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善者謂之精靈；惡者謂之魔鬼。
——題記
一
我是一只修煉了兩千年的竹精——西林幽竹。竹無花的婀娜多姿，我也無閉月羞花的容貌。我可以憑借我的幻術改變容貌，但我卻沒有。穿著極其簡單隨意，根本沒有女人的端莊。與世俗流行的女裝迥然不同，但并非完全的男裝，因為我不想讓別人誤會我的性別。我這個人向來沒有多余的裝飾：永遠都是一件暗淡的竹青色長袍，頭上只有一片閃著綠光的竹葉發簪。我很吝嗇，不愿花費一點幻術去打扮。
我的幻術可以變幻出萬物，卻變幻不出金錢。也許是我前世擁有太多，或太恨。所以我很窮。正所謂人無完人吧。其實沒錢倒也無妨，誰叫我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竹精。其它一切在自由面前者黯然失色，我修煉兩千年換來的幻術與能量任自由行。
二
我憑借幻術，可以來去自如。
我把酒臨風，她卻對月長吁。她——冰天雨，是一個弱不禁風卻才華橫溢 、傾國傾城的凡間女子。她滴酒不沾。
一壺飲盡，情不自禁嘆道：“松花美酒，真不愧，我此生至愛。今晚定要喝過淋漓盡致的痛快！”
“一個女孩如此豪飲，成何體統？”她說得極其嚴肅。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又何必折磨自己！”我大驚，她剛才之言。
“好一個何必折磨自己！酒逢知己千杯少，對君酌，杯莫停。”她酌了一杯酒，飲了一口道：
“斗酒十千恣歡謔，與爾同銷萬古愁，但愿長醉不復醒。”
她雙眼浸滿委屈的淚水，放下酒杯，雙頰飛滿紅霞。
我知道她的愁悵：雖然她擁有絕世美貌，但卻無自由，只被人玩弄，爭來爭去。盡管明王為她修建的瀟湘宮很幽美：有千百翠竹環繞，一清河盤旋竹下經綠墻而出。花園里千姿百態的花爭芳斗艷，熱鬧非凡。她卻似冷月孤雁。她說，她欲去煙雨朦朦的江南，欲覽山野浪漫的姹紫嫣紅。天然雕飾的美才不會有一絲矯情。
我怎不知：衰草枯腸，昭華易逝，她的傷感與日俱增。她之所以留在了明王的深宮里，只因當今之下還無人能與他抗衡。她別無選擇，天下的百姓都罵她“紅顏禍水”，她銷聲匿跡這段時間，天下的戰火也風平了些，也許這樣留在深宮更好。
我可以來去自如，卻不能給我唯一的知己以自由。我帶不走她，那個明王神秘的手下——古離默具有驚世駭俗、深不可測的幻術和能量。我破不了他設的防界。我不由憑欄傷感。
“我這一生最恨那些王公貴族。他們揮金如土，滿腹男尊女卑之論。特別是皇帝，要后宮三千女子都對他忠，可他又能對誰忠？殊不知：他毀了天下多少女子的幸福。”她憤言道。
“即使他擁有為他輕歌曼舞的三千嬪妃，滿朝對他惟命是從的臣子，依舊不過是孤家寡人一個罷了！”我嘆道。
忽聞窗外有人呼吸之聲，我射出一片竹葉，那片竹葉——我注入了能量，那個人命斃之后隨即化著空氣從人間蒸發。在這里我用飛葉殺人，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她卻毫不知情。
我知道我把天下的皇帝都殺了，依舊改變不了世道。正所謂一個皇帝倒下了，還有千萬個站起來。
我默道：星雨，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如此平凡的容貌嗎？如果我長得沉魚落雁，就不會瀟灑自在了。
三
