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的老工人焦大罵娘了,是在公眾場合罵的,很難聽,罵的是領導,聽眾很多,影響很壞。榮國府的寶二爺和鳳奶奶去寧國府辦事,剛巧目睹了罵娘的過程。寶玉是桃花社的著名詩人,又是《大觀園》報的特約記者,他覺得這是一條很有價值的社會新聞,值得寫一寫,弄好了,還能得個新聞獎呢。
怎么寫呢,寫罵娘,先要交待一下罵娘的緣由。這不,金融危機來了,寧國府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難,賈珍大爺口口聲聲要和丫環、小廝共渡難關,還和丫環、小廝簽訂了合同,說是不裁員,不減薪。誰知合同書墨跡未干,賈珍大爺就不認賬了,說是金融危機尚未見底,丫環、小廝的工資一律減半。焦大過去每月工資1000元,現在只給500元。
焦大一肚子不樂意,但又無處說理。他瞪大兩眼看著,賈珍大爺又買了一輛新車,把奧迪換作了寶馬,近期又帶領賈蓉一干人到加拿大考察了一趟。車照買、國照出,天天還是花天酒地,一點也沒有危機的樣子,憑啥叫丫環,小廝去危機呢?
焦大對賈珍大爺說,這金融危機,又不是俺鬧就的,憑啥光叫俺渡難關,工資一減就是一半。你們當老爺、太太的,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舅(舊)。為啥老爺、太太的工資就不能減一半呢?看看人家香港,新加坡,當公務員的主動減工資。你們倒好,口口聲聲共渡難關,就會克苦下人,凈拿嘴甜喚人,這叫啥事。
賈珍罵道,你這老東西又在混說。咱寧國府憑啥要和香港,新加坡比,誰愛咋說誰咋說,咋當爺的就是不減薪,有本事你也來當爺,沒人叫你去喂馬。
這話真噎人,焦大直翻白眼。想當年,他也跟著太爺出過三、四回兵,從死人堆里把太爺背了出來,得了命,他自己挨著餓,卻偷了東西來給主子吃。兩日沒得水,得了半碗水給主子喝,他自己喝馬尿。該吃的苦都吃了,卻一直沒混個一官半職,至今還是個喂馬的,這怪誰呢,都怪自己命不好。
焦大心里窩著火,干活就沒有勁,大總管賴二分配他干活,他就不樂意。焦大說,他現在拿一半的工錢,就干一半的活,多余的差事叫別人干去。賴二罵道,你這老東西不識抬舉,拿一半工錢就不錯了,好歹有個喂馬的差事,再不知足叫你下崗,叫你一家人喝西北風去。
焦大惱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罵大總管賴二,說她不公道,欺軟怕硬,誰給他送中華煙,就給誰派好活。象這樣黑更半夜送人的事,就派我。沒良心的王八羔子,瞎充管家,敢叫我下崗,你也不想想,焦大太爺當年鬧革命那會兒,你還不知在那兒擦鼻涕呢。
罵到這陣勢,賴二惹不起,便不作聲。誰知賈蓉又介入了此事,叫人把焦大捆起來,報到馬圈里。矛盾一下子激化了,問題朝著不穩定的方向發展了。焦大罵道,不和我說別的還可,若再說別的,咱們紅刀子進去,白刀子出來。哪里愿望如今生下這些畜生來,每日家偷雞摸狗,爬灰的爬灰,養小叔子的養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們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眾小廝見他說出沒天日的話來,嚇得魂飛魄散,也不顧別的了,使把他捆起來,用土和馬糞填了他一嘴。
這就是焦大罵娘的開頭和結尾。寶二爺寫完了,仍意猶未盡,總想再補充點什么。焦大罵娘,最后怎么處理呢?依著鳳姐,把他攆回農村老家去。但賈珍大爺并不把這事當真,一點也不重視,焦大現在還是喂馬。
這就叫寶玉想不通,焦大罵娘算不算新聞呢?《大觀園報》總編賈璉說,這算什么新聞,天天都有這濫事。如果焦大是個大學教授,因為不滿事業單位改革罵娘,倒是一條不錯的新聞,可惜焦大只是個喂馬的。鳳姐也說,這種事算不上新聞,老百姓罵大街,多的是。但寶玉覺得這事挺新鮮,是新聞,應該寫一寫,于是他把寫好的稿件送給桃花社長林黛玉過目,黛玉說,是新聞,寫得好。于是,就把文章在網上發表了。
叫寶玉有點遺憾的是,有一句話,他還弄不明白啥意思,啥叫扒灰?他問鳳姐,鳳姐立眉嗔目斷喝道,少胡說,那是焦大嘴里混說,你是什么樣人,不說聽不見,倒還細問。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