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位5歲男孩兒的哭聲震動了201病室。這位男孩兒是趴在一張病床旁哭泣的，他始終在用淚眼凝視著躺在病床上已經疼痛難忍而未哭出聲的母親。
隨著她陣痛的自行逐漸消失，兒子羅奮生也不再啼哭了，前來救治的醫生也隨即離去。這時，羅二嫂的丈夫羅再成已領著一位年愈七十的老鄰居余嬸來到了床邊。羅二嫂在床上坐起，喜盈盈地打著招呼。羅再成說：“余嬸!奮生他媽害骨瘤剛住進醫院，她很想與你這位好心的老鄰居說說話。”余嬸說：“啊!……看我，瞧病號也沒有送來什么禮物!”羅二嫂說：“誰不知道你的難處，家里的經濟全被你那不懂事的兒媳婦韓英控制了！”
此話立即引發了心直口快的余嬸的一陣牢騷：“你說的真不假，雖說我兒子是不缺錢的企業家，可是賺的錢都進了媳婦腰包，兒子也逐漸順著了媳婦。他們把家務事全扔給我，媳婦天天忙著上外邊打牌．經常半夜還不回來。自己的孩子養成貪玩好耍的壞習慣，我稍微嚴格管教一下，呵!不得了！她說我亂管閑事。你說氣不氣人?……”
羅二嫂把話引向了原想說的正題上：“余嬸啊!我們奮生要有你這樣的奶奶就好了!……余嬸l！我已跟再成商量好了，我一下子出不了院，再成每天還不得不去電業局裝修隊上班。我們想請個醫療陪伴，看你能不能幫個忙?”余嬸立即表態：“看著你們娘倆這樣造孽，心里就不好受，再說。我情愿出來吃點苦，也不愿在那受氣窩里受氣了。”羅二嫂立即對兒子說：“乖乖兒!快給余奶奶叩頭!”奮生叩著頭，羅二嫂又說：“再別叫余奶奶，就叫成‘奶奶’!”奮生果然連聲喊叫“奶奶！”
從此，余嬸的醫療陪伴當得非常認真，除了給羅家娘倆買飯、送飯、送水，給病號倒屎倒尿外，晚上還在病床邊鋪席子睡在地上，讓小奮生躺在她的身邊。
因羅二不同意讓愛人截肢，偏要堅持采取花費多且無把握的保守治療。已經花了許多錢仍不見效，結果仍舊必須截掉右下肢。出院時已花了幾萬元錢，而基本上全是借來的。
（二）
羅二嫂截肢愈合了傷口出院后，羅家仍誠心請她當保姆。不用費多少口舌，一貫心太軟的余嬸又表示了同意．她心甘情愿地擔當起買菜、做飯、洗衣、掃地，照看羅奮生等等繁重的家庭勞務。
不久。羅再成再沒有回家，他上次帶回一些錢讓家里花，給家里的人增添了些疑問。有一天，電業局派人來到了羅家，說是羅再成已經幾天沒去上班，是來查問羅再成究竟干啥去了。家里人都說不上來。
有天晚上，羅再成一回家后就機警地關上了門。他默默地站在床邊一會兒之后，掏出些錢來遞給妻子，然后說：“我最近要跟著朋友外出做生意，你們不必掛念我，我特意拜托余嬸幫我照料著家庭。”不料這時，外邊傳來了急促的敲門聲，驚慌失色的羅再成立即想往床底下鉆。還沒等他鉆進床下，只聽到“轟隆”一聲巨響，破門而入的幾名民警已經撲到了床邊，扭住了羅再成，“咔嚓”一聲給他戴上了手銬。羅二嫂被驚嚇得滾下床來。一位民警亮出了拘捕證說：“電業局報案后經我們偵察，擔任安裝合同工的羅再成有偷盜國家電網倉庫物資的嫌疑!如經進一步調查他如果確實沒有作案，我們會放他回來的。”
羅再成低埋著頭未作任何辯護，他“唿嗵”一聲跪倒在余嬸面前，啼哭著求告說：“余嬸！是我對不起他娘倆，我家這個爛攤子全托付給你了!我羅再成就是下輩子變牛變馬，也忘不掉你的恩情啊！”本來心太軟的余嬸這時卻頓時立眉瞪眼地說：“恩情?羅二!你還知道恩情嗎?國家每月開給你工資讓你養活一家，這不是恩情嗎?你咋還損害國家?”