出宮我遇上了十三草。我們都會在刀光劍影之下唇槍舌箭一翻。他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我只是用竹劍陪他玩玩，消遣罷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要他的命，因為沒有永遠的對手是寂寞的。況且他從來都沒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只不過是一個貪玩的小妖。
這次我未用竹劍。伶牙利齒的十三草譏諷道：
“男人婆，為何不用劍？”
“區區十三草妖。何必勞動劍友！”一副狂妄至極的口吻。
十三草依舊一臉率真的笑，如燦爛的櫻花，沒有一絲妖氣，我總陶醉于其中。
他不知道我是一只兩千年的竹精，也不知我用的并非是劍，而是充滿劍氣的竹，他始終都認為我是凡人。
四
我一直都未見過古離默的廬山真面目。不知他為何許人。我多次輕易潛入宮接近星雨，為何一直不見他蹤影？這一個迷一直都解不開。但我也不必自尋煩惱。
出宮，我漫步在繁華的街上。我異想天開，幻化出飛揚的雪花。只因這樣漫步才夠情致。忽聞“從未見過如此美的雪花！”我抬頭，發現輕柔晶瑩的雪花漫天飛舞。一群小孩手舞足蹈地在大街上奔跑著，伸出雙手去接那冰凍的雪花。站在街邊的母親們目視著他們，幸福地微笑著。原來他們那么容易開心。我喜歡看別人燦爛的笑容，不知不覺我也用手去接那些我創造的雪花。
忽然大煞風景：一華服之人面前跪著被繩縛的十幾個人，他們胸前都掛著一塊木牌，牌上標有他們的特長及價格。此時我才恍然大悟：這個國家還是奴隸制。我想救他們，可我沒錢。我不想用暴力，因為我不是橫行霸道的魔。其中一個擅長廚藝者，大顯身手，當眾表演了一翻絕技：用最簡單的蔬菜做出了色香味俱佳的美肴。眾人垂涎欲滴，爭先恐后品賞佳肴。我正在躊躇，卻聞一陣嘶殺之聲。抬頭，其他奴隸都有有主了，唯獨剩下他。原來擁有絕世廚藝也是禍。欲爭買一個廚奴而打破了京城的寧靜。躲在角落的他，一張天真無邪的臉充滿了恐懼之色。我一拂衣袖，帶走了他。
原來他名叫紫軒，一個只有兩百歲的小妖，只有人形，無一點防衛之力。我不由得責備道：“怎么不好好修道？”他嚇得退了幾步，我卻不知我的聲音很大很兇。他一臉稚氣，卻很美。他盡管不是孩子，我看他卻始終如一個孩子。我換了一副和善的笑容道：“你快回家吧！”他卻突然跪下向我叩頭，讓我措手不及。原來他也懂知恩圖報。還發下誓言：“愿永遠做你的仆人，跟隨你左右。”區區小事，卻如此小題大做，讓我有點受寵若驚。我淡然地說道：“我也習慣了獨身一人浪跡天涯的江湖生活。”他低頭無語，我想起剛才的話，他還沒回答我：“你不回家嗎？”
“家早已淪為一片廢墟。”他掩飾不了傷心欲絕的痛苦之情。
往事不堪回首。我無語。時間似乎已凝固，沉默，寂靜。
他的眼神滿是憂傷，輕輕的說道：“我只是不想欠別人的人情。”
他說，客棧的菜不合我口味，他親自下廚。他做的菜，香氣溢人，滿街飄香。我怕迷戀上他做的菜，不敢再吃。因為怕我離不開他。豈非笑話。
我想起了星雨。
五
我幻化出兩片竹葉，讓他站在上面，他不知何故，我只說了一聲“飛”。我們到了瀟湘宮。
月明燈彩，人氣香煙，凄然不樂的琴音蘊繞于空中，余音裊裊，不絕如縷。我默相賞聽她的琴已久。深懂她琴音之下的孤寂與愁怨。
我知道明王在，可我還是進去了，我一個兩千年的竹精，還怕他一個凡人不成。
“你終于來了，我已等你多時。星雨常給我說起你這位知心朋友。”他氣勢凌人。
“過仰過仰。我早有耳聞你一代雄才大略霸王的威名，今日一見果不凡。”我習慣用你直稱。他沒龍顏大怒，是因為星雨。
