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藤藤菜“霸市”的季節(jié),一年一度,年復(fù)一年:霸菜攤——攤攤賣,霸餐桌——桌桌上,霸人心——人人愛。缺吃少穿時期,救命要緊,她平民化,充其量讓人果腹;豐衣足食年代,爽口安逸,她大眾化,呈其秀令人開胃。依人如貼,她不霸誰霸?
藤藤菜會生。她原本在野,不過“蘺蘺原上草”而已,一時機遇,耀人慧眼,得賞識而成家(植),為傳世蔬菜,亦足見其本質(zhì)秀色可餐。她家而不嬌,依然野性的賤命,逢一捧土,一口水,一點肥,就拔節(jié)而長,虛心空腹,清秀亮節(jié),節(jié)節(jié)響亮;舍身成菜,又在根深蒂固的基礎(chǔ),長出后起之秀,前仆后繼,優(yōu)質(zhì)高產(chǎn),死而后已;遺體安詳入窖,來年“春風(fēng)吹又生”,永世不滅。
藤藤菜好吃。她隨和,沒派頭,不需名廚師,不用貴佐料,誰都可以閃亮登場,輕易就得“味道好極了”。她“食性”廣,可熱炒,可涼辦,可燒烤,可煮湯;有油可,無油亦可,實在無鹽也無不可——尤其對腎炎病人有益;下干飯順吞,下稀飯干脆,下面條清香,下空口生津——常有靚妹在“鐵板燒”上炒來解讒。生活緊張時,我家開了一頓藤藤菜宴會:葉子煮湯,叫藤藤菜湯;嫩桿撕破炒青椒絲,叫親(青)上加親(青);老桿切碎炒黃豆,叫狗鉆洞。我吃得特別香,連碗都摻了。
藤藤菜價廉物美,可口可樂,和群眾打成一片。果販對她推崇備至,常用新鮮荔枝、桂圓等名貴果品蓋著她或墊著她,水井溝原來特別展覽,現(xiàn)在那里“規(guī)范”為“個體手機街”了,只好在蔬果市場或者周邊走秀,秀完之后又成盤中餐——秀上加秀,因為她今年身價突然提高,在當(dāng)前大上市的季節(jié),也還是二元錢一斤,怪其它小菜的哄抬,作為群眾的大頭菜,盡管一枝獨秀但也孤軍難支,所謂水漲船高,大家就原諒她——人緣好呀!有人趁機挑撥她的“群眾關(guān)系”,我吃一家城市“農(nóng)家樂”,那盤涼辦藤藤菜幾根根,誰夾起都要抖兩下,生怕留不下遺產(chǎn),失去群眾基礎(chǔ)。那味道不擺了,還沒有我媽弄的好吃!
常有人自詡為梅花、牡丹,故意讓人爭論夠不夠格,坐收炒作效果。其實,命如藤藤菜何尚不好,至少人見人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