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大海每天出車精神抖擻。一天深夜,他去看了老劉。老劉的腿傷已經好了,可以緩步走路。老劉一見趙大海,欣喜中略帶愧疚,說:“小趙,我那侄女聯系上了,可她出了點事。她公司的副總挪用了一筆款子牽扯到她,正接受警方調查。不過,我相信我侄女是清白的……”
趙大海沉默了一會,說:“劉師傅,你也別擔心,清者則清,冤案自有公斷。我也相信你侄女是清白的……”
漸漸地,趙大海就把深圳這個未曾蒙面的白領麗人淡忘了,對有過“一夜情”的黑衣女孩的思念與日俱增。可是,黑衣女孩一直沒有打電話給他,好像“人間蒸發”。
一天深夜,趙大海打了黑衣女孩的電話,可對方停機,他失望地掛了電話。其實趙大海是第一次給黑衣女孩打電話,也是在那溫馨的那個夜晚才知道她的手機號碼的。這最初一次,難道成了最后一次絕別么?趙大海的心情緊緊被黑衣女孩所吸引所迷惑。
接連一、三、五的晚上,他仍不由自主地把車開到“藍夢酒吧”,卻見不到黑衣女孩的身影。他又把車開去僑雅花園的大門前張望,企望能碰上黑衣女孩,仍一無所獲。
為此,趙大海的心被一種相思糾纏著,也被初嘗“禁果”的甜蜜溫馨著。但他仍相信,有一天,黑衣女孩會再次撥打自己的電話,他一定能與黑衣女孩走進婚姻的紅地毯……
在渴望交織的等待中,趙大海沒有等來電話。卻在一天深夜收車回公司時,門衛交給他一封快遞。趙大海一看落款地址是廣州某城中村,一看署名才知是黑衣女孩寄來的。
興奮之中,趙大海拆開了信,心“怦怦”地跳。信封內有一頁信紙,一張銀行卡和一條黑絲巾。
信是這樣寫的:
親愛的阿海:
近來可好?分別已兩個星期了,我覺得好像過了兩年,想思之情仍纏綿著我。但你不知道我的苦衷,我把手機停了,與所有的親戚朋友都失去了聯系。
阿海,初初我只是你一個乘客,因自己丟了東西,你卻不顧一切地尋找我,物歸原主,我深受感動。從“天都”大酒店見到你的那一刻,我覺得你是一個好司機,你有舍己救人的品德,一個可以信賴托付終身的人。因而又在“藍夢酒吧”喝醉酒后,去“翠園賓館”,在你男子漢英姿勃發的誘惑下,使我對你產生了占有的欲望。事后我才懺悔!你曾在溫情的擁抱中說要娶我,其實我心中何嘗不愿意。只是,你不知道,我不是一個好女孩,我是住在別墅區,不是什么達官貴人的女兒,也不是什么企業總裁的千金,只是被人包養的一只“金絲鳥”……
阿海,我很富有,心很貧窮。因為包養我的“先生”卷入一宗經濟案正被警方調查,所有的銀行賬戶都被封存。我當初是他手下一個小職員,被權錢所害,委身于他……,現在,我想徹底離開他,不要他的一分一文,還想揭發他……
我給你這張銀行卡,是我過去做服裝生意賺的錢,以及去“藍夢酒吧”賺的惟一的積蓄,你不是說想買一輛的士干一番事業嗎?記住賬戶的密碼,就是你駕駛資格證的數字。錢,對于我不重要了,包括這棟別墅,因為我失去了很多很多,失去了人格和尊嚴,我是一個被金錢沖昏頭腦的女人,一個最愚蠢的女人,一個時代的“犧牲品”。
阿海,我很快離開廣州,去過另一種生活,你已經知道我從哪里來,但你不要問我到哪里去……
阿海,相信你能找到一個好女孩。保重!
曾經愛過你的阿敏
趙大海讀完信,眉頭緊鎖,他真的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在黑衣女孩的背后有這么離奇的故事!過后他出車神思恍惚,總是擔心黑衣女孩的去留。他去中行的柜員機前用銀行卡查了賬號余額,賬上有15萬元,足足夠買一輛的士。
九
深夜,趙大海站在陽臺上凝思,卻見老劉也在左側的陽臺上來回踱步。老劉的腿傷基本康復,只是走路還有點不方便。老劉主動與趙大海打招呼:“小趙,有希望了!我那侄女是因副總牽連而受調查,很快就出來了。等我的腿傷完全好后,我帶你去深圳相親。”
趙大海只是“嗯嗯”地答應著,覺得老劉是一副熱心腸。但他心里總有一種對黑衣女孩抹之不去的思念。
星期五的夜晚,趙大海揣著那張銀行卡,又把的士開到了“藍夢酒吧”,他希望能再次見到黑衣女孩的身影,寧信她沒有離開廣州,也不信她已離開。但尋視了一遍,仍然失望。
趙大海仍然割舍不了對黑衣女孩的無限思念,無疑黑衣女孩的柔情蜜意已深深地浸潤著他的心靈。畢竟,黑衣女孩是他惟一的初戀……
一天傍晚,老劉對趙大海說:“小趙,我侄女已經出來了,今天回了公司。我就說她是清白的嘛!”