羅二在未聽到余嬸的任何一點承諾的情況下，已被民警押走了。方才這一陣子卻把孩子羅奮生驚醒了，他也親眼見了父親被抓走的場面。他來到床邊哭泣著發問：“奶奶呀!我爸是好人，怎么有人把他抓走了呢?”余嬸說：“你爸不該為了你們羅家就損害了國家!”5歲的奮生立即發問：“哪兒有個‘郭家’?這‘郭家’住在哪里?” “孩子!國家就住在中國。誰也不能侵害的啊!”自此，小奮生的頭腦里盛裝下了“郭家”二字。
昏暗的夜燈所照射的羅家．更顯得空蕩蕩的。余嬸無言，羅家母子都在小聲地啼泣。余嬸凝視著燈光癡想了一陣，一抹眼淚長嘆了一聲，她把所需要帶走的自己的衣物捆成包袱在桌上一放，然后少氣無力地坐在椅子上，沉默了一陣后終于說：“羅二嬸!我知道你家困難，欠我的工錢我也不要了!以后我會不斷來看望你們的！”她剛一站起來，不料瘸腿二嬸已經從床上爬下來又滾爬到她的腳下；小奮生“哇”地一聲跑過來跪在了她的面前，余嬸的兩條腿都被母予二人抱得緊緊的。母子的悲傷哭訴此起彼落：“余嬸!你可憐可憐我們娘倆，留下來吧!” “奶奶!小孫孫不讓你走啊！”余嬸驟然墜入了洶涌的淚河深沉的苦海，已與羅家母子二人有了相當感情而且一貫心太軟的余嬸隨即也大哭起來。而小奮生簡直就是用整個身體抱住了“奶奶”，余嬸的腳桿整個被小奮生的熱淚浸透了。被人間這么個大難題愁煞了的一夥良心終于在震顫了多時之后，產生了一股沖動，余嬸把眼淚一抹總算答應說：“好吧!我暫時不走了，可是我實在沒有把握幫你們撐起這個家。我這把老骨頭就算扔到你們羅家了，要真是撐不住，全當我害一場大病，提前去見閻王了!”
(三)
歲月在苦楚中消逝，光陰在拼搏中延伸。春夏秋冬對羅家來說不過是形式有不同的坎坷而已。羅家這艘頂著逆水劃行的船總算一段段地艱難地前行著，執槳人主要是余嬸。
小奮生并不知道犯了盜竊國家電網倉庫罪行的羅再成已經被判了12年徒刑，他天天都要到門口等盼爸爸回來。有一天，在門口等盼爸爸的羅奮生卻看見許多戶人家的媽媽、爸爸領著和他差不多大的小朋友挎著個布包跳跳蹦蹦興沖沖地去到附近一所學校。
頭腦里盛裝著“上學”這件新事的羅奮生，回家后就向媽媽提起此事。媽媽沉悶了半天一直沒有答復。羅奮生追得狠了，媽媽只好說：“孩子!我家現在連吃飯都成問題，上學的事你就別想了!”還不死心的小奮生為上學一事求助于“奶奶”，余嬸的答復卻完全不同，她把奮生領到母親的床邊，鄭重地說：“我早就說，這孩子聰明!是個讀書成才的好胚子!想想辦法也得讓奮生上學!我的工錢你們就先欠著吧!我看你羅家倒并沒有山窮水盡，等我去幫你找找羅二的大哥再說。”
余嬸真的領著奮生去到羅再成的大哥家，余嬸讓奮生給他大伯背了一陣唐詩，又讓奮生給大伯叩了幾個頭，將支持奮生上學的重要性說明白后，果然讓對方動了心，當場答應，他家有兩間閑房已經以每月二三百元的租金對外出租，讓兄弟媳婦每月收下這二三百元的房租費用來支持奮生讀書，當時還寫了個由弟媳出面收房租的字據。羅奮生上學的經費終于解決了相當一部分。余奶奶終于領著奮生報了名，羅奮生開始了他滿懷興趣的學習生活。
開學的第一天早晨，余嬸在羅二嫂的床邊向羅奮生明確要求：“孩子!你上學的錢來得太不容易，你只有努力學習多得獎狀，才對得起**媽和大伯，對得起我這個奶奶!孩子!你還得記住，你爸爸是損害了國家才被抓走的，我想，你只要努力學習多得獎狀，你爸爸回來的時間一定能提前的!記住沒有?”羅奮生靳釘截鐵地回答“記住了!”
