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下梁 (38)/廣元.獨釣寒江雪
作者:獨釣寒江雪來源:瀘州作家網時間:2011-06-07
看來,現在的簡丹又要不簡單一下了。這次是秦嫻的振弦而來,似乎給簡丹帶來了再一次彰顯這種不簡單的絕好機遇。
“請問,你是誰?有什么事?”,簡科長習慣性的旋開鋼筆,眼光透過厚厚的玻璃片,等待著對方的回答,準備記錄。由于光線反射的原因,總給來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我不是來告狀的。”,來人急忙開始驗明正身了。
“對呀,告狀就該去法院了,”,簡科長的典型女中音,平穩勻速的權威解釋,又無不給人以和藹可親的信心,“我們這里是‘來信來訪’的接待處,不是打官司的地方。”。
“我是‘皇迪紡織’的幼兒園老師,想請您幫個忙。”,秦嫻好像顧不得那么多了,剛上道就開門見山的說。
“什么?‘皇迪’?!”,簡丹一聽是那口子的女下屬,不免心里正常的‘咯噔’一聲,好在馬上就能轉向熱情的插句:“歡迎歡迎,我能幫你什么忙?”。一邊笑容可掬的說著,一邊起身朝著飲水機走去,“想喝什么?咖啡?還是菊花茶?”。
“隨、隨便,”,年輕的秦嫻,感激得說話都稍微的結巴了一下。
“就來菊花吧,”簡丹確有大姐風范的建議道,“女人的美容茶,我就常喝這。”。
“嗯。”,此時被熱情包圍著的秦嫻,只有點頭的份兒。
“有話直說,能幫上忙我肯定盡力。”,簡丹舀起幾粒冰糖,輕輕的丟進紙杯,再用一根吸管攪攪后,放到秦嫻面前的茶幾上,縷縷甜絲絲的菊花香,立時在這個女人暫時的二人世界里,漫漫飄飄悠悠搖搖起來,更把秦嫻的五臟六腑都沁潤了個遍。
“丹姐,你真好!”,聽得出來,秦嫻的話確實發自肺腑。
“應該的,你是我老公的同事嘛。”,董事長夫人就是不同凡響,簡丹無論聲音還是每個細微的舉動,都無不顯示出謙虛仗義的文質彬彬。
“哪敢喲,我只是個普通員工,哪敢稱董事長的同事呢?”,秦嫻的話的確有道理。
“書歸正傳吧,有啥事?”,簡科長拿出平時的工作作風說,依然和藹可親的女中音。
“幫我給華董說說,要他抓緊時間勸勸我老公,咱們就別離婚了,好嗎?”,秦嫻沒忍住,就急忙說出了主題。
“你結婚了?”,簡丹的玻璃片在秦嫻的腰身上溜達幾圈。
“都快4年了,只是、只是……”,秦嫻似乎有某種難言之隱。
“只是什么?”,女人的窺探欲,在簡丹這樣的知識女性身上,也照常不可避免。
“丹姐,我相信你,我什么都告訴你,”,秦嫻簡簡單單的給丹姐打了一針預防劑,“你可千萬別生我的氣。”。
“好。”,簡丹有某種預感似的變成了女低音,不過臉上還是笑意盈盈的,只是她那兩簾心靈的窗戶,依然深埋在反射的鏡光里。
“我老公叫姚雪懷,我們結婚的時候,他還是個質檢員,不久就是質檢副處長了,最近又成為濱海辦事處主任,這封《離婚協議書》就是從濱海市寄來的,看樣子是非離不可了,”,秦嫻說這些話的時候,牙齒都咬得‘嘰咕、嘰咕’的響,擺出一副破釜沉舟的架勢,來了個痛痛快快的竹筒倒豆子,“憑什么呀,以前還老說我是他的福星,說他從來都沒奢望過混個官當當,咋!現在成沿海大都市的人了,就看不起山里來的老婆了,不要我了?”,秦嫻越說越生氣,“丹姐,你說,我能這樣輕輕松松便宜了他嗎?”。
“他沒說原因嗎?”,她丹姐問道,“再說了,聽你說的,也挨不著咱家老華什么事兒呀,你是不是想讓老華以董事長的身份,去抑制抑制你家小姚離婚的念頭?我說,妹子,不是我潑冷水,這事兒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你看哈,這華董事長呢?雖然是主持全面工作的一把手,但主要還是抓經濟工作,對吧,這事兒卻屬于群團組織的工作范圍,應該工會管嘛。這樣吧,我給他說說,盡量親自和小姚通通話,多勸導勸導他,好吧?你自己也給華董說說,好吧?”,簡科長瞅瞅電子鐘,開始收拾桌面了。
“不瞞你說,丹姐。我已經給華董事長說過了,他也滿口答應了的。”,說到“他”的時候,秦嫻的眼光里,就自覺不自覺的浮出一層柔波。
“是嗎?在哪兒說的?”,正是這種女人特別敏感的柔波,讓她丹姐不得不停下收拾桌面的動作,專門貌似隨便的追問了一句。
“在‘綠苑旅館’呀……,”,秦嫻順口溜出來的這半句話,即便想要收咽回去,也來不及了。
“哦,是這樣啊!”,簡丹似乎沒什么異樣的表情,照樣輕描淡寫的說。
“那天晚上你絕對放心,”,秦嫻似乎察覺到什么不妥了,便欲蓋彌彰式的沒話找話說,“他在椅子上坐了一夜。”。