“怎么還帶了一位朋友啊？”他話鋒一轉，帶有一絲詫異。
“我想讓你們見識一位奇人。”我正面回答道。
“什么樣的奇人啊？本王今天倒真想見識一下。”
我發現從一進屋，紫軒的眼神始終未離開過星雨。我笑著看了他一眼，他臉頰緋紅，害羞地低下了頭。從此不敢正視星雨。星雨說過，世上只有一個男人可以用自然的眼光看她，但未告訴我是何人。我也沒有追問過她。每個人都有隱私。
“明王，我可以借你御膳房一用嗎？”
“請便。”
……
他們吃了以后，如我所料，都贊不絕口。明王問道：
“你從何尋來如此一位神廚？遠勝過皇宮里的御廚。”
“若你真的喜歡，就讓他留下吧。反正他跟著我也是埋沒他高超的廚藝。”其實我是別有用心，因為我想成全他們。
其實星雨對于明王來說，如一個美麗的花瓶。只能看，卻不能碰，一碰就碎。（曾星雨以死保清白。）但他對她依舊寵愛有加，愛屋及烏。以至能包容我。任我自由出入。我開始有些欣賞他：并非霸氣十足。
六
我終于遇上了我等待已久的古離默：一個為明王鏟除異己而濫殺無辜的冷血人。
他帶著面具，眼神充滿邪惡的殺氣，站在峰頂，風揚起了他黑色的長袍。第一眼就知是他，據我所知，只有他才會有如此重的殺氣。
我騰空飛起，竹葉飛揚；他飛離峰頂，落涯驚風。云在腳下，我們四目而視。
“我找你多時，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區區兩千年竹妖，竟如此狂妄！難道你不知明年今天是你的祭日？”話語之間已殺氣騰騰，如果我是凡人，早就命喪于此了。
“鹿死誰手還未知！何必如此囂張？”我依舊從容不迫，盡管他一眼就看穿我的身份，他是第一個，卻還用上了“區區”二字。我知道我遇到了勁敵。我幻化出竹劍，注滿幻術和能量，全力應戰。
“今天我可終于有機會與我們當今一代俠女切磋一翻了。哈哈……”說話時滿是不屑。
“幻竹一式”：百竹齊鳴。我的竹劍瞬息萬變，支支劍氣十足，可他卻不屑一顧，紋絲不動。
我一連出完六招，他卻仍舊未出招，狂妄至極，不可言喻。但他的實力的確不可低估。可我已損耗大半。我集中力量使出最后一式。他只是揚了一下長袍。可使精疲力竭的我負傷，卻綽綽有余。但他卻安然無恙。原來天外的天如此大，我不過滄海一粟。他取我性命易如反掌。
“我輸了，要殺要剮隨你。”其實我不想死在他手下，辱沒我的俠名，可我毫無自盡之力。這是我第一次輸，卻輸得一敗涂地，毫無尊嚴。因為對手至始至終只是揚了一下長袍。我強忍著，未讓鮮血從中吐出，沒表現出一絲痛苦。我不想讓對方看到我的脆弱。我掙扎著問道：
“你為什么要濫殺無辜？”
“因為痛快，我喜歡碧血橫飛，血濺萬物的壯美不可以嗎？”
我想反對：你就是不可以拿別人的性命當兒戲。可我卻那么的無可奈何，無能的我根本無法改變現實。
他揚起酒壺，一飲而盡。飄然而去，空氣中余留一縷松花美酒的清香。
七
峰回路轉，我終于回到幽竹苑，竹海深深，清流激湍，溪邊奇石滿布。我飛上翠竹掩映的竹屋，閉關養傷三年。
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否已物是人非。
離開竹苑時，正好遇上了十三草，真是冤家路窄。
“很久不見，俠女是浪跡天涯了嗎？”
“怎么還想比劍？手下敗將一個，還是再去修煉兩千年再來找我。”
唇槍舌箭之后，用竹劍與他對戰了數個回合。也許覺得失落無聊至極。僅十幾回合，我就收了劍，他了收了劍道：
“一個女孩，不要整天舞刀弄槍，應該找一個歸宿，否則老了。”