(四)
自奮生上學后，原本害有腰椎骨質增生病的余嬸開始了艱難活計——拾破爛。她瘦弱的矮個子早已被沉重的人生經歷壓成了駝背，由于在羅家當保姆，在黝黑的臉龐上又被艱難的活計刻上了深深的皺紋。每天，她胸前挎著個大布袋子，背后背了個大背兜，氣喘吁吁地緩慢行進在街頭巷尾。她在大樹遮陰處卻未曾有片刻的停留；在綠波蕩漾、鮮花流彩的城市美景中顧不得流連欣賞；在亭閣臺榭清風送爽游人如織之處未曾分享安閑。她是專門去造訪那些臭東西、贓東西最集中的垃圾箱、垃圾筒、廁所之旁、骯臟一角去了。她用粗鐵絲自制的鐵抓子翻找，用手挑撿時，便有一股股有毒的粉塵撲進了已經昏花的眼睛，還被贓物散發的縷縷臭氣涌進鼻孔里去。而她為了獲取諸如玻璃瓶、塑料瓶、罐頭盒、廢鐵、廢紙等等這些只能換來分分角角錢的可回收垃圾，只好強忍著腰椎疼痛，強忍著令她幾乎嘔吐的毒塵和臭氣的襲擊，為羅家湊集點小菜錢，為小奮生湊集點紙張筆墨錢。實在累得狠了，她就坐在街邊喘喘氣打打盹。在這種時候，她往往會做一些夢見小奮生勤學成才的美夢來……
在余二嬸的感動下，羅二嫂為了減輕余嬸的勞動負擔，使用上了兩根木拐子，在木拐的支撐下，她從此承擔起了做飯、洗衣和打掃家庭的勞動。
媽媽拄著拐子做飯、洗衣、打掃的艱難場景，小奮生親眼看見，而且還見到母親在拄拐干活時多次不慎摔倒在地。遇到這種情況的小奮生不僅立即哭嚎著上前將媽媽攙扶起來，而且在媽媽的感動下，他從此更增加了學習的勤奮和刻苦。而奮生的勤奮刻苦已由越來越多的獎狀給予了證明，也由班主任陳老師一次又一次地來家夸獎所證實。而小奮生刻苦學習的行動又反過來激奮余奶奶硬著頭皮忍受著贓臭去拾破爛，同時也在激奮著羅二嫂不顧疲勞地包攬了做飯、補衣、洗衣、打掃等全部家務勞動。那些貼在羅家墻壁上的一張張羅奮生所得的獎狀越來越多，越來越大。
有段時間，羅二嫂母子二人都發現，這位為拾破爛而歷盡辛苦的老人，經常中午不回來吃飯，而且晚上回來吃時所吃的又越來越少，有時簡直就是象征地吃了點東西就放下碗筷，瞪著眼看奮生吃。他總是說：“年歲大了，胃口越來越不行了……”她的如此解釋自然是難以令羅家母子相信。
其實余嬸的胃口并沒有變小，隨著她拾破爛強度的增大，她的飯量度實際上增加了不少。為了給羅家節省伙食開支，她每天去拾破爛時，還抽點時間，瞄準了一些大飯館大酒館。她操心在飯館、酒館外，一面拾著破爛，一面等候時機，等到會餐結束顧客開始離去時，她卸了背兜跨了進去，請求施舍剩余食物，有的顧客或服務生表示同情，她便撐開塑料袋，對所給的剩菜、剩飯、剩饅頭一概收領。可是她那贓兮兮的樣兒卻引起了飯館酒館的討煩，于是有時在老板的授意下，她被服務員惡言驅逐出來。
這一次，某飯館的服務員不僅厲聲驅趕而且動手狠狠地將她向門外推搡。因用力過猛竟然將余嬸“嗵”一聲摔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摔得鼻孔、膝蓋上鮮血流滿而且昏了過去。“奶奶！”忽然傳來了小奮生的呼叫聲……是下午放學的羅奮生正好走到此處，當發現倒在地上摔得流血不止昏迷不醒的的人正是“奶奶”時，他立即哭叫著。余嬸被叫醒了，她睜眼摸到了鮮血又感到疼痛后，開始聲撕力竭地向著館子方向含淚哭喊：“是那個沒良心的打工子兒推倒我的，摔壞了我這把老骨頭，得叫你們包骨養傷!”小奮身一面哭叫著“奶奶”一面跟著奶奶哭叫著“要包骨養傷”。不少圍觀者為這位摔傷的老大娘鳴不平，事態在擴大著。最后巡警贊同了圍觀者的主意，硬是找到館子的老板派車派人帶著醫療費將一老一少送往醫院，實施對余嬸的救治，直至痊愈為止。
(五)
不料有一陣子，羅奮生雖然每天照常背著書包離開了家，可是實際上他已經好幾天沒到校了。每天他裝著沉重的心事，在學校附近找個墻角蹲在那兒哭泣。有一次，他看見遠處天空飄來了夾雜著雷電的濃云，無情的大風陡然混著沙粒猛撲過來。一場防不勝防的大雨在閃電雷鳴中傾倒了下來。他被淋得渾身濕透，書包里也裝上水了!在雷電風雨中奔逃的他，倒真象一個可憐的流浪兒了!
