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上班就接到通知,馬上整理一下跟科長出差。
從沒看到過科長是長啥樣的,但從人們那恭敬的態度中,想應該是個人物吧。
我本來是兩手一拎就能開路的人,沒啥收拾的。就等在辦公室,聽候調遣。
不大光景,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出現在我的視野。彬彬有禮地說:“你就是XXX?”
“嗯,是的?!蔽艺酒饋?,怯怯地說。
“哦,跟我出發吧。”他很友善地打個手勢。
我沒來的及猶豫,匆匆跟著他走了。
坐上廠里車子的時候,發現里邊已有一個年輕女子落座,她用探尋的目光與我交會著,我回了她一個淺淺的笑容。
坐定后,中年男子自我介紹,知道他就是人們嘴里喊的科長。
他翹起二郎腿,似乎有些不屑:“你倆是唯一錄用的女子,這次廠里在考察錄用人員的能力,有幾個人希望我帶著他們,可是我選擇了你倆。今天我們上杭州,跟原來的老客戶交流一下?!?/FONT>
似懂非懂,也沒去深想話里的內涵。
在顛簸的客車上,被震的暈暈呼呼,昏昏欲睡,一路無話。
傍晚時分,終于到達目的地。來不及休息直接進入飯店吃飯。
客方來了兩個年輕的男人,其中一個男人長著兩顆稀疏大門牙,中間又嵌了一顆小牙。他們一見面就很熱情。在酒席間,客方笑著問了一句:”這次怎么帶了兩個女的來?”科長不作回答,只是笑嘻嘻。
酒飯完畢,客方征求科長的意見,“兩個女孩第一次來杭州,我們來盡地主之誼,去西湖劃船吧?!?/FONT>
“你倆去嗎?”科長詢問我們。
我與她同時搖頭,“今天太累了,不想去”??闯鏊麄z的神情有點懊惱。
實際從一開始看見那兩人時,已令我心生警覺,在他們的臉上沒找到讓我認可的感覺。通常,女人的第一直覺是很敏感也很正確的。
第二天,我們去了那個單位,是個很大的廠。在回來的路上,科長與我們嘮了起來:“此單位用我們的原配件,只是用了一小部分,還有很大的開發余地,就看你們怎么去做了”。
對產品一無所知的我,很茫然。
多年后,當我自己創業時,力求所銷售的產品要懂一二,這是最基本的營銷手段。
因事情沒做完成,第二天還需協調。
晚上無事,科長邀請我倆打牌,因相處的還可以,我倆都很樂意。
從相互的交流中得知,她剛剛結婚,原先是一個老師。
慢慢的,事情發生了變化??崎L的兩只手不安穩了起來。左手捏捏她的臉,右手摸摸我的頭發,發出曖昧的干笑聲,迷離的眼睛色迷迷,我不禁打了一個冷噤。
她不停的躲閃,我挺直了脊背冷冷的坐著,做著無聲的反抗。
他可能感到索然無味了,提前結束牌局。臨走時,他瞇著眼吩咐我上他的房間談一些事情,不容考慮我明確的回絕。
與她相視無語,腦子有瞬間的空白,沒想到事情的變化會如此之快。
電話聲刺耳響起,她看著我,沒有接話的愿望。我拿起了話筒,是他的聲音?!澳憬兴与娫挕保蝗葜靡傻目谖?,我遞了過去。
放下電話,她遲疑了一下,拉開門出去了。
橘黃色的燈光很柔和的照在我臉上,一個人坐在墻角,惘然無措。
半個小時后,她紅著眼睛回來了。坐在床上呆呆地發愣,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墻壁,無神黯然。
我小心的問:“他叫你過去做啥?”
她默然的看了我一眼,沒回答。
“你準備跟他一起回去嗎?”我再問。
“不,我先到上海去,找一個親戚,再想辦法?!?/FONT>
那我明天與你一起走吧。”我再次小心的跟她說。
“嗯。”她輕輕的回答了我。
我突然感到如釋重負。長這么大,除了那時在上海學習,還沒走那么遠的路,對這次的遠行,而且跟兩個根本不熟悉的人在一起,心里一直是惶然的。
拉黑了燈,各懷心事的睡覺。不一會兒,對面傳來低低的壓抑的抽泣聲,無由的,我也淚流滿面。
黑暗中,我與她各自用被角捂著嘴肆意的流淚。
多年以后,才明白,那科長把客戶移交給我倆的時候,是要付代價的。
第二天早上,科長用不屑的眼神看著我倆:“是否隨我一起回去。”我與她同時回絕。
就這樣,他先走一步,也沒給我們車票的錢,好在我們都帶了錢。
幾個小時后,我與她站在繁華的上海十六鋪碼頭,彼此牽了一下手,就此告別。此后再沒有聽到她一點消息,而我也沒再回廠。
孤身一人佇立在人流中,夕陽已西下。紅褐色的霞光是溫暖的,像織女織下的云錦,也如一幅美麗的長卷,舒展在我面前,所有的這一切那么美好,那么詩意,多難得的晚景?。?/FONT>
我忽然想到輝那兒去看看,那邊是否有我立腳的地方?!
坐上客車的時候,天已完全黑透了,透過車窗,看著閃爍的霓虹燈,心中又升起了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