼眶就開始濕潤了，淚汪汪的，心里犯嘀咕：這趟進城虧慘球了，事情還未開頭就花去了“人情”費500個元，還不知要賠對方多少，車子又未保險，本兒是賠大球了。今天不知闖了啥子鬼，真是倒霉透頂。
其實，二筒也不容易。雖經“改、開、搞”多年，既無經濟基礎也靠不上“上層建筑”的二筒，一直沒有機會飛黃騰達平步青云一夜暴富。
沿海淘金盛行之時，聽說一鋤頭兒就能挖出個金娃娃，找錢就像隨地都可撿到那么容易那么不費吹灰之力。
真他媽的能夠碰上這種天上掉餡兒餅的大好事兒，老子又何尚不去看一看闖一闖呢，反正有的是力氣！
拿定主意之后，二筒就戀戀不舍地淚別了老婆孩子，滿腔熱情地融入了滾滾打工熱潮揮師南下。
然而，“打廣”的票兒原來也不是那么好搞的，一鋤挖出金娃娃也不過是子虛烏有的夢想而已。
南下打工，也不是說二筒一點兒收獲也沒有。他幾經摸爬滾打痛苦掙扎，更新了思想觀念，學會了經營策略，攢下了微薄資金，回到鄉旮旯里頭做起了小本兒生意，結束了顛沛流離的打工生涯。
回家摟著老婆睡覺總是要安逸得多溫馨得多，哪怕就是清貧一點兒也沒得啥子好了不起，居家過日子嘛，就是要一家人廝守在一起，相互之間也好有個照應，糟糠夫妻朝夕相處也就是這么個理兒。二筒也認準了這個理兒。
近幾年生意不景氣，除去一家老小日常開支幾乎所剩無幾，只能算是滾得過去而已。因此，二筒平時用錢都是掐著指拇兒精打細算著的，哪怕是一個子兒攥在手心兒里捏出了汗也舍不得花?？蛇@下遇到了麻煩，不得不打腫臉充胖子慷慨一回，以免辦事不成還讓別人閑話小氣吝嗇看不起。
花了就花了吧，誰讓你這么倒霉呢？二筒心里食梗梗的很不是滋味，但這個錢是必須得花的，這個也禮必須得送！
送了禮，雖不能完全指望交警偏袒自己，但只要不偏袒對方也就是對自己有利，自己不吃虧也就算是燒高香了，就算達到了目的，交警能夠坐得正公正處理當然最好。
這么轉念一想，二筒的心情自然就舒坦了不少，腳步自然也輕快了許多，不知不覺間已經邁進了交警隊。
（十一）
二筒姓童。
二筒這個小名兒是他老漢兒麻癡叫出來的。傳說其出處有兩個版本：
第一個版本，據說是源于人的眼睛與麻將二筒的關聯性。
麻癡奢“麻”如命，愛得拄拐棍兒，每天不搓上兩把，心頭就像比貓兒抓都難受，手兒也癢得硬是過不得，茶不思飯不想寢食難安，就連平時擺龍門陣或者說夢話，滿口都是麻將術語。
“頂上家卡下家洗白三家。”就是麻癡經過長期歷練歸納總結出的一整套搓麻不敗的經典定律之一，被鐵桿兒麻友兄弟們公認為“麻癡定律”，而且常常掛在嘴邊兒念念有詞。
可以這樣說吧，方圓幾十里的山鄉，聽說過著名的牛頓定律、阿基米德定律的人可是寥寥無幾，而“麻癡定律”卻是家喻戶曉婦孺皆知的。
有時走個人戶，碗筷都擺上桌子了，他硬是還要生拉死拽抓上幾個人圍攏來扎起整上幾把，美其名曰“黃金半小時”，還拍著胸口兒跟左鄰右舍放出話：凡是三缺一或者一缺三，招呼一聲就是，保證陪到底，“袍哥人家，絕不拉稀擺帶！”還學著電視劇《傻兒師長》里的臺詞拿腔拿調地說得是像模像樣有板有眼，惹得鄉親們一片歡笑。
由此，鄉親們就送了他一個“麻癡”的雅號。
麻癡的老婆叫“麻婆”，這也就是順理成章的事兒了。
一天，麻癡麻壇大獲全勝凱旋而歸，心情高興得不得了，抱起還在打蹬蹬兒蹣跚學步的兒子逗樂，看著兒子圓溜溜轉個不停的黑眼睛也樂了，沖著老婆大喊大叫：“麻婆！你看兒子又黑又亮的大眼睛好漂亮啊，簡直就是二筒陷在他的腦殼上！哎呀呀，兒子啊兒子，老子終于搞明白了，原來你就是上帝送給老子的財星啦！嗯，但愿老子盤盤牌都自摸二筒胡他媽個大滿貫！”麻癡說得是眉飛色舞，仿佛其余三家的票兒正在飛進自己的腰包而且越摞越厚，心兒早已樂開了花。
二筒也就由此得名了。
第二個版本，據說是源于姓氏排行與麻將的關聯性。
