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梁下梁 (35)/廣元.獨釣寒江雪
作者:獨釣寒江雪來源:瀘州作家網時間:2011-06-01
幼兒園還是一片寂靜的時候,秦老師的高跟鞋就在操將何去何從呢?就不是十分的清晰了,這個問題對他們來說(特別是他老婆秦嫻),腦子里就更是一盆漿糊漿糊一盆了。
在這期間,秦嫻也有好多次很想和老公通通電話的欲望,最起碼是想在老公的嘴里,掏出這兩年半以來,就沒有回來休過假的真正原因(包括暑、寒兩個法定長假),盡管在很久很久以前,老公給她發過一條信息,大概是說決定了要考研,而且是和紡織技術無關的經濟管理方面的研究課程,這樣一來,恐怕學習時間就不是一般的緊張了,因此,也就安排把所有的假期,全都泡在題海里了。學校那種學習氛圍、復習條件的一流,也是家里不可企及的,所以,這幾個假期就不打算回來了。云云。
甚至,秦嫻有好幾次都掏出了手機,而且上下牙齒相互咬磨,使得腮幫子出現了一棱一棱的肉棱兒,跳動著摁下個個數字鍵,可是,每次都是最多摁到第十個整數時,手指頭就再也不聽使喚了——“叭嘰”一聲軟溜溜的耷拉下來,突然就沒了摁下第十一個數字的那點兒力氣,好在這狀況對她的近年來說,不是十分的生疏了。
其實,秦嫻明白著呢——每每發生這種快速泄氣的情況,都有老公那似笑非笑的目光,疑問重重的死盯著她,在她臉上(更是在她心里)和這款摩托羅拉手機之間來回逡巡,若有若無的目光,卻威力無窮。雖說這種威力,倒還不至于使之心里,有多么的毛骨悚然吧,至少也會讓她的背心里汗津津濕漉漉的,一旦這種心理狀況達到某個高度的時候,即便這種時候極少極少,秦嫻也會間或撥通另一個熟悉的電話,以此來抵消一些心理的不平衡。
又是一個星期六的下午,是秦嫻她們這種廠礦幼兒園的難得休息日。
生性活波的秦嫻老師,卻少有的沒在職工俱樂部里大展歌喉,抑或情趣高漲的在舞池里“蹦蹦擦”,而是絕無僅有的一次不住在家里(至少從老公暑假結束走后),卻悄悄的跑到遠郊,寫了一個靜幽幽的標準間。哀哀怨怨的佇立在窗前,一邊讀著滿目的秋雨淅瀝,看著杏梢兒紅嬌欲滴,一邊掏出了手機——
大致和這個時刻差不多吧,華鑫哲接到了秦嫻的一個電話:
“華董,你忙嗎?”,話筒里傳過去的聲音肯定有點異樣。
“我正在處理一件事,咋,病了?”,華董幾步走出辦公室,躲過幾位同事的視線,細聲細語的關心道。
“哦,還要多久?”,秦嫻的嗓子更顯暗啞了。
“嗯——,”,華董迅速的估算少頃,回答到,“下班之前吧。”。
“如果不忙了,可以給我點時間嗎?”,秦嫻澀澀的禮貌著。
“應該有時間吧。看醫生了嗎?”,華董依然細聲細語的關心道。
“這事兒不是醫生解決得了的,就是想你陪我坐坐。”,秦嫻的話有點粘糊糊了。
“哦,真的就這事?”,華董有點不相信似的說,“能和你聊聊當然好。”。
“那好,到時候給我電話,我再告訴你到哪里。”,她說這話的時候,嗓音聽起來還是啞澀的,不過,多了點打顫就是了,好像是某種從沒有過的神經質傳導過來。
華鑫哲董事長沒打擾駕駛員,也沒有開專座過去,而是等到天快黑的時候,才夾著鱷魚皮公務包,不聲不響的打了個的,來到秦嫻剛在電話里說的這個地方,似曾相識的地方——“豆腐土鱉野味莊”:又見“綠苑旅館(三樓)”上的低壓可塑霓虹燈,依然燈閃閃爍爍。模模糊糊的秦嫻,果然在三樓的某個模模糊糊的窗口,朝他模模糊糊的招了招手。