不知羅奮生為何連續曠課的班主任陳老師前來羅家。經過一陣追問。小奮生終于啼哭著道出了真情。原來事情是這樣的：在“奶奶”、媽媽、老師的感動、鼓勵下，羅奮生的學習勁頭更大，成績也越來越好，成為常受到學校表揚的全班的第一名。但不料此事遭到了同班同學——余嬸孫子余爽的妒忌。余爽正是由她媽媽嬌生慣養讓他隨便花錢貪玩好耍成績很差，成了全班品德和成績最后進的另一種典型。余爽向他要好的幾名貪玩好耍的同學透露了羅奮生的家庭情況，于是在一次下午放學時，發生了以余爽為首的幾名同班同學對羅奮生的圍攻，不僅出口漫罵奮生，而且對奮生拳打腳踢。
調查完真相的陳老師立即向家長保證，學校將嚴肅處理此事，并一定保證羅奮生安好無損。后來，余爽等參與打罵羅奮生的學生受到了學校的追究。在個別談話中，陳老師果然嚴厲地對余爽等肇事兒童作了嚴厲的批評。陳老師連續幾次對他們作個別談話，直到這幾位肇事者作了深刻反思．一個一個向羅奮生道了歉。事后，在班上開展了關心有困難同學、學習品學兼優好同學的活動。從此，不僅再沒有人敢侮辱羅奮生，而且經常有人向他贈送筆墨紙張書籍，經常有人向他請教學習難題。在老師和同學們的鼓舞下，羅奮生對學習更加努力了而幾位后進學生也有一定進步。
余奶奶進一步鼓勵奮生說：“老師這么關心你，你可要下工夫努力成為對國家有用的人才。你懂得國家是啥嗎?就是包含著趙錢孫李周吳鄭王千家萬戶中國人的一大家子啊!”羅奮生興奮地說：“奶奶!以前我認為是哪個姓郭的‘郭家’，現在我已經懂了，你說的國家就是老師給我們講的偉大的祖國——中華人民共和國!”接著余奶奶撫摸著小奮生的頭，給他講起了古人“映雪讀書”及“頭懸梁，錐刺股”“只要工夫真，鐵杵磨成針”等奮發學習的故事。一股股中華傳統美德的暖流溫熱了小奮生的心。
(六)
“奶奶”、老師、媽媽、大伯等人的關心使奮生在艱難中繼續支撐三年之久；學校及社會各處的陽光雨露繼續布灑了春夏秋冬的三個輪回；拼搏在學習長河中的羅奮生由小學畢業沖刺到了初中畢業班。他不僅每期都在學校得獎狀，而且還多次參加全省性的、全國性的學科大賽。而在他專心地解答難題時，媽媽的溫馨、“奶奶”的艱辛、老師們的鼓勵和鞭策全都擰合成一股無窮的動力，支撐著他排除比賽中的道道難關。有一次參加數學比賽，他是最后一名交卷人，后來卻也被評為全國的一等獎獲得者。
初中畢業班的班主任萬老師向全班宣布，馬上要召開家長會。羅奮生回家后轉告了“奶奶”和媽媽。羅二嫂說：“這回由‘奶奶’代表家長去參加家長會吧!”奮生也表示贊成。可是余嬸卻說：“我聽說，自從三年前他們父子在監獄見面后，羅再成已有明顯的自新表現，我看不如想想辦法請他參加這次家長會!”母子二人聽了一致表示贊成。
余嬸先找著班主任萬老師和學校的校長。不料余嬸出于維護中華傳統美德，旨在為人解難促人上進的奇謀怪招引發了萬老師和校長的拍手贊成。校長給余嬸提到了許多她不能完全聽懂的中央文件精神后，當場表示，學校同意設法讓羅奮生的父親參加此次家長會。因實現這個目的難度必然很大，我們決定這次家長會延期舉行。校長、萬老師隨即陪同余嬸，一同先去到羅家所在的居委會，又會同居委會主任去到羅再成服刑的看守所。除了訴說了余嬸近幾年來吃苦耐勞助人為樂的事績外，校長向有關單位領導亮出的中央紅頭文件也同樣起了很大作用。派出所長在請示了公安部門后立即答復：一定按學校預定的時間送羅再成到兒子上的初中學校參加畢業班家長會。
(七)