二筒排行老二，是超生的。按照鄉下人的習慣叫法，本應叫做童二。
“叫童二拗口，干脆也學學電視趕趕時髦來他媽個改革創新，倒過來就叫二筒算球了，又順口又好聽還有創意，多好哇！這下一家人就都跟麻將緊密聯系起來了嘛，老漢兒麻癡，媽是麻婆，又有了二筒，哈哈哈哈!”麻癡說得很開心，情不自禁地笑得前仰后合的。
“兒子娃兒嘛，叫啥子都不球關事，喊起來舒服聽起來安逸就要得，總比那些叫狗兒啦牛兒的要時尚得多。”麻癡為自己的這個創意洋洋自得。
麻婆聽了笑得眼淚水兒都滾出來了：“啊呸！麻癡你簡直太有才了，虧你龜兒想得出來，怕是又想起了你那一天不搓就活不出來的麻將了才是真的。賭鬼！你除了搓麻，好久想得起啥子正經事兒？”
麻婆語氣里雖帶有責備挖苦的成分，但沒有明確反對，銀鈴般脆生生的哈哈兒就飛出了山鄉，二筒的名聲也就響徹了山鄉。
麻癡麻婆想要個兒子想得要命，也不完全是封建思想作祟，而是高瞻遠矚長遠打算，鄉下人嘛，家里是要有個男丁傳宗接代繼香火下勞力才要得，要不今后莊稼哪個來接手，老了病了生養病死連個端茶遞水端靈牌磕頭的都沒得又咋個辦？
麻癡麻婆就商商量量拿定主意不生個茶壺帶嘴嘴兒的絕不“停產”，硬是千方百計潑死忘硬著頭皮不惜被計劃生育干部蹍得是雞飛狗跳東躲西藏居無定所，還遭了幾萬塊錢的罰款才了卻了心愿。
無論哪個版本正確與否，反正二筒名震鄉里都是他老漢兒麻癡造就的，而且都與麻將有著密切關聯，麻癡麻婆也沒有在任何場合作過任何解釋或者說明，也根本就不需要作任何解釋或者說明，任何解釋或者說明都是毫無意義的。反正二筒這個名字巴適，喊起來順口聽起來親切，尤其麻癡聽到喊二筒，總是要本能地反應胡牌了，心里就美滋滋的。
（十二）
“皮卡、的士駕駛員來了沒有？到會議室處理事故！”這是交警在叫。
二筒忐忑不安地按照交警指引的房間邊走邊在心里默默祈禱：但愿上帝保佑不要讓自己吃虧吧，阿彌陀佛！
待肇事雙方坐定，兩名負責事故處理的民警分別拿著一沓資料和記錄本，神情嚴肅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其中一名民警簡要介紹了案情及其調查取證情況。
“你們雙方都說說事故經過，談談認識，自己該負多大責任？”民警似乎是在征求雙方的意見，實則是在幫助雙方總結汲取事故教訓。
“我先說?！钡氖狂{駛員搶先發言。
“你說說吧。”
“依我看，事故責任應該由皮卡車負?！?span lang="EN-US">
“為什么？”
“我都跑攏路口當中了，皮卡看到我了都不踩剎車，我踩剎車都站球不下來了，才撞上去的?！?span lang="EN-US">
“你闖紅燈兒沒有？”
“我到路口，紅燈兒一眨眼就亮球了，我搞球不贏就停球不下來了?！?span lang="EN-US">
“這么說，你是闖了紅燈兒搶道通行的？”
“你先別說了。皮卡車說說看。”的士駕駛員還想說啥子，被民警抬手制止了。
“我是按規定行駛的，負啥子責任，你們看著辦，我聽交警的?！倍菜Ａ藗€滑頭，把炭元兒踢了回去。
二筒心里是有小九九的。反正已托人拿過言語了，你交警也總得不看僧面看佛面主持主持公道吧？我就低調點兒，少說為佳，謹防言多必失禍從口出，順著毛毛兒抹既不傷和氣也留足了情面，以退為進最好，免得整僵了關系不好解扣扣兒收拾殘局，弄得是“割卵子敬神——人也割死了，神也得罪了”，弄巧成拙事與愿違，大家都沒球得好處。
“那好，現在我就依法宣布事故認定：經現場勘查查明，造成此次事故的直接原因是的士闖紅燈兒所致，其事故責任和車輛損失均由的士車方承擔。皮卡車方不負責任?！笔鹿侍幚砻窬恼Z氣鏗鏘有力，不容申辯。
“我不服！”的士駕駛員突地站起來，聲音很高，情緒激動，好像是挖了他家的祖墳。
