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滿未滿

小滿：太陽黃經(jīng)為60°。從小滿開始，大麥、冬小麥等夏收作物，已經(jīng)結果、籽粒飽滿，但尚未成熟，所以叫小滿。

                              -----《24節(jié)氣》

1

那個中午和這一年其余工作日的中午并無二致。凌墨把車停在小區(qū)外的臨時停車位上，交停車費，爬完已經(jīng)被無數(shù)雙腳磨得很光的石梯，進小區(qū)鐵門，上四樓敲門。凌墨在等詹小滿開門的當兒，回頭看了看樓梯口。樓前的那棵老黃葛樹頂著滿枝椏的綠色子彈頭，等著春風把它們吹成綠黃色的嫩葉子。

進門洗手上桌吃飯，倆人都沒有多的話，凌墨說了句“這停車位是越來越難找了”，詹小滿沒有應聲。扒完碗里的飯，凌墨伸手拿湯匙舀菜湯，詹小滿突然開口，說：“凌墨，我還是想和你在一起。”凌墨伸出去的手又縮回來，心里咯噔一下，嘿，這婆娘哪根筋又不對了？！但他瞬間表現(xiàn)出不懂的樣子，回道：“在一起，我們現(xiàn)在不是在一起嗎？”詹小滿捋了捋浮動著廚房油煙味的頭發(fā)，對凌墨的裝傻表現(xiàn)出一定耐心：“我說的不是現(xiàn)在在一起，是永遠都要在一起。我要成為你的妻子，這樣才能永遠在一起。”她說了兩遍“永遠”，三遍“在一起”，像個循循善誘的幼教老師，但凌墨繼續(xù)一幅懵懂的樣子：“你現(xiàn)在就是我媳婦兒，就是我老婆??！”詹小滿不說話了，收拾碗筷進廚房咣咣當當洗了半天。

凌墨在客廳里坐著，心里莫名其妙。---“我上午滿滿半天班，中午下班開幾十公里車到這兒陪你吃午飯，下午還要趕回去上班，你卻跟我說這個？”之前詹小滿也提出過這樣的要求，凌墨用“不在一起都是為你好”之類的話搪塞過去，其實是告訴詹小滿不要違反成年人的游戲規(guī)則，告訴她永遠別想與“名分”有關的任何事。詹小滿掙扎了很久才答應，當時凌墨真是大大松了口氣，以為事情已經(jīng)圓滿完結。誰知詹小滿的這個想法就像窗外黃葛樹的葉子，剛落沒多久又開始冒芽芽了。

中午溫存一番，詹小滿又要說話，看樣子還是吃飯時那個話題。凌墨趕緊把衣褲扔給她，推著她起床，嘴里說著：“快去上班了，我看你年紀輕輕的是越來越不上進了！”

下午在辦公室，凌墨一邊在EXCEL上做數(shù)據(jù)表，一邊和詹小滿有一搭無一搭地閑扯。詹小滿看來已經(jīng)知道那個問題沒有她想要的答案，一個下午都沒有再提“永遠”“在一起”的事了。但凌墨不知道，詹小滿之所以沒有再提這件事，是因為她一下午都在網(wǎng)上搜索“愛上有婦之夫，放不下該怎么辦”。網(wǎng)絡真是個好東西，你平時不敢說的，不敢問的，都可以在網(wǎng)絡上匿名大膽說出來，當然你也可以幫人出主意，至于是真話還是瞎說，那就另講了。詹小滿看到網(wǎng)上有很多和自己一模一樣經(jīng)歷的人，都在網(wǎng)上或長或短地訴說。她就潛水看著，仿佛在看自己的故事。網(wǎng)上最善意的回答當然是“離開那個男人”，也有些罵人的，詹小滿只當沒瞅見。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