秦嫻的頭發很有點凌亂,好像從沒有過的無光澤發式,也在他可愛的小嫻頭上出現了,再看看她那病懨懨的臉上,就更顯可憐楚楚的了。
“咋!真病得厲害呀。”,華董欲伸手摸摸小嫻的額頭,“發燒嗎?”。
“不燒,冷,從心里往外的冷。”,小嫻無力又堅決的躲過這一領導關心一摸。
“到底咋啦?”,華董有些急了,“快說呀!”。
“你先看看這個。”,小嫻依然病怏怏的遞過手機,有氣無力的耷拉在床沿上。
“《中華人民共和國婚姻法》好像有規定:……”,華董接過手機,疑惑不解的讀了一句,就蒙頭蒙腦的問了一句:“啥意思?”。
“繼續看,看完再說。”,小嫻有些不耐煩的說。
“事實分居兩年以上,就是判決準予離婚的重要條件。”。
“就這?你的病因?”,華董明顯的不裝瘋也賣傻了。
“三年多了,他就沒回來過,說是考研讀研都時間緊,我信了,”,小嫻提起這事就立刻滔滔不絕的吐訴起來了,“平時也不打電話,甚至總關機,我也不想打擾他的學習,不首先打電話給他,就一直這樣信任著。天天還美滋滋的該唱就唱該跳就跳。可是,今天上午,就收到一沒頭沒尾的這玩意兒。唉——”。末了,以一聲長長的嘆氣,吐出一口無限的郁悶。
可是,秦嫻哪里知道,華董們剛才討論定案同意的那件事,正是她那副處長老公的工作調整,是他自己直接向總部提出申請的,說是要把自己所讀的“經濟管理”研究,學以致用到“皇迪紡織”的某個駐外辦事處(也叫“銷售處”)之有效管理上來,于是,班子成員一致同意,把這位從前的質管副處長——姚雪懷副處長,調整到經濟較為發達的(反正比我市強多了)、且離皇迪總部相對較遠的濱海市。任職通知上有這樣堂而皇之的表述:“為了我公司能盡快的在沿海發達地區,建立健全銷售網點,經研究決定,由下列同志組成各銷售處領導成員:姚雪懷,任濱海辦事處主任;……”。鑒于此時的秦嫻同志,有了明顯的六神無主,華董事長的確不忍心火上澆油,也就沒有馬上在可憐楚楚的小嫻面前點破,而且還在不住的和小嫻聊著一些寬慰性的話:
“不至于吧,就這么幾行字,又沒明顯的提出要和你拜拜了,這事兒又不是一方之愿,回頭我找人給他做做工作哈,問問清楚他啥意思,好吧?……”。
“不,”,小嫻懶黦黦的說,“不要認為我把一個人當成另一個人的替身,就啥都那么好糊弄,他這話還用得著做工作嗎?明擺著的啊,有啥問問清楚的?華董,不要不高興,我雖然弄不清自己的感覺和記憶,但是我清楚我今天這樣,全是因為你的出現,你出現在職工俱樂部的綠霧般的燈影里,你旋舞的學院派蹦蹦擦,甚至你走路的姿勢,你看人的神態……,你信不信?要不是你的這些,哪有后來的黃麻梁等等,還有——這里。哦,別怪我,我只是想把話說出來,憋在心里難受,這些話又不是哪里都可以閑談的。”。
……
華鑫哲默默的捏著秦嫻的手,默默的傾聽著,一言不發到秦嫻沙啞著嗓子,沉沉地睡去。
如果說這又是一個今夜無眠的話,那么,只有華領導華董事長華鑫哲,才是資格的睡不著:幾乎整夜的衣不解扣,鞋不解帶,一直坐在椅子上,關注著萎靡不振似乎昏昏欲睡的小嫻同志,心里卻在來來回回的考慮著——她(不是‘他’了)到底什么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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