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師傅的兒子劉偉,雜牌大學畢業三年后,終于在市里一家私有企業上班了。工資不高,一月一千多,還不夠自己撲騰的。二十五、六了,還談不上對象,主要原因就是買不起房。人家姑娘一問有房嗎?回答說,還沒有。結果連面也不見就吹燈了。
劉師傅很著急,就托人在郊區農村給介紹了一個,人長得還不錯,也不說房的事。劉師傅就把自家二居室的老房子裝修一下,稀里糊涂把兒子的婚事辦了,也算了卻了一件大事。
兩代人擠在兩居室里很不方便,劉師傅一天到晚在家屬區里亂轉,不是斗地主就是侃大山,到了吃飯點才回家,天天如此。工友們都說劉師傅退休后真有福,娶個兒媳真能干,自己坐吃等餓,只管挽著胡子喝蜜,這好事打著燈籠也難找。
劉師傅聽了只是苦笑,說的多了,劉師傅就嘆口氣說,一家不知一家事,家務事說不清。原以為娶個農村兒媳踏實能干,誰知道也是個嬌氣包,飯也做不來,衣也不會洗,就會拌個面湯,炒個雞蛋。地也不會拖,被子也不知道曬,一天到晚看電視。說也不能說,一說就瞎生氣,埋怨城里人嫌棄鄉下人,又哭又鬧,只好由著來,免生閑氣,啥活還都是老伴干。
聽了劉師傅的話,眾人大笑,都說,這真是笨是笨,不能問,一問就要挨悶棍。有人還說,象劉師傅兒媳這種人,比比皆是,一點也不稀罕。
張師傅就現身說法,說了自己親歷的一件事,還是一件上臺面的事。市自來水公司要開水價聽證會,也不知怎么弄的,張師傅就成了群眾代表。張師傅深感責任重大,到處收集民意,準備到會上說一說。誰知到了會上,卻沒他插嘴的份,叫他坐在后排,離麥克風很遠。坐在前排的都是專家和官方代表。大家都眾口一詞的說,水價已經到了非漲不可的地步了。至于漲多少,完全同意自來水公司的方案,每噸水從現在的1.2元,漲到2.1元最為合適。
張師傅坐不住了,自動站起來說,他不同意漲價。因為他知道自來水公司員工工資四、五千,一個頂他三四個,用水也不要錢,黃金周單位還組織旅游。錢從哪里來,都是從一家一戶水管里淌出來。尤其是自來水公司領導,每人都配專車,都是豪華名車,不是寶馬就是奔馳,還有雪佛萊。所以,他認為自來水公司應該在挖潛改造上下功夫,不要動不動就漲價。
張師傅的發言,讓會場一下子鴉雀無聲了,主持人叫張師傅別激動,坐下來慢慢說。接著就是專家發言,說是講大局,保穩定,促發展,水價還是要漲的。最后,全體代表投票表決,只有張師傅投了反對票。結果中午聚餐也不叫參加,紀念品也沒有份,叫他自己打車回家了。
張師傅感嘆道,這真是笨是笨,不能問,一問就要換悶棍。
聽了張師傅的話,大家都說,現在當官的比猴子都能,一點也不笨,一天到晚表面上干些笨事,其實只是為了往自家兜里撈錢。所以,不叫老百姓插一句嘴,你要多說一句話,就要整你,治你。
孫師傅也說了一件令他哭笑不得的事。那是市日報社組織的一次房價大討論,參加者可以打電話,可以寫文章,也可以發郵件,凡參加者都可以抽獎,手機一部。孫師傅是個住房困難戶,三代六口人擠在40平米的兩居室里。兒子二十八了還談不上女朋友,因為買不起房,介紹幾個,人家都不見面。家里要給他介紹鄉下姑娘,死活不依,就這么耗著,急得孫師傅頭發白了,胡子白了,連眉毛也白了。
孫師傅有話要說,積極參加了這次房價大討論。他在學生作業本上,歪歪扭扭寫道,房價高得太離譜了。他這個國企工人,干一輩子也買不起房。這都是政府在頂層設計時出了問題(這話是兒子說的),政府把土地當成了命根子,把自己當成了周扒皮,把土地財政當成了救命稻草,一個勁兒抬高地價,把房價抬到了云彩眼里,叫老百姓光看摸不住。要想讓老百姓買得起房,政府首先不做土地買賣,讓利與民,政府清廉了,房價才不會越調起高。俗話說,正人光正己,政府帶頭不撈錢了,老百姓才會有好日子過。
孫師傅將寫好的討論意見,寄給了報社,很快就有了回音,信中說他,認識偏激,跟不上形勢,在思想上不和政府保持一致。需要認真學習,提高認識,這次討論就不歡迎他參加了,抽獎也沒份了。氣得孫師傅亂跺腳,亂罵,日它娘,笨是笨,不能問,一問就要換悶棍。
大家都笑他說,放著好聽話你不說,光說些難聽的,你不挨悶棍,誰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