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頭有兩個女兒。為了生個兒子,李老頭喂了一頭又一頭大肥豬,說是攢點兒錢方便堵悠悠眾口。在二丫頭四歲那年,李老太肚皮爭氣,生了個兒子,李老頭終于得償所愿。農家小院添了男丁,光宗耀祖,歡天喜地。雖然交了罰款,拉了饑荒。
李老頭把這個兒子視為掌中寶,事事為兒子考慮,家里的大小事情一點兒都不讓兒子操心。李三娃都二十好幾了,還是一副少年心性。要是李老頭家里富裕,不愁吃穿,不愁生計,或許李三娃這樣無憂無慮的活法沒什么不妥。可老李頭一天到晚臉朝黃土背朝天,一年下來掙不下了幾個錢。
左思右想,李老頭決定去找已經出嫁的兩個女兒商量商量,可李老頭還沒怎么開口聊具體想法就被女兒們的話堵了回來。畢竟,早些年李老頭的做派傷了女兒們的心。為了撫養兒子,兩個姐姐初中一畢業就外出打工。揣著口袋里老父親給的路費,老大老二走上了社會,至此與李老頭沒了經濟往來。因為是女兒,老大老二還沒成年就失去了父母的庇佑。因為是兒子,老三活到二十好幾了還靠父母幫襯。兩相對比,傷害極強,試問哪家女兒不傷心?
不幸中的萬幸,兩個女兒非常團結,統一口徑,保留底線,沒有被壓榨成“扶弟魔”。眼看女兒那沒有辦法可想,李老頭發了愁,找本家兄弟商量,還是沒能討到主意。李老太娘家人看到大侄子快三十歲了連個媳婦也沒有,同樣愁得厲害。有聰明的親戚出了主意,說是先買個房。李老頭說沒有錢。親戚說想辦法借。有了主意的李老頭回家和兒子商量,父子倆一合計,可行。于是在熟人的穿針引線下,李老頭和兒子借下幾十萬在鎮上買了套房。欠銀行的錢由兒子每月還貸。欠親戚的錢就等娶到兒媳婦了再想辦法。至于未來的兒媳婦嘛!沒有必要知道這些細枝末節。親戚們為了李三娃能娶上媳婦自然也是三緘其口。
有了房子,說媒的人也好張嘴。不知道是李三娃運氣太好,還是那個女孩腦袋太笨。沒費什么周章就定了親。半年后,李三娃和女孩真的走進了婚姻殿堂。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結婚半年后,李老頭使的“空手套白狼”的伎倆還是被兒媳婦知曉了。為了防止兒媳婦鬧離婚,李老頭再生一計,干脆讓兒子去外地上班,一兩年別回家來。能拖多久算多久。想離婚,沒門。李三娃向來對李老頭言聽計從,李老頭開口讓他去外地,他就頭也不回地去了外地。再說了,為了掙錢還債去外地,媳婦兒又有什么理由把他留下呢?
李三娃的媳婦真的缺心眼,雖然哭過也鬧過,但招架不住李老頭父子倆使的“三十六計走為上計”。頂著個李三娃媳婦的頭銜,守著個空殼子婚姻,要離婚找不到人。不離婚吧!日子沒法過。李三娃掙的錢一分都不交給媳婦,說是攢起來還債。婚后,家里的開銷也是一分錢不給媳婦,氣得媳婦直接回了娘家。一住就是兩年。估摸著媳婦的火氣消了,李三娃收拾鋪蓋,回了老家。大年三十那天,李老頭對李三娃說:“差不多了。你去認個錯。買點兒東西。把你媳婦接回來。老王家兒媳婦三年生了兩個娃。你們得抓點緊了。”領了李老頭圣旨,李三娃破天荒的大方了一回,買上好禮去了岳父家。
得知女兒被騙婚,羅老頭氣得三天三夜沒出門。可羅老頭是個窩里橫的個性,對老婆女兒厲害得很,出門在外比老鼠還膽小。生米煮成了熟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離了,閨女就是二婚了。再者,常年住在娘家,左鄰右舍的唾沫星子也會淹死人。李三娃一邊賠罪一邊敘說著父母養大三個孩子的艱難,還說當初不敢提欠債的事情,就是擔心嚇走了媳婦。自己出去打工這幾年,也是為了這個家,早些把錢還上,媳婦不跟著受窮。今后啊!一定千倍萬倍地對羅梅好,彌補前幾年犯下的錯。
俗話說:“寧毀十座廟,不拆一樁婚。”見女婿上門,態度尚可,羅老頭便勸女兒跟姑爺回去好好過日子。羅梅這個女子耳根子軟,懂事又孝順,為了不讓羅老頭操心,沒怎么哭鬧就和李三娃回了婆家。李三娃這招苦肉計了得,輕而易舉把媳婦哄回了家。
本以為李老頭家的日子從此風平浪靜了,沒想到李三娃膽大包天,連李老頭都哄騙。打著領媳婦置辦行頭的旗號,李三娃把李老頭這兩年賣豬攢錢的存折忽悠了出來。趁著傻媳婦羅梅幫李三娃看管趕集剛買的小鴨苗時,李三娃帶上存折混進人群,溜之大吉。跑了和尚剩下媳婦,李老頭的錢沒了,抓不住兒子,逮住了兒媳婦。李老頭拉著羅梅去親家家評理,非要說是羅梅把他的錢給霍霍了。還說兒子失蹤也跟羅梅脫不了干系,嚷嚷著要羅老頭既賠錢又賠人,要不然就賴在羅老頭家不走了。
見過不講道理的,沒見過這樣不講道理的。幸虧我不是羅梅。要不然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兒子丟了錢丟了,找警察啊?憑什么耍無賴欺負老實人?看來,包容亦是縱容,忍讓得有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