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輝所在的城市,是地區級別的城市。那時,他已離開單位,在幫姐夫打理生意。雖然,我們不大見面,但他定時的寫信給我,讓我知道他的一些想法與動態。
只因為未下決心與他斷絕關系,也許就是那些信在起決定作用吧。
當那晚我站立在他面前的時候,他只是傻笑的看著我,而我到是很大方的回應了他的笑臉。
那時,他姐姐因沒人帶小孩與不舍得丟棄工作,就讓輝離職給他們帶小孩,正好也照應剛剛營運的公司。也許,做姐與哥的,總是對最小的兄弟有一種特別的情懷,姐夫他們基本把公司里的大小事情交給了輝去處理,但在招待客戶或有些重大事情上,還是把權力收回,有時輝答應人家的事情,常常成一句空話,時間長了輝在說話做事上,竟然不敢表態與處理,被弄得有點灰頭土臉。
不管男人與女人,在某些時候,總要面子與自尊的。但不經過挫折與打擊,一個人是無法很快成熟起來的。
輝在知道我的情況后,也幫我去聯系了一些單位。
那段時間,我一直睡在他姐姐那不足三十平方米的平房里。每晚,等姐姐一家睡了以后,我再打開沙發,睡在沙發上。這么許多年過去了,那段最艱難的時期,我竟然模糊了。
想來,我這個人喜歡快樂的事情,盡量忘卻苦難。但不管怎樣,對姐姐姐夫我一直是尊重有加,好比再生父母。
輝聯系了幾家單位后,因沒有后臺與過硬的關系,再者對產品也并不熟悉,被拒之門外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后來干脆放棄。至此,我對銷售人員的夢想徹底破滅。
此時,我是進退兩難,回家我該做什么?留在此地,我又該怎么辦?
輝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安慰著說“不急,我去找朋友,看看有沒有其他的工作,你就安心住在這兒吧。”
有他此句話,我算暫時安心下來。
與輝經常玩的一個人,有一天跑來告訴我說,他認識的一家汽配店正在換收營業員,問是否愿意去?
“當然去”。
第二天,就去上班。老板是個女的,手下有好幾個員工,還專門有一個燒飯的老頭。我被指派在柜臺工作,讓一個跟我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帶我,那女孩叫小黃。但她并不怎樣解答我的疑問,只對我說,等有人來買的時候再告訴你不遲,我只好干瞪著。
到一個新的環境,對一切是那樣陌生,面對客戶要這要那,而倉庫里那上百個根本不熟悉的品種,我忙的團團轉也找不到所需的產品,經常臉紅到脖子,急得汗滴下來。有幾次,想打退堂鼓,不想去上班了,都是那個燒飯的老頭鼓勵我“不急,不急,慢慢會熟悉的,而且老板娘也好,不會埋怨你的。那個小黃也真是的。。。”因有人鼓勵,忽然不感覺孤單了,我終于堅持了下來。
拿到第一個月工資,我興奮的約輝一起上商場。看中一雙白色的皮鞋,當我準備掏錢時,輝已搶著付錢,我堅持著不要。“你就讓我付錢吧,跟你認識差不多兩年了,還從來沒買過東西給你呢。今天,你想要啥東西,錢都由我來付。”
他那樣一說,我不好意思再買什么了,只用兩只眼睛左顧右盼,輝看出我的心思,主動拉我到衣服柜試穿衣服。雖然喜歡,可我還是搖頭拒絕了,我不想花他的錢。
雖然那時很窮,可我們很快樂。他一直照顧著我的情緒,有時,帶著我上公園里玩玩,或者坐坐公園里的游船,但我一直沒把他當成以后的生活伴侶,也許那時的我,也根本沒考慮將來的人生,就這么單純著,快樂著。
【二】
一個地方呆久了,就會看到一些事情的陰暗面。
我很快的熟悉了汽配行業的行規。
那時維修汽車,特別是公家單位的汽車保養,駕駛員與汽配店的老板有不成文的條約,彼此都心照不宣。因而各個店主之間都在暗中使勁,能用多少招就用多少招,盡量是自己的生意紅火。
那天剛上班,看到一個很有點風度的男人,正與老板娘閑聊,看到我時,眼中發出一抹贊許的光來。
事后,燒飯的老頭告訴我說“那個男人,是我們店里的大客戶,是市政府某某的司機,以后他來,要特別照顧與客氣”。
我這個人有點木,不曉得該用怎樣的態度,才能算特別照顧與客氣?許多年后,我還是不能完全做到對不熟悉的某個人有特別的感覺,這算不算做人的失敗?一直在自問自己。
本來,老板娘對我已經夠好了,后來對我更好。
從老頭的嘴巴中,知道老板娘已離婚,獨自帶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而那個男人,似乎就是她的相好了。自從那次看到他后,以后經常看到他來門市。等他離去時,有時老板娘偷偷流淚。
對情竇未開的我,要理解這些,實在有點費勁。我隱隱的同情著她,一個女人,離開丈夫的呵護,獨自在凄風苦雨的商場上支撐著,所經受的定比常人要艱難的多。直到現在,我還在惦記著她,不知道現在的她幸福嗎?
因輝盡心盡職的幫襯著,姐夫的生意漸漸大了起來。有一晚,他姐姐跟我商量著,是否回她的店與輝一起幫她?我點頭同意。
時隔多年后,輝說漏了嘴,說他姐姐看到我們一直在一起差不多一年了,兩個人的關系怎么會一直沒進展?!所以人為的調動起來,可惜,簡單幼稚的我從來不曉得用心計,就這樣蒙蒙的入了籠子。
實心眼的我,也許是不討巧的人,也許從小在農村中長大的緣故,店里的一些體力活,需要找人付錢的,我常常不聲不響的去做完,而一些女孩子家該干的活,譬如擦桌子,燒開水之類的活,常常忘了做。為此,常引起他姐姐的不快,有時當著我的面,把整個辦公室里的桌子擦了又擦,地拖了又拖,而此時的我,經常面紅耳赤,有點手足無措。
好在姐夫的態度是和氣的,但那時對他一會兒支付我去干啥,一會兒又去干啥的態度,也讓我厭煩的。特別在大熱天出去辦事,更讓我心生怨氣。
也許,他們是輝的家人,所以他能容忍,而我是忍無可忍,某一天,我明確跟輝講明了,如你一直這樣愿意做別人的手下,你去做吧,我是要走了。你如選擇我,就出來,我陪你一起出去創業。
他思考了幾天后,終于同意創業。
現在想來,一個人如沒有一點個性或血性,真的是啥事也做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