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不搖。影不動。鳥不躁。一山的樹木都靜寂寂
的。遠遠望去,清爽疏淡的山谷,嬰兒般悄然酣睡著。
閑閑散散的藍天白云,悠然地溜跶著無言的倘佯
著。偶爾的一塊紫色云塊飄來飄去,轉眼間便消逝在
微風吹拂的節令里。
大地。山林。草野。一切都是懶懶的,天空廣闊得
讓人覺得茫然無助,山谷卻狹窄得令人心跳氣喘。
在山谷的半坡上,開著一片閑散的野花,有淡淡的
白,有徘緋的紅,有暖暖的黃。淡淡的自是櫻桃花,徘
緋的紅是山桃花,暖暖的黃是野菊花。一陣風起,滿山便沁滿撲鼻的清香,一世界都靜得無語。那亙古缺少變遷和開拓的荒山,那從來充滿無奈與遺憾的峽谷,它能告訴人們一些什么?
靜臥花香鳥語的山谷,不須側耳便可聽見蟲魚鳥獸們的鳴響。也許,正是這參差錯落的聲音,方使得這幽深莫測的山谷,能耐得幾分寂寞和空虛。
不知什么時候,一只鳥奮力地向山巔飛躍,越飛越
高,把山谷拋得好悠遠好悠遠,卻始終未能達到一飛沖天的目的。它最終累得精疲力盡,不得不回到起飛的原點。
山谷有縱橫交錯的山野小道,卻空曠得心慌,久久不見人來的痕跡,也很少有牛羊走過的腳印。只有無所事事的野兔或松鼠,大搖大擺地自草叢里沖出。東瞧瞧西望望,緩緩跑步,慢慢散步,之后;突然停在那兒,撅了身子蒙頭曬起了太陽。
漫山遍野的花鳥蟲魚都沒了聲響,只有山澗的風不
緊不慢地散漫吹著。松鼠早已沒了影,只剩下野兔不好意思的在路旁傻等著。山野空谷空空曠曠的,只有樹枝和樹葉的你搖我擺的彼此嬌羞的互動著。
偶爾有溪澗之水流動的汩汩聲傳來,間或夾雜著叮叮咚咚的聲響,卻令人無法辯清楚山溪的走向,只感覺到無邊無際的野葛藤蓮綴的綠色屏障上有輕輕的霧氣蒸騰,那下面大概就是叮咚的流水了。清澈的溪水最終流向何方,無人關心。
谷中粗粗壯壯的古樹老藤,頑強地展示著大山特有的堅韌和執著。那扭曲了歲月夢痕的古樹老藤,挑滿頭青枝綠葉,見證著大自然的神奇。最引人注目的,當數那樹藤相纏相繞成鴛鴦狀的情形。
于是,我記起了祖母教唱的歌謠 "山中只有藤纏樹,哪有樹纏藤……"可眼前的這些究竟是藤纏樹還是樹纏
藤,已分辯不出究竟。
空空如野的日頭,不知不覺已沉入山谷之底,樹影
兒、水影兒一律斜斜地被拉得老長。濃了黃昏,重了黃
昏,幾只烏鴉兀自在叢林間翻飛。
草莽間開始傳出悉悉的聲音,山谷開始飄蕩起掛著燈籠的流螢,夕暉的余光眨著淡紫,一些涼涼的寒意開始中自地氣沁出,地老天荒的山谷已開始沒人了日益深重的夜幕了。
我呆呆的站在谷底,祖母教唱的歌謠聲猶在耳。除了感受到山谷的寂寞與冷清外,我實在我不到其它的感覺。 也許,我早該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