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擁有第一架相機的時候,正值(還珠格格)播的紅遍天。那架林心如代言的“金拍得麗”牌傻瓜相機就是那時候與我結緣,而后,伴我走過十幾個春秋。
十幾年前,從兜里掏幾百塊錢買個純屬娛樂的玩意兒,對于并不富裕的我們,總是有點舍不得,每每和老婆挑起話頭兒,總被數落一番,后來,終熬不過我的軟磨硬泡,老婆丟下一句話,“有本事學人家搬遷過來的移民,到稻田地里插網鉆泥鰍去,掙了錢愛買啥買啥。”說者無心,聽者有意,一句話,點醒了我,花30塊錢買10條泥鰍網,用鐵絲扎好竹竿支架,就緒。
五六月份,正值稻田拉荒插秧,干涸已久的水渠、毛溝剛剛蓄滿水,這時候也是泥鰍出土最集中的一段時間。依葫蘆畫瓢,天黑前在稻田地的排水渠里插上網,而后便躺在鋪子里幻想明天的收獲。等到半夜,終耐不住那種越來越強烈的渴望,拿起手電筒去溝邊巡視,一條條巴掌長的泥鰍歡快的在水中游著,被我用電筒一晃,彎彎曲曲的沒了影子。“這么多,應該可以豐收吧?”心里叨念著一宿睡不踏實。好不容易熬到第二天,天剛蒙蒙亮,便拿起袋子去倒網,結果卻讓我失望,別人一條網可以倒斤兒八兩,我的一條網,卻只有三五條。向人請教,才知道這里邊蠻有學問,泥鰍網口的方向和風向、水流等都有關系,插反了,泥鰍繞著走,只能鉆到幾個倒霉蛋。還有,一般白天泥鰍很少活動,早上要把網起出來,免得網眼兒被苲草漬死。慢慢還知道了每逢雷雨天氣,或者在新換過水的溝渠里泥鰍總是異常活躍,隨便你怎么插網,甚至是白天,網兜兒也不會讓你失望。
洞悉了這些敲門,我的收獲漸漸豐足起來,即使泥鰍價跌,只賣兩塊錢一斤的時候,每天也能撈個二三十塊錢。每當把鮮活的泥鰍兌換成現錢,那種成就感不言而喻。然而并不是每次起網都讓人心情舒暢。一次,暴雨后,河水上漲,溝溝坎坎都灌得飛沿兒,等雨住后,挽起褲腿兒撈起沉入水底的網兜,沉甸甸的網兜里沒有一點兒掙扎扭動的生氣兒,倒出來,三四斤泥鰍已經窒息發白。這時候我才明白,為什么總是有些人喜歡在網兜底部放幾塊泡沫塑料的緣由。
還有一次,才把泥鰍從網兜里倒到袋子里,一條綠身紅脖兒的蛇扁著頸子從帶口射出尺來長,虧我機靈,險些著了它的道兒。以后,網里鉆到蛇或青蛙的時候越來越頻繁,因為天越來越熱,蛇或青蛙大多窒息在網中。再后來,青蛙和泥鰍開始產卵,蝌蚪和泥鰍苗兒開始增多,每每看著這些小生命在自己手下凋零,心里總有一些不舍,這時候鉆的泥鰍也越來越少,幸好,這些天的收獲已足夠讓我換回一架廉價的相機了。于是,就此“金盆洗手”。
以后的日子,這架用泥鰍換來的相機讓我的閑暇時光插上了翅膀,讓那些美的記憶永久鮮活,雖說現在它早已被新的數碼相機取代,但,它和它的故事,早已以底片的方式,銘刻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