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鄉村，太陽是金色的，田野上風裹著麥香，剛插下的秧苗稚嫩地散開身子，歪歪斜斜地看著忙忙碌碌的大人小孩。耕田的將鞭子甩在空中啪啪作響，牛呼哧呼哧奔著往前走，肚子上黃黃的泥巴水摻著汗水雨樣的往下滴。
    山坡的草坪上，散落著勞累了的牛在低頭啃草，像鐮刀似的響起嘶嘶聲。接近中午，山坡上的牛多起來，哞哞哞地叫著呼應著，一個個的眼睛血紅血紅的像燈籠。
    遠處，山坡的盡頭，白云下，綠草上，一條沙牛（母牛）渾身干干凈凈，毛皮泛著耀眼的光，旁若無人，悠閑地選著嫩草吃。
    老牯牛長長的叫聲，哞-----
       牛頭都抬了起來，跟著叫，哞-------
       一頭壯實的牯牛邁著步子，昂起頭，向漂亮的沙牛走去。
       沙牛轉過光滑的頭，審視英俊的妄為者。牯牛大搖大擺甩著尾巴，忽然撲向沙牛，想從后面爬到沙牛的背上。沙牛哞地嬌聲一叫，屁股扭到一邊。牯牛撲了個空，再一次進攻。兩頭牛就在草地上轉圈，牛兒們都望著，哞哞哞大笑不已。
       山包后面，忽然沖出條牯牛，牛頭像千年的樹疙瘩，兩個角高高聳起，威風凜凜，它和沙牛含情脈脈對望了一眼。
       兩牯牛見了，也不打話，拉開架勢。第一回合，兩個撞了下頭，試試對方的力量。各自都感到對手厲害，退得遠遠的，運氣，活動脖子，伸展四肢。
       沙牛扭著腰身，走到草坪邊，倚在棵大樹干上，注視這場角斗。
       哞-------
       哞--------
       兩牯牛同時發出進攻信號。
       哞哞-------所有的牛都在助威。
       砰的聲，兩頭撞在了一起，角糾纏著，嚓嚓響。低頭，后腿張開，用力蹬。
       滿山響起哞哞的牛叫-------
       勞作的人們也嚎起來，奔向這里。有人叫，快點火把。
       牛打架角碰角，雞公打架啄腦殼。
       兩頭牯牛就那樣頂著，退退進進，眼睛刺出了血，角在咯咯響。從草坪打到崖邊，人們試圖用長竹竿綁上火把燒開它們，卻被它們的角頂得遠遠的，人群束手無策，強行牽走惹禍的沙牛。
       樹干被它們龐大的身軀撞斷，草坪被兩個的蹄子犁出一道道溝。
        砰的撞在一起，分開，又撞上。血染紅了它們的頭，堅硬的角在呻吟。
       人群像潮水樣跟著他們進退。
      所有的牛都昂起頭，不再吃草，不再嚎叫。
       兩個都疲勞了，噴著大氣，后腿打顫。
      完啦完啦，牛的主人在嘆氣。
       兩角勾著，誰也不愿承認自己是弱者。雙方你拉一下又再頂一下，角尖深入到皮肉，血在汩汩地流。懸崖邊，山風在呼嘯。兩頭牛只管翹著屁股戰斗，身子已到崖邊卻渾然不覺。
      頂，再頂，拉，再拉。
      人群發出了驚呼！
       兩頭牯牛的角絞在一起，蹄子滑到山邊虛土上，龐大的身軀搖搖晃晃，在人群的驚叫聲中，兩頭牛像兩顆巨大的巖石，轟隆隆地滾下了山崖。
       山崖下騰起一道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