第一次一個男孩對我說如此關切的話。除了星雨，這是第一個對我關心的人，原來他應該算是朋友吧。
我不知道一個妖精多少年才會老去。我笑道：
“你有沒有聽說過‘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
“我真是孤陋寡聞，從未所聞。能否請教俠女，這是出自那位詩人？”
“你是應該多看一些書了，自己去查吧！”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出自哪里？
八
古離默
西林幽竹是唯一能給妹妹帶來快樂的知心朋友，我為她的叛逆，為她的率真，為她天真無邪，為她的與眾不同傾慕不已，欣賞不已。又怎忍傷害她。也許這就是天意弄人。我沒想到她會對我恨之入骨。以致在幻竹六式中用盡極限。盡管我只出了三分力，卻差點要了她的性命。當我知道她所剩的能量時，我已無法全部收回我的能量。我本無心傷伯仲，伯仲卻因我而傷。蒼白的臉色，努力掩飾痛苦，她仍舊不愿放棄她的尊嚴。我有一種心碎的感覺。也許她的問，我保持沉默更好。她是一個嫉惡如仇的人，但我希望她能更深的恨我，讓我清醒，我與她做陌路人會更好。
我從來都沒想過要傷害她，而且傷得那么深。三年不見，她養傷三年。整整三年。我從沒見她受過傷。我沒想到第一個傷她的人，居然會是自己。三年的時間，日夜擔憂，相思。她出道只有二十年，也算是緣，她出現在江湖上，我就遇上了她，但我卻只能用另一個身份——十三草妖面對她，陪她，讓她開心。而不能用星雨的兄。在宮里默默的保護她——任意出入。她是一個需要保護的孩子，她太單純了。總愛自以為是：以為自己可以救漁民于水深火熱中，在民間宣揚她的眾生平等論、人權自由論：天下蒼生平等。無種族、無階級、無男女之分。人是為自由而生，不是為做奴隸而活。卻不知犯了明王之大忌。
聽她說：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二者皆可拋。不愧為我的“紅顏知己”，深有同感。但命運卻注定了我們的水火不溶。也許這就是我們無法逃脫的宿命。人生就是那么無可奈何。對她的愛，只希望她能找到一個好的歸宿，一個真正愛她的人，好好保護她。她不染世俗之氣，不懂人情世故。無論漂泊多少年，都需要一個地方休息。也許我根本不配說愛她。命運總愛捉弄人，大丈夫一言千金，知恩圖報：明王曾救了星雨，我許諾為他效命一百年。
她不知我是萬年古松精，更不知星雨是一個不會幻術的兩千年古松精。但明知抵不過我，只不過以卵擊石，飛揚跋扈的她仍一心為民除害。我想我這一生最大的夢想就是那個可以保護她的人早點到她身邊。
九
江湖上有一個傳說的地方叫幽夢谷，那是一個充滿神奇色彩的迷。傳聞進入幽夢谷后，你會做一個夢，若你可以從夢中醒來，你的幻術和能量都會增加百倍。聞者紛紛前來，然而沒有一個人可以醒來。沒有一個人從那里回來。沒有人知道會做一個怎樣的夢。于是挑戰幽夢谷，成了每個強者最大的挑戰。人總是要不斷挑戰自己，超越自己的。為了讓自己變得更堅強。我選擇了去幽夢谷挑戰自己。
……
幽夢
我是蕓蕓眾生中的一個女孩。沒有王公貴族的權勢，沒有沉魚落雁的容貌，沒有才華橫溢的才能。也沒有鶴立雞群的引人注目，平凡得如一縷空氣。平凡得讓我感到自卑。一切的一切注定了我的脆弱。我不知道如何去面對生活的壓力，生存的競爭。
