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飄飛的落葉,褪去亮麗的韶華,獨留枯萎的容顏。青春,已經逝去不再來;花期,已經錯過,不再開。
蒼蒼天空,彌漫著陰霾的氣息。茫茫大地,銘刻了如水般的記憶。
——題記
夜,靜悄悄的。漆黑的小院,沉睡在大地溫暖的搖籃里。幀小心翼翼地從包包里面取出鑰匙,借著小手電筒發出的光,輕輕打開院子門,屏住呼吸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當再打開客廳門關上準備上樓的時候,一股刺鼻的煙味竄進了她的鼻孔,一個蜷縮著的黑影將她嚇了一跳。
“誰?”幀嚇壞了,盡量壓低了聲音,生怕一不小心就吵醒了在一樓后房休息的公公和婆婆。怎么也不敢大聲叫喊,緊張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慌亂間退了兩步,一把摁開客廳的那盞大燈。
橘黃色的燈光在客廳的中間突兀地亮起,迅速照亮了那個黑影,幀揉了揉眼睛。
“啊?兵,是你?你怎么還沒睡覺?”幀心里一驚,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怔怔、傻呆呆地看著窩在沙發里一聲不吭滿臉猙獰的兵。
只見煙霧在客廳彌散、盤桓,幀連忙驚慌地打開客廳向外的那扇門。
這時,掛在墻上的時鐘冷不伶仃地敲了兩下,刺耳的聲音劃破了此刻窒息般的寧靜。
“兵,你說話啊!我回來晚了,以后再也不會了,你別這樣好嗎?”幀三步并作兩步走,來到兵的面前,抓起他的手。
“兵,你是哪里不舒服了嗎?是不是感冒了?”還沒說完,幀伸出一只手去摸兵的額頭,想看看是否在發燒。
兵緩緩地抬起頭,用一種憎惡的目光凝視著這個他曾經深愛著的女人,好像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個令他厭惡的陌生人,他本能地伸手擋住了幀的那只手。此刻,他感覺脈搏跳動得快了,心跳也加速了,兩眼圓瞪,血液好像高山上的瀑布,要傾瀉出來,奔騰到千里之外……
他緊緊地握起拳頭,感覺骨頭和關節在他手中吱吱作響。在沒有對手的情況下,這拳頭就像是一副沒有箭的弓。
猛地,兵甩開幀的手,從沙發上面跳了起來,一個箭步沖到了臺階上,奔到樓上去了。
幀,留在原地,看著兵一臉的怒氣,知道他是在等她,見他發這么大脾氣,心被深深震顫了。
她轉過身,懊喪地走出門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淚也就不知不覺盈滿眼眶。
一陣北風掠過,她眼角的那滴淚就悄無聲息地墜落在院子里的瓷磚地上。大地已經沉沉睡去,在這個凄冷的冬夜里。她不由打了一個寒顫,讓長長的脖子盡量縮到羽絨服的領子里。
“唉……!”她重重地嘆了口氣。隨即,進到客廳來,關上了客廳的門,一步一步向樓上走去。
一樓與二樓之間只有十八步。木質雕花的欄桿,锃亮發光的地板,別樣風格的吊頂……此刻這樓梯卻顯得這么莊嚴,這么漫長。
自從結婚十五年來,兵從來沒有這樣向她發過火,從來沒有看到他這么可怕的樣子。她知道是自己一次又一次的違背了誓言,使得兵想對她大發雷霆,卻又怕驚醒了兩位老人。可麻將的誘惑如一朵朵魑魅的罌粟花,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就會茂盛地開在她的心間。使得曾經善良賢淑的她像墜入了罌粟搖曳的花叢中,在那里一次又一次地忘乎所以,吞噬著那騰云駕霧的煙彈,不僅大把大把揮霍著包里的鈔票,也在大把大把地揮霍著自己的青春,甚至泯滅了自己的良知。
樓上,沒有一丁點動靜,如死般的寂靜。
她像往常一樣,輕輕繞過樓上的那間裝修雅致的小客廳。
鋼化玻璃桌上的那瓶百合花,是前兩天跟兵一起上街買的。那天,她挽著他的手逛街時,突然想去經常逛的那家花店里,買上一瓶鮮花。兵二話不說,沖著她狡黠地點頭,隨后乖乖地把車開到花店門口。
“老板娘,您今天需要什么花呢?”店員小姐一看是他們,趕緊跟她有禮貌地打著招呼。她突然看到放在圓形玻璃桌上的那瓶百合花,煞是美麗端莊。喜歡極了那朵朵張開的花瓣,好像兵給予她安靜、寬厚的肩膀一樣。還有白色的花蕊,一漾一漾,如碧波上的垂柳。“只要你喜歡,什么都會給你買,只要不是讓我去摘天上的鵝毛月……”兵攬過她的雙肩,深情地望著她說。他的話在耳邊迂回著,想到這里,她不由自主地吻了吻花瓣,就像吻在兵的臉上。
可今夜的氣氛跟往常太不一樣,她竭力掩飾著內心的不安。看著那不再鮮活的花瓣,趕忙去洗手間換了一瓶水。心里卻是害怕極了,忐忑不安中進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