“劉師傅,誰說你侄女不是清白的呢……”趙大海心不在焉地說。
“小趙,我當導演,你要演好主角,明天我開車送你去深圳相親,這事不就成了。”老劉興奮地說。
趙大海默默地點頭,他心想既然老劉誠意,見見面,婚姻不成朋友在。
天剛亮,老劉叫醒趙大海。上車時,老劉坐進駕駛室說:“小趙,今天不許你摸方向盤。”
途中,趙大海才聽老劉說他老婆又回到他身邊了,因為小白臉是貪圖錢財,把她那10萬元錢揮霍精光,然后離她而去。老劉知道老婆是受害者,可憐兮兮,于是原諒了她。
9時剛過,的士開到了深圳布吉鎮一家公司門前,老劉讓門衛電話通知他侄女出來。
10多分鐘后,遠遠的,趙大海見一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向廠門走來。那女孩真的長得風姿綽約,身材娉婷。近了,趙大海反而不好意思,竟低下了頭。
“劉芳,這個就是我給你提起的阿海。小趙,她就是劉芳。”老劉興高采烈地向彼此介紹。
趙大海抬起頭,四目相對,彼此都呆住了!幾乎異口同聲的吃驚:“是你……”
這個叫劉芳的女孩就是幾個月前從廣州打的,在深圳龍崗伙同兩個男人搶劫趙大海1000塊錢和一部諾基亞手機的那個白衣女孩……
趙大海瞬間臉部扭曲了,步步進逼,想問個究竟。老劉見狀迷惑不解。
“媽呀”一聲,白衣女孩轉身撒腿就跑,老劉聲嘶力竭地喊:“劉芳,你回來。你說清楚,你們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啊?!”
瘋跑的劉芳不是跑回廠宿舍,而是向公路跑去。很快,她搭上了一輛摩托車,瘋狂脫逃。老劉沒有顧及一旁驚愣的趙大海,他隨即開著的士追擊。
驚愣過后的趙大海余怒未消,但他沒有報警,也沒有在原處等老劉,也不想再續那段未知的姻緣,而是沮喪地坐快巴回了廣州。
傍晚時分,老劉開車回了公司,趙大海沒有向老劉問個究竟。老劉卻帶回2000元錢,說是侄女劉芳給他的補償。老劉卻道出了侄女的原委:侄女劉芳先前是在一家公司做文員,后來被朋友騙到龍崗搞傳銷,最終與社會上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與趙大海相遇,是她來廣州火車站接一個傳銷“下線”,最終沒有接到,于是打的到龍崗把趙大海坑了。幾經周折,她現在是脫離傳銷組織,進了這家公司,當了一名普通職員。
趙大海沒聽老劉的解釋,他知道白衣女孩所謂因公司副總經濟問題受牽連被審查,只是老劉當初為侄女編造冠冕堂皇的“故事”而已。他沒有要那2000元的賠償,因為趙大海知道這錢還是老劉私掏腰包。
老劉沒有再住宿舍,住進了城中村,與老婆重溫舊情,享天倫之樂。但他對這門黃了的親事有些不甘心。
趙大海對白衣女孩的希望已完全撲滅,卻對那個“人間蒸發”的黑衣女孩愈加思念,成了趙大海心中永遠的痛。他相信愛是崇高的,愛是偉大的。他也曾想過,黑衣女孩能重新做人,重新開始新的生活,她是多好的一個人啊!他想到黑衣女孩信中的那段話:“因為包養我的先生卷入一樁經濟案,正被警方調查,我要徹底離開他,不要他一分一文,還要揭發他……”他又想如果到年底還沒有黑衣女孩的消息,他準備去重慶尋找她。
臘月一到,趙大海醞釀了去重慶尋找黑衣女孩的計劃,他提前訂了初八CZ3415航班號,九時十分開往重慶江北國際機場的機票。初八那天,臨上飛機之時,他買了一張重慶地圖和一份廣州當日的報紙。藍天之上,他欣喜地翻著重慶地圖,然后又悠閑地翻閱那份報紙,一行標題文字不禁躍入他的眼簾:《罪有應得,貪婪經理繩之以法;出庭作證,紅塵女子迷途知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