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下梁 （42）/廣元.獨釣寒江雪
作者：獨釣寒江雪來源：瀘州作家網時間：2011-06-22
大概是西裝革履和墻角旮旯之間的強烈視覺反差吧，總臺的兩位服務小姐，瞅著衣冠楚楚卻專注鉆墻角壁根的這位先生，時不時捂著嘴偷著樂。
“我在遙望，月亮之上——”。
要不是掛在腰上的諾基亞又唱又顫的，可能饒有興致的蹲在墻根兒下，迷醉于蜘蛛捕俘的整個過程的姚雪懷，還得一直迷醉出一個結果——大肚蟲兒是怎樣慘敗在小小蜘蛛之手的？
“喂，姚主任。”，華董事長在房間里打電話問道，“你在哪里？”。
“哦，董事長呀，”，姚主任趕忙如實匯報說，“早來了，我在大廳呢，剛才上來過，怕打擾了您的休息，又下來等了。”。
“我已經起來了，上來吧。”，華董事長命令道，“咱們再推敲推敲，今天的談判，你是主角，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好，我馬上就來。”，姚主任似笑非笑的深深剜了一眼大肚蟲兒，然后，轉身朝電梯間走去。
“叮鈴鈴——”。姚雪懷主任摁響了門鈴。
“小姚，吃飯了嗎？”，華董事長撥掉門后的安全鏈子，關心有加的問道。
“雨太大，怕塞車，就直接過來了。”，姚主任老老實實的回答。
“打個電話到餐廳，”，董事長吩咐道，“叫三份早餐。”。
“秘書小姐還沒起床？”，姚主任隨口問道。
“隔壁，大概還沒起床吧，”，華董說，“給她去個電話，叫她趕快起來，填填肚子，好演習一下談判的事兒。”。
“好！”，姚主任麻利的拿起房間電話。
……
“我在遙望，月亮之上……”，正在幫著送餐小姐卸下牛奶蛋糕和面包的姚雪懷主任，腰間的手機突然又響了起來——
“喂，姚老板啦，早上啦！”，姚雪懷主任聽出來了，電話里傳來的是本地去尾式簡潔問候語（‘早上好’之類的話，一律簡化掉關鍵的‘好’字），這也是姚大碩士常駐本市以來的第一大成績吧。
“千萬別這樣高抬我啦，小姐，”，姚雪懷主任糾正道，“我的真正老板就在我旁邊呢。”。
“實在抱歉啦，”，被稱作小姐的這位來電者，職業性的說明情況，“我們被塞車好久好久啦，昨天約好的九點半，肯定來不了的啦。”。
“沒事沒事啦，”，姚雪懷主任看著華董事長的表情，誠心誠意的問道，“你們塞在哪里了？”。
“在七湖藍霞大橋的半中腰，還下不去呢！”，對方的秘書小姐答道。
“哦，不遠了嘛。辛苦你們了。”，在真老板面前確實不敢接受‘老板’稱呼的姚雪懷主任，彬彬有禮的回應道，“請轉告賈董事長，我們華鑫哲董事長正在恭候各位的大駕光臨。”。
“真像騎虎難下了，哈哈哈。”，秘書小姐調侃的應承道，“我一定轉達到啦。”。
“謝謝！麻煩你啦，小姐。”，姚主任紳士般的回答道。
“待會兒見啦，拜拜啦，姚老板。”，對方小姐先行掛斷了電話。
“董事長，他們到七湖藍霞大橋了，”，主任一邊關上手機，一邊向董事長匯報說。
“還有多遠？”，董事長詢問著工作進展，“通車沒？”。
“不遠，還有14站，”，主任繼續匯報說，“只是雨還是比較大，速度可能有點慢。”。
“這可是咱們‘皇迪’的最大客戶，”，董事長滿意的表揚著姚主任，“功勞當然是你的，最后沖刺一下，一定要馬到成功。”。
“嗯！”，主任使勁的點點頭，“今天有董事長親自坐鎮，我肯定信心十足。”。
“中午的聚會安排好了嗎？一定要百分之百的保證他們吃得滿意，”，董事長下達著這個三人組的最高指示。
“放心吧，董事長，”，主任滿有把握的說，“‘月亮灣海鮮大酒樓’，是濱海市有名的美食休閑莊，按您的吩咐，‘銀杏廳’昨天就預訂了。”。
“你再落實一下，做到心中有數，”，董事長命令道，“該花錢的時候，咱們‘皇迪’人，絕不拉稀擺帶。”。
“當然，當然。我馬上聯系。”，姚雪懷主任一邊唯唯諾諾的應承道，一邊用座機撥通了這里的一個內部電話號碼……