羅奮生所在初中畢業班家長會終于按延期后確定的時間召開了。當所請的家長們大部到齊，居委會主任等也光臨后，由某看守所的兩個民警押送．由該所所長跟隨的服刑罪犯羅再成也步入了會場。因為考慮到羅再成在服刑期間已有較好的表現，只給他戴了手銬而未上腳鐐。羅再成意料不到地取得了在會場上坐下的資格。這里噴灑的正義的陽光令他難睜開眼睛，也使他不好意思伸直腰抬起頭來。但是他總算暫時地回到了富有溫馨的美好人間。萬老師、校長等人開始講話，訴說著學生們近來的進步，特別夸獎羅奮生的品學兼優，令羅再成聽了感到慚愧。這里閃耀的對人性的呼喚，對真善美的歌頌令羅再成逐漸地蘇醒了昧了多日的良心，他不知不覺地在原有的羞愧中多添了一些希望和信心。這里所展示的屬于他的兒子最有代表性的金閃閃的獎狀，那正是打在他臉上痛在他心上的一記記耳光，也是響在耳旁的一陣陣警鐘，也正是搭在他面前的通向新生的橋梁。沒有人斥責他，沒有人批斗他，他卻感到心里疼痛。他的滿腹慚悔、真情感恩已經濃縮成一行行熱淚涌流下來。真是精誠所致金石為開，羅再成原來的花崗石腦袋也已開竅了。他向同時教育了他家兩代人的老師、校長叩頭。他特別向余嬸頻頻地叩頭致謝，就是這位與他家并無血緣關系年已古稀的老人，把勝過骨肉情的無限親情釋放在他那個眼看已經破碎的家庭中，就是這位看起來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承擔起了想象不到的千鈞重擔，就是這位看起來顯得愚笨昏憒的老人在鼓勵兒子苦學成才方面顯露出超凡的智慧。就是這位身材矮小瘦巴巴的老太太卻有著一顆善良博大的心胸。校長、居委會主任等人都一致向派出怕長要求說：“如果羅再成確有悔過自新的表現，希望有關部門為他減刑，讓他以正當的勞動收入償還他所欠包括賠款罰款以及其它債款，讓學有成就的羅奮生在有家長關心的情況下繼續努力深造。”看守所長也對羅再成提出了爭取減刑早日出獄的希望。昕了十分感動的羅再成把重新做人的決心表白在向萬老師、校長和看守所所長、居委會主任等人的再次叩頭跪拜之中。
（八）
回到看守所的羅再成，似已變成了另一個人，那一張張兒子所獲得的獎狀仍舊映閃在眼前，校長、所長、萬老師、居委會主任、余嬸等人的誠懇勸告一直響在耳邊。為他家流盡了汗水吃盡了辛苦的余嬸以及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刻苦學習的兒子這些人的動人形象一直盛裝在羅再成的心中。總之，原來的羅二已經被無數夥善良心靈所噴射的熱流焚化，無數顆善良心靈的文明威力也正是支撐著羅再成走向新生。羅再成不僅能按質量超額地完成勞改車間所分配的生產任務，而且在勞改車間內他還承擔起了幫助查驗、保管產品等任務。
過了一段時間，某看守所根據羅再成相當突出的自新表現，報請上級機關批準后，果然減了他的刑期，讓他提前回到家中。他的兒子羅奮生享受到學校少收學雜費的優待，高中畢業后已經考上了國家重點大學并享受到獎學金。
得知母親促進了羅家重大變化特別是促進羅奮生成為高才生的余嬸的兒子余盛財及其妻子韓英，懷著愧疚，主動去到羅家，向母親承認了不尊敬老人、放縱兒子等錯誤后，將離家多年的余嬸接回家去。作為企業家的余盛財還自愿捐助了羅家一筆經費，使之能繼續培養兒子羅奮生勤學成才。余嬸的孫子余爽的表現也已大為改觀。余嬸做過的一些美夢有的已經實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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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地址：瀘州市文化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