“為什么？”民警仍然心平氣和。
“要不是它皮卡開過來，老子就是闖十次八次紅燈兒，也撞球不到它！”的士駕駛員鼓起的眼睛比牛卵子還要大，活生生一塊麻將二筒焊在他的前額下面。
“你這不是強詞奪理胡攪蠻纏嗎？”民警義正詞嚴地批評道。
稍停片刻，見的士駕駛員還有些憤憤不平，民警又翻開事故案卷說，“現結合本案，我再給大家講一講交通信號的相關規定吧！”民警引經據典，形象生動，分析透徹，說得大家心悅誠服。
“對于的士闖紅燈兒違反《道路交通安全法》并造成車禍的行為，給予記分處理和罰款處罰?！蹦┝?，民警沒有忘記告知的士駕駛員應當對自己的交通安全違法行為，履行接受懲戒的義務。
（十三）
車禍處理還算順利，對二筒也非常有利。
“看來送禮這玩意兒還是真夠靈的，謝天謝地，真是幫大忙了?！倍策@么想著，盡管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有說不出的滋味，但想到車禍處理畢竟對自己有利，當初想哪怕是不吃虧就行，這下已經超過了預定目標，值了。
這么前后左右一想，二筒就想通了，心中生出一陣竊喜，腳步輕盈如釋重負般走出了交警隊，才想起還是應該及時給老鄉鄧撇脫打個電話扯個回銷，并且還要兌現喝個寡單碗兒的承諾以示感謝之情。人是應該講信用的，否則今后如何在社會上操。
“喂，鄧總嗎？你狗日的騷到哪里去了？事情辦得順利嗎？”二筒打電話給老鄉鄧撇脫，掩蓋不住內心的喜悅和迫不及待要見到這位幫了大忙的人的情緒。
“我馬上就到交警隊了，你那邊情況如何？”聽筒里傳出了老鄉鄧撇脫的回音。
“處理完球了?！倍泊鸬馈?span lang="EN-US">
“這么快呀？賠了多少？”對話間，老鄉鄧撇脫已出現在二筒面前了。
“沒球賠錢，全部責任和損失都由對方負責?！倍驳幕卮鹣渤鐾?。
“真的？”老鄉鄧撇脫驚訝道。
“真的！還得感謝你呀，幸虧有你和朋友們的熱心相助啊！”二筒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你說啥子，老子禮都還沒有送脫吶！”老鄉鄧撇脫的回答令二筒膛目結舌，頓感云里霧里“丈二尺的和尚——摸不著頭腦”。
“真的嗎？到底是怎么回事兒？”二筒追問道。
“真的！”老鄉鄧撇脫如實回答：“我那幾個狗日的憨包朋友跟交警根本就扯不上啥子關系，真他媽的簡直就像是‘叫花子抬石頭——不扎勁兒’啊，后來好費力又通過朋友托朋友，才找到了一位‘跑二排’的協警，可人家說了：就那么芝麻大一點點小事兒，用得著那么提心吊膽那么興師動眾百費周章嗎？你聽聽，這話是怎么說的？再說了，人家交警根本就不搞那一套！你看老子跑得是褡褡兒都不沾背的汗水還長飆哈。”
老鄉鄧撇脫頭上冒著熱氣，滿臉汗珠往下掉，搖頭晃腦地說得是繪聲繪色唾沫四濺，臉上也寫滿了真誠，不像是扯把子的樣子。
“你是說處理車禍根本就沒球得哪個領導打過啥子招呼？……”二筒似乎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啥子毛病，沒有聽清楚這位老鄉都說了些啥子，連珠炮似的給老鄉鄧撇脫發過去了一連串的耳朵符號。
“我騙你干啥子嘛！這是你拿的500塊錢，如數奉還。”老鄉鄧撇脫掏出5張“老人頭”晃了晃，塞進了二筒的衣兜。
“忙呢，沒有幫上哈，寡單碗兒呢，也不消喝球了，我還忙球得很吶。再說，老鄉伙喝不喝單碗兒都不存在，該扎起時就扎起，有啥難事兒招呼一聲就是，用不著那么客氣?！崩相l鄧撇脫搖著手做拜拜狀，很快就融入滾滾如潮般的人流之中消失了。
“這世道真的是變球了嗎？”二筒仍呆在原地，愣愣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