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用畢, 李先生陪同二姨一家又復來到客廳閑聊。李先生給他們講了許多耳聞目睹的有關采挖玉石的故事。李先生所講的這些故事都盡量避免有傷殘、死亡悲劇成分, 以免勾起他們三人, 尤其是二姨的痛苦。當李先生講到一個關于“踏破鐵鞋無覓處, 得來全不費功夫”的挖寶玉石的發財故事后, 提醒了飛雪要把今天揀到的紅寶石給李先生看看。飛雪略帶稚氣地來到李先生跟前,李先生這才近距離、面對面地看清飛雪,長著一張娃娃臉, 膚色白里透紅, 頭發向后扎著兩個鬏, 身材很苗條而兩乳峰卻恰到好處的挺聳生動, 充滿魅力。不明底細的人還以為她是一個黃花閨女呢。他下意識地看了看很帥氣的楊柳, 心里說, 倒也般配。

    飛雪把那枚紅寶石遞與李先生說,“請李伯伯幫看看, 這枚紅寶石值多少錢？”李先生接過飛雪遞來的紅寶石, 用小手電照射過后拍案叫絕地問,“你這是從哪兒弄到的？”飛雪當然不好意思談小便沖洗一事, 撒了一個謊說,“今天回來, 一不小心踩踏一支腳, 滾進一個舊礦坑, 右手抓住一把沙土, 松開手, 就得到了它。”這個謊說得也滴水不漏, 樂得李先生笑得前俯后仰。    

    這時李夫人、阿紀也從廚房回到客廳, 李先生見到阿紀, 這才想起沒給客人沏茶, 于是說“剛才忙講閑話, 阿紀, 趕緊給客人沏茶。”阿紀給所有的人都沏了茶, 自己也坐下休息。李先生又把飛雪講的傳奇故事講了一遍給李夫人和阿紀。李夫人笑著說,“怪不得大遠的都能聽到你笑得那么開心。”

    李先生思忖著如何回答飛雪的提問, 他想, 看來, 這一家人都是沒有心計的善良人, 他們千里迢迢來到異國他鄉尋找親人, 又得到那樣一個結果 。這就是說, 這枚寶石, 等于是他們的親人付出了一條生命的代價換來的。假設是我向她購買,我的回答如果有絲毫的私心, 都意味著我是乘人之危。我只能把我現在出給她的價, 大體等于將來我出脫時得到的價位上。換句話說, 我只能是充當給人家解危的角色, 而不能乘機敲竹竿。否則, 客廳正前方懸掛的“君子比德于玉”的圣人之言就是虛偽的擺設。

    于是他回到正題, 面向飛雪說,“你問我值多少錢, 我實話告訴你吧, 你的這枚紅寶石, 如果是賣給我, 我可出到18萬元。”三人聽了都咋舌, 都在心里說, 哇, 值那么多錢吶！李先生不知道他們的愕然是什么意思。為了表明自己的坦白襟懷, 又補充說, “如果三位覺得我給的價不妥, 我可以給你們立個字據, 三年時間內, 如果你們覺得不合算, 還可持這個字據來找我按原價贖回去, 甚至只須電話吿訴我一聲就可贖回去” 。

   二姨比兩個小的多吃了二十多年的老米飯, 諳熟人情世故, 通曉是非好歹, 能辨善惡忠奸。她想, 人人都說商人重利不重情, 我看也不盡然。憑直覺知道李先生不是奸商, 開的價是憑良心開的價了。雖然這寶石是兒媳揀到的, 但還得在李先生面前以一家之主的身份說話。她怕兩個小的跟李先生討價還價,說出令李先生大謬不敬的話, 所以搶先發話道,“我覺得您老完全是為了幫我們解除眼下的困境, 分擔我們失去親人的哀痛, 同情我們孤兒寡母所作出的抉擇, 如果還要您老開什么字據, 那我們就不是人了。這事我說了算, 就按您老開的價定了。我還懇切地要求, 您老還應當在這個價位上把為我丈夫修墳立碑的錢扣去。說實在的, 在這舉目無親的異國他鄉, 能夠有您老幫找人為我們辦就是天大的好處了, 還讓您老出錢, 那會使我們心里不安的” 。

    楊柳夫婦覺得二姨說的句句在理, 非常高興地贊成道,“同意媽的決定”。李先生說,“君子一言, 四馬難追, 關于修墳立碑那不足掛齒的區區小事就不必再提了。至于我給紅寶石開的價, 如果各位沒有異議, 我馬上給你們開一張轉賬支票到曼德勒銀行。”三人齊說, “沒有異議了。”二姨以一家之主的身份接過李先生遞來的轉帳支票, 一家人高吊的心這才算落在實處了。 二姨說,“這次來抹谷, 雖然沒有尋到親人, 卻認識了李先生一家把我們一家當親人接待, 真是遇上貴人了。我們一家三人給你們一家, 特別是給李先生增添了不少麻煩, 真是過意不去。我們決定明天一早就回曼德勒去了。以后, 你們一家人到金水鎮來, 一定要到我們家坐幾天。”

    李夫人說,“山不轉路轉嘛, 到了金水鎮肯定要來拜訪你們的。不過你們才來何必慌著要走, 多玩幾天再走嘛。”李先生接過話茬說,“我這人說話直, 要他們多玩幾天看來也不現實, 因為他們不可能安得下心來玩。我看這樣吧, 明天正好我要到曼德勒辦事,我送你們過去。”三人聽了都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