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女人,或多或少都會有幾件首飾 ,哪怕是一個廉價的發卡,背后也許都會有著動人的故事。或美麗,或溫暖,或悲傷,或哀怨。我要講的是幾枚戒指的故事。
銀戒
我和老公是中專同學,上學時就背著學校,偷偷相戀三年。記得有一天,是星期日,他約我出去,說有事情和我談。我們倆出了校門,一前一后分別來到我們常去的小公園,見面后,找了一處僻靜的長椅坐下。我們和平常一樣聊著,他說他從來沒送給過我禮物,都是我給他買東西,覺得很過意不去,說今天要送給我一件小禮物。于是從上衣口袋里拿出一翠綠色的小錦緞盒子,交到我手上,示意讓我打開。我小心地打開,里面是一枚銀戒指。那戒指整體呈馬鐙形,戒面是平板的,上面鏨刻著祥云花紋,邊緣是不對稱不規則的壓花,銀光閃閃,簡約,大方。“送給你的,喜歡嗎?”“喜歡。得多少錢啊!”“不多,我給你戴上。”他擎起我的手,很鄭重地將那枚戒指戴到了我手上,我將手直直地伸開,五指并攏,手指往上翹著,左端詳,右端詳。及遠看,及近看,越看越喜歡。他猛然雙手將我的兩手抓住,捧起,深情地看著我,“先將就戴著,將來我一定給你買鉆戒。”“不用,這挺好的,我喜歡。”后來才知道,那枚飽含著濃情的戒指花去了他半個月的伙食費。
那戒指我上學時一直戴著,后來成家之后家務活多,怕磨損了就收藏起來。早些年見婆婆沒有,我就送給婆婆了。這幾年也沒見她戴,我也不敢問她,可能她也是珍藏起來了吧。
金戒
在一個活兒都是粗張大料,話兒都是粗聲大氣,人兒都是粗陋不堪的企業上班,你想不粗,不俗都不可能。
我上班好幾年了,一個月工資才一百二三十元,還不夠買一克黃金的。當時真的是黃金遍地,叫個人都會有幾件金首飾的,甚至大男人手上都張揚地戴著碩大的黃金戒指。我本不屑于這些的,無奈每天面對這樣一幫人,他們有意間無意間地在你面前炫耀,然后明知故問地搭上幾句,臨走時再送你個意味深長的訕笑,最后轉身前再投給你一個鄙夷的目光。
光靠工資我要不吃不喝攢上半年,才可能買上一枚金戒指。我所在的企業是紙箱廠,每年秋季蘋果大量上市的時候,都做蘋果箱子。當時封箱用的膠帶不是哪都能買得到,于是單位里有頭腦靈活的人就找到了我,想和我合伙賣膠帶。因為我就在銷售部門,整天守攤,平時又管箱盒計價,尺碼設計,客戶定貨提貨都要找我,搭車賣膠帶我是最方便的。我只怕領導不讓,那合伙人是單位里有名的混混,他告訴我這事不用我操心,他來解決。我們單位原先也賣過膠帶,他就硬和人家要了地址,我們倆就去批回了六箱。三元錢一卷的膠帶,賣八元,有時賣十元,遇到熟人友情價六元。
來買紙箱的大都是果農,也有用作送禮的,也有單位發放福利的。我告訴人家膠帶沒有發票,他們也不計較,賣得十分順利。不到一個月三百六十卷銷售一空,每人凈賺七百多元。好多人眼紅,領導也發話了不允許再搭車賣了。九四年十月,我拿著這些錢就買了我平生第一件金飾_____一枚5.82克的金戒指,戒面是梅花形的,做工精美,機械拋光,光華耀眼。我只戴了不長時間就束之高閣了,不是十分喜歡的。買它也不為別的,證明我有,只為了擁有而擁有。
鉆戒
為我買只鉆戒是老公一直的心愿,多年來也一直沒有實現。其實買與不買我根本就沒有在意,只是他長期以來耿耿于懷。
那年老公出差去新疆,先坐火車到北京,然后坐飛機去烏魯木齊。每次上下飛機他都會發個信息向我報平安。他這次發的是:已下飛機,回家我會給你一個驚喜。我問他是什么驚喜,他說保密。過了幾天他又發信息:老婆,我給你買了個小禮物,可是出了點小狀況。我問他怎么了,他沒回應。又過了一天,他又發信息:老婆,這下真麻煩了,我在北京王府井給你買了個鉆戒,怕丟了,被我戴在手上了,現在摘不下來了。我讓他用香皂試試,他發信息:試過種辦法了沒用。急死了。我告訴他,摘不下來就不用摘了,就當是他替我戴了,誰戴都一樣。他回應我:你放心,就是回家剁手指頭,也要給你摘下來戴上。
老公辦完事情,急匆匆地趕了回來。進屋就向我展示他那被戒指勒得發紅的手指,一臉愁容。我試了試,根本不可能摘下來,難為他是怎么戴上去的。我就安慰他,沒有事,別著急,先不理它,讓手指消腫再說。過了幾天手指頭已經和從前一樣了,我試著往下擼,還是不行。戒指直徑小,又不是活爪的,一使勁手指前端就不過血了,憋得硬梆梆的,要摘下來,難!他更急了,說我一個大男人成天戴這么個女款戒指,不知道的以為有什么傾向呢。我說別急,我再想辦法。
第二天早上我一大早就起來了,上了一柱香,然后告訴他念阿彌陀佛,平心靜氣,別緊張。我一邊往下擼,邊反其道而行。順著他的指尖向指根搓他的指頭,讓血往回流。然后再一點一點的往下串動戒指,一毫米一毫米的,戒指移著動......他可能感到有希望了,一把推開我的手,用力向外一拔,下來了,那困擾他多日的戒指終于下來了。他興奮不已,一下子摟住我,在我臉上狠狠親了一口。然后讓我站好,非常正式地將戒指戴在了我的手上,只說了一句:“不準弄丟了,不然我和你急。”這話說的多不浪漫啊。不過我心里明的他的意思。這時我才想起,為什么這半年以來,他出去應酬少了,平時也省吃儉用了,就是為了攢私房錢給我買鉆戒。
那是一枚真正的鉆戒,白金戒體包鑲著一顆璀璨的天然透明鉆,鉆雖極小,卻傳達著深深的情。它購于2004年4月,北京工美大廈。多年來我一直戴著它,也十分鐘愛,不是炫耀,它那么小不值得炫耀,只為它承載著那濃濃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