“有什么不相信的?”僅僅略微停頓了一下后,看看還有幾個值班的,似乎不便于說什么,所以,熱情萬分的發出了邀請:“下班了,走,咱們吃小火鍋去。我做東。”。
“那咋行?該我請,我請。”,求人辦事的秦嫻,緊隨人后,直奔小吃街而去——
“喝點什么?”,真心做東的簡丹,征求著客人的意見。
“就茶吧,”,秦嫻遲遲疑疑的回答道。
“那哪成?”,簡丹大方而又理由充分的說,“第一次請‘妹子’吃飯,就茶?不掉價喲。”,旋即,抬頭對早已侍立在側的服務員說:“小姐,推薦一下,你們這兒有啥適合的女人酒?”。
“有、有、有,”,服務小姐忙不迭的翻開菜譜,滔滔不絕的推薦了起來,“就這個,本地‘女兒紅’,經濟又實惠,滋陰又潤肺,排毒還養顏……。”。
“得,就這了。跟賣大力無敵丸似的,”,秦嫻‘撲哧’一笑,反客為主的問道,“要不,來半斤吧,行嗎?丹姐。”。
“夠嗎?反正,我從不喝酒。”,丹姐舍命陪君子似的說,“好吧,不夠再打。”
“馬上來,”,服務小姐職業性的微笑著,“請二位稍等。”。
“枸杞核桃小灶酒,顏色滿好看的,”,果然只是稍等,秦嫻顛倒著搖蕩搖蕩酒瓶子,好像酒壇老手似的說,“你們自己泡的吧。”。
“來,妹子,滿上。”,丹姐親自先行斟滿‘妹子’的杯子,再給自己的倒滿,誠心誠意的申明道,“今天再咋都要陪妹子吃好喝好,不過,你得原諒姐,就這一杯陪到底哈。”。
……
盡管丹姐一直都是淺嘗則止式的陪酒勸酒法,卻把秦嫻妹子感動得一塌糊涂,再加上近幾天來的心情,特能勾起試圖澆愁的酒癮,就愈加的覺得“丹姐,您真好!”了。所以,秦嫻好多掏心窩子的話,就在這濃濃的友情酒意中,盡情的抒發了出來——
“丹姐,您是不知道啊!我和姚雪懷結婚雖然快四年了,可是,我們相處在一起的時間,最多不到四個月……,”,就這樣,秦嫻妹子就把自己那點兒感情波折的事兒,毫無保留地抖落在了“您真好”的“丹姐”面前。
“來,干杯,”,丹姐舉杯示意之后又淺啜一口,幾乎近似于無的一口,這才隨口問道:“你剛才說的‘綠苑旅館’呀華董的,是咋回事?”。
“哦,我要告訴您,我全都告訴您,丹姐。您對我這么好,不告訴您我心里不落忍啊!”,秦嫻一仰脖子,把杯子騰空了,又拿起一串丹姐給她冷好的鵪鶉蛋,邊吃邊仗義微醺的說道,“其實,我們不是第一次到‘綠苑旅館’了……,樓外樓……,黃麻梁……,綠苑旅館……。”,秦嫻碎碎叨叨的說完,輕松的咽下最后一口小灶酒,結束了自己的老實交代,但還是記得最后綴上一句:“您可千萬別生氣喲,丹姐。”,說明這位“妹子”的確還清醒,至少是酒醉心明白。
“不會的,”,丹姐果然很是大度,不但沒有絲毫的生氣表情,反而十分關心的詢問著‘妹子’,“你孩子多大了?”。
“孩子?沒有呀,結婚時候我就說好了,再玩幾年再說要孩子的話。”,秦嫻抽出一張濕紙巾擦擦嘴,站起身來拉著丹姐的手,邊拍肚子邊說道:“我這像開過懷的肚子嗎?丹姐。”。
“是不像哈,”,丹姐用厚厚的一疊濕紙巾,在剛被‘妹子’拉過的手上,擦了又擦搓了又搓,直到搓擦成一小坨臟物,心里鄙視的隨手扔進了廢料盤里,依然關心的問了句,“吃好了嗎?”。
“吃好了,吃好了,酒足飯飽了。”,‘妹子’連連點頭。
“那咱們就出去透透氣吧,這里怪悶的。”,說完,簡丹率先走進了燈火朦朧的夜色中……
丹姐就是丹姐,何況還是華董事長夫人呢?當然就對老公的員工關懷之至了,不但答應幫忙,還極盡地主之誼,之后又為了不使有點微醉的秦嫻出什么意外,給她就近寫了間客房,還親自陪伴她聊到呵欠連天時,才貌似依依不舍的離開了‘妹子’。
更讓‘妹子’感激不盡的是:就在她們興致勃勃東拉西扯的時候,善解人意的丹姐,為了‘妹子’能很好的解決目前的棘手之事,而出了不少好的主意,大概是腦子里酒精攪動的緣故吧,反正,太多的好主意,‘妹子’都沒記住,不過,有酒力不小的自認為墊底,還是模模糊糊的記住了丹姐教導,尤其是關鍵性的幾句:“我說‘妹子’,你要文化有文化,要人材有人材,干嘛呀,咱們女人就一定要依附在這種臭男人身上,才能過活嗎?離就離,有啥大不了的?主任咋啦主任?董事長又咋啦?離了胡蘿卜就不成席了?我就不信。妹子,別怕。咱們就來個將計就計……”,丹姐親密俯在‘妹子’的耳朵上,如此如此,這般這般的嘀咕了一陣,直嘀咕得‘妹子’在心花怒放的同時,又沒忘記“一定保密,不可外泄”的囑咐。
“好,就聽姐的,哼。”,秦嫻妹子腳步有點散亂的掏出鋼筆,輕飄飄的走到電視桌前……
今夜,注定有人無眠,但從表象上看來,絕不是醉意朦朧的秦嫻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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