“歡迎！歡迎！”，華鑫哲董事長一行三人，齊刷刷的站在月亮灣賓館大廳外，朝同一個方向熱烈的呱唧著，臉上當然有無盡的燦爛和真誠。
一溜身著海藍色制服頭戴船斗帽的侍應生，謙恭的高舉著海藍色雨傘，從近在咫尺的停車處，接來一路客人。
“這位就是‘通天集團’的董事長，賈泉友先生。”，剛從侍應生胳肢窩下鉆出來的一位漂亮小姐，微微頷首，向華鑫哲董事長介紹說。
“噢，歡迎歡迎！”，華董事長雙手用力搖晃著對方的雙臂，貌似相見恨晚的說，“早聽小姚主任提起您了，今天得見，真是三生有幸啊！哈哈哈。”。
“彼此彼此，哈哈哈哈。”，賈泉友先生也報
“這位是業務總經理易德鼐先生。”。
“這位是財務副總監佐章惠小姐。”。
“這位是質管經理浦迪鐔小姐。”。
對方秘書小姐依次介紹了自己的陣營組成。
“這位是我們‘皇迪紡織總公司’的董事長，華鑫哲先生。”，被姚大碩士突擊培訓幾天的秘書小姐，接受能力還不錯，第一次經歷這樣大的場合，還應付得像模像樣的。
接下來，當然就是相互間的“久仰久仰，三生有幸”，之類的客氣客氣了。
“時間不早了，請各位入席吧，咱們邊吃邊聊。”，姚雪懷主任示意秘書小姐在前，裊裊婷婷的帶領一路食鮮大軍，大展牙齒功夫之人等，貌似客客氣氣的向‘銀杏廳’款款而去……
“初到貴地，就有幸結識賈董和佐總，以及各位朋友，我華某不勝榮幸，”，隨一客蔥香石斑魚的美味游上桌，華鑫哲董事長以主人身份，滿臉堆笑的開始致辭，“我們‘皇迪紡織’，是欠發達地區的一個大型輕紡企業，需要你們的合作，為了感謝賈董、佐總的大力支持。我建議：請大家舉起酒杯，共同飲下這杯友誼之酒。為我們的合作成功，干杯！”。
“干杯！干杯！……”。
“磕、磕、磕……”。
一杯杯血色之液，在文明的‘銀杏廳’里蕩漾著，又隨著誠心的丈量，而紛紛一飲而盡。
“請。”，華董事長那雙似利劍，如防滑棍的烏木筷子，直指陸續擺上旋轉餐桌的道道海鮮，仿若食鮮大軍的總指揮官：一聲令下，各色食客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了——
首當其沖的蔥香石斑魚自不必說了，當然是在頃刻之間，就被剝得精光，只剩下人人都怕扎喉嚨的刺架子。滿桌上下飛翻、左右開弓的筷子們，一張一合的，極似勝利者的嘴巴，仿佛在不屑一顧的調侃道——
“小樣兒，你以為把你比喻為500元港幣的大鈔，以彰顯你身價的昂貴，你就真成了不能入口的紙片片了嗎？咱們就不敢下齒動箸了嗎？嘁！”。
“再看看人家‘魚翅’，端上這旋轉舞的臺來，照樣沒能張張翅膀飛一飛了，不也乖乖的奉獻給了咱嘴兄齒弟胃哥們了嗎？嘁！嘁！”。
“還有你這滑溜溜的、勁道十足的梅花參，也只須用咱筷兒們的尖尖嘴兒，輕輕的一夾一碰，就絕然難逃滑入腹中矣宿命。想溜？哼！門兒都沒有。嘁！嘁！嘁！”。
……
在整個與海鮮奮斗其樂無窮的過程當中，一干食客也有間或的做了一些閑聊。比如：不時的商討商討諸如價錢、檢驗報告、合格證書等等。總之，一系列地毯生意方面的文字工作，都是在這種“請、請、請”，“干杯、干杯”的友好閑聊之中，而最后商定的碩果。也讓華董更加考察清楚了碩士下屬的工作能力，完全可以獨當一面。
所以，在他心里留下的最深刻印象閑聊之語，莫過于旁邊這位“通天集團”的財務副總監——漂亮的佐章惠小姐，給他一席指點迷津的咬耳朵——“五十二萬平米，單價二十八元，百分之三十的預付款，小意思啦，現款啦。在私人賬戶上停留上個一年半載的，是什么概念啦？何況，姚主任還是您們手上的一把利劍啦？”。
“嗯，嗯。吭哧——”華鑫哲董事長是在攔腰一口，咬斷了偌大一只梅花參的同時，頻頻點頭稱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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