這個世界很精彩，也很無可奈何。太多的不公平：路有餓死骨，而富人卻飲酒賞花。看到別人的冷眼，我總想哭泣。我總對自己說，我要堅強。我要獨立，不看別人的眼色。我害怕依賴別人，面對媒婆的嘮叨，父母的……我選擇了離家出走，我害怕被世俗網住。我害怕在他們的壓力下，我會真的屈服，迷失自己的夢。成為男人的仆人，成為命運的奴隸。我討厭這種不公平。為了生活，為了前途，我開始四處流浪。物轉星移，一年又一年，我依舊一事無成。我不能為父母減輕負擔。總讓年邁的他們為我操心。我感到慚愧不已。
一切的一切壓得我喘不過氣。世界的殘酷，讓我看不到一點希望，我好害怕夜晚的到來。我不知道明天是否還可以活下去。我不想悲觀，而自己依舊還是一個沒有能力保護自己的弱女子。一個人流浪，漂泊，總有太多的觸景傷情，剛離家，我就累了，而路才剛開始。
我不知道一個人走了多遠，我遇到了一個男子，為他自信、燦爛的笑容吸引，一見如故，相識、相知、相戀。讓我無力自拔。也許愛就是這樣沒有理由。也許我真的累了，想找一個肩膀依靠。有他在，我的心不再那么迷茫。脆弱的我找到了安全。他總小心的呵護我，照顧我。看著他的笑，我永遠都那么陶醉，給我鼓勵，給我安慰。風雨兼程陪著我。有他在，任爾東南西北風，一切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一切的一切我都不在乎。我的理智告訴我，即使相愛，也要保持自己的獨立，不要喪失自己的尊嚴。放棄了那種溫馨。再一次選擇了闖蕩。與他的緣分成了一個未知。命中注定是自己的，終究是自己的。我安慰自己道。一個人去了另一個地方。孤單、壓抑、壓力、勞累、委屈……又一次向我襲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相思似水，沾濕了我的心，眼淚模糊了我的雙眼。我不知道是不是該選擇放棄。回到他身邊。不要再流淚。不要再傷心。也許我醉了，在愛情這張網里迷失了。
人生之路，注定了是一場孤獨的戰爭。殘酷也好，悲哀也罷。總要堅強地面對。沒有誰可以幫自己走出這座迷惑的圍城。總要經歷磨勵才能通向成功。放棄就意味著永遠都無法實現夢想。
我選擇了繼續奮斗。風也罷，雨也罷。都要勇敢的走下去，為了自己所愛的人，和所有愛自己的人。
一覺醒來，我看到熟悉的翠竹。我念了一個咒語，漫天飛舞著櫻花。我真的從夢中醒來了。憶起那個夢，如身臨其境一樣的真實，依舊還有一種淡淡的相思之愁。對情，有了更深的領悟。
十
我看到紫軒一直都遙望著瀟湘宮，望眼欲穿，卻只能天天做飯。而永無見面之日。我始未料及。他站在樓閣上，形影相吊，雙瞬充滿相思之苦。瞬間化作淚水。我用幻術讓星雨看到他。
寂寞鎖清秋，她潸然淚下，也漫自走上樓閣，花園里落央繽紛；樓上白裙飄飄，樓外綠水滔滔；空中凋花隨風揚，木葉隨風舞。而后有的隨波逐流，有的化作春泥。
“你知道嗎？他在為你留淚。我聽凡間一個女子說過，一個男人為你留淚，那個男人才是你值得托付終生的人。”
“以前我以為世間不會有一見終情。原來是有的。只是緣分未到吧！思念的愁，剪不斷，理還亂。”她幽幽地說道。
聽得讓我心痛。士為知己者死，即使煙飛灰滅，也一定要讓他們終成眷屬。可以找到一個相愛的人太難了。
十一
我不知明王有何等能耐，能讓古離默屈服于他。雖然我的功力增加了百倍，但我仍不可以小看他。
“你果真放肆！我沒取你性命，你卻不知天高地厚。”他一改往日的君子風度。
“廢話少說，我已忍你多時。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今天就要看我們誰能生存下去？”
帶著一陣狂笑，那魔鬼般的笑聲令人五臟六肺欲裂。我立刻用“幻竹凌氣”護身。剎那間，云影橫空，烏云遮天蔽日。我集中能量，全力以赴。我依舊用能量提高，威力無比的“幻竹七式”。一連發出三式，可三式的能量卻加倍彈回射向我。幽夢增加的能量使我依舊直立，他有些吃驚：
“沒想到你的能量不低，我還真小瞧你了。”
我知道他會全力以赴，我小心應戰。傾刻間，飛沙走石，天地渾然一片。十幾個回合后，我還是身受重傷，無力迎他接踵而來的一招，沒想到此時出現了我意料之外的一幕：十三草從天而降，他為我抵擋明王勢如破竹的一招。
我無聲地嘶喊著：你為什么要來，為什么要不自量力來送死？我聽到竹子支離破碎的聲音，碎葉紛飛，飄回在我的頭發上、長袍上……
十二
古離默
也許我喜歡的就是她的天真單純，她的俠義：舍生取義。都為星雨，我豈能坐視不理。
遷延嗟跎，來日無多，原來一切都似乎走到了盡頭。我趕到時，顯身為十三草，她卻即將煙飛灰滅。我為她擋了明王勢如破竹的一招之后，我才知道：原來明王并非泛泛之輩。他把一切都掩飾得那么完美無缺。其實他也是一只萬年的蛇精，本可位列仙班，卻貪念人間的權勢，化作披著王皮的魔。我也本可位列仙班，卻為報他人救妹之恩，一心生當隕首，死當結草，反被他所利用，成了慘無人道的殺人狂。
我將一千年的能量注入幽竹體內。他的天真單純就如幽夢中的那名女子讓我神牽夢繞。
明王在人間還吸了不少妖精的元氣，還好我有幽夢中增加的能量。我把所有的能量集中在一起準備破釜沉舟，甚至未留下可以維持生命的能量。他猝不及防，未料我會用魚死網破的一招，最后我們同歸于盡。
幽竹至始至終都不知我即十三草，十三草即古離默。我也不想讓他知道。就讓她永遠都咬牙切齒地恨古離默，而讓十三草在她心中保留完美的形象。
也許我與她注定無緣，有夢中的那段幸福已足已。
血和淚融為一體，一起煙飛灰滅……
十三
冰星雨
幽竹已經昏迷了五年，口中一直喃喃有詞，似乎喊著：“十三草”的名字，甚至帶有哭泣。她早已愛上了他。不知是不愿承認，還是自己都不知。哥卻早已深深愛上她，否則不會化身為十三草讓她開心。而且還為她設了個屏蔽，永遠都未讓他發現帶上面具的十三草。
我和紫軒在京城開了一家“竹雨軒”酒店。生意紅火，生活如日中天，可我并不開心。幽竹依舊昏迷不醒。每天我都彈那些陳年舊曲給她聽。她昏迷了十年才蘇醒。她看了看眼前的一切，滿是感傷地嘆道：“夢里花落知多少，往事如煙，當再回首時，卻了然無痕。”我不知該說什么。她問我，“還釀有松花酒嗎？”
我取出了塵封十年的松花美酒，道出了十年前那個因我而起的故事的結局：“十三草、古離默與明王同歸于盡了。”她聽后，沉默不語，只是一味地飲酒。我靜靜地立在原地。在她心中，十三草與古離默永遠都是兩個毫無瓜葛之人。那也是哥的夙愿。
我知道她會走，只是沒有料到這一天這么快就到了。走時她神色憂傷地自言自語道：“我愛的人出現了卻又消失了。可我卻渾然不知。”她轉過身。我知道她在流淚。十三草對他已刻骨銘心，無可忘懷。
我和紫軒送她走了很遠一段路，我們三人都沉默不語。“送君千里終須一別。”我強忍失兄之痛，離別之愁道：“我們隨時都在竹雨軒等著你回家。”她只是苦笑著點了一下頭。
紫軒似乎有千言萬語說，卻只說了一句“姐，一路珍重！”
她飲了一口松花酒，始終未回頭，獨自飄然而去。空中留下幾片飛舞的竹葉……
聽說一個熱愛自由的人，擁有了自由就擁有了幸福，盡管最后一個人浪跡天涯，但也無怨無悔。我不知道是不是說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