瀘州人寫瀘州事,本人來了一帖,叫《東崖公園隔江望》——在百度里搜索即可見丑,有人看后說應該叫東巖公園,我作了解釋,詞不達意,也言猶未盡,沒說服人心里怪難過的,又覺得這事關系文化,在這里就想多啰嗦兩句了。
東崖公園在瀘州長江東岸,與西岸的澄溪口是“兩對門”,算歷史的兩親家也可以,只是老死不相往來,枯水天近在咫尺,相互“眉目傳情”,盡管少點細節,卻也輪廓清楚。《東崖公園隔江望》的立足點就在澄溪口,我站在那里。
網友也說得實在,我查了一些記載,幾乎都說那里是東巖,從明清時期就有的瀘州八景之一的東巖夜月,或者叫月亮巖,直到“90后”的東巖公園,等等,無一不是一個巖字了得;唯一說崖的,是一位作者贊揚瀘州八景的詩,但前題也說明是寫東巖夜月的,不妨看看,眼見為實:
“東巖夜月:城東南大江對岸,峭壁崢嶸,又名月亮巖。
月夜登巖鳥瞰,江中倒映東巖夜月,載沉載浮,別有風
致,該景現依在
東崖夜月(6)
月上東崖祗樹林,江光晃漾翠微岑。
仙宮涌出青銅鏡,禪觀鎔成紫磨金。
香梵恒依蓮漏演,清吟直待筳鐘沉。
吹簫有客停舟望,去國懷鄉萬里心。”
(注:其中紅色是我染的。)
我看后馬上有看法——看成這是東巖的叫法向著東崖過渡。看法還得有說法,我干脆查起了字典,因為無論東巖夜月與東崖夜月還是東巖公園與東崖公園,都是一字之差,所以查巖字與崖字就行。
巖的本義是“高峻的山崖”,后來意義有擴大;崖的本義是“岸,水邊”,可用來表示陡峭的石壁。這樣看來,叫東巖公園或者叫東崖公園都沒有錯,那里的地形地貌可以說是巖也可以說是崖,用不著丈量,也沒辦法衡量。
再來看它們的讀音,也許見分曉。
果然!
巖是一讀,只能讀言;崖有兩讀,可以讀牙也可以讀癌。瀘州人大部分說“東癌公園”,而不說“東言公園”,說“東言公園”的人都是看著或者知道有“東巖公園”這幾個字才說的,并且是少數。這就說明,叫東崖(這里讀癌)公園比叫東巖(永遠讀言)公園更切合實際,走的是群眾路線,從前現在將來都有生命力,還不會讓人笑話認別字。地方話與普通話是有區別,但是誰都得向普通話看齊,稍息是暫時的,肯定沒有瀘州話的瀘州電視臺,電視臺只能講普通話就是帶頭倡導。公園作為文化產物,名稱和文字規范責無旁貸。況且,地方話與普通話的區別大都是跑調,即使走音也是“近音”,例如瀘州人叫藥(yao)為喲(yo),還有點沾親帶故,像把巖(言)讀成癌就風馬牛不相及了。認錯字不叫方言,“空了來吹”是瀘州方言,就沒有一個錯別字。
全國各地都有崖(癌)的讀法,由來已久,說明崖(癌)一直指的是崖。瀘州有個老地名,人們也一直,一直叫木崖(癌),寫出來一樣是木崖,從來沒有“木巖”過。現在旁邊建了沱三橋,木崖也修成木崖公園,人們異口同聲“木崖(癌)公園”,連“木崖(牙)公園”也不叫,就這么統一——瀘州人知道什么叫崖(癌),說崖(癌)不是方言,更不是指巖(言)。
已經很清楚,東崖公園與東巖公園的元素含量不是半斤對五兩——肯定是計較正確的,天平向著東崖公園傾斜,也就是說那公園名稱應該是東崖公園而非東巖公園。當然,考慮到歷史上有東巖夜月的說法,我們又不能讓作古的先人改過來,稱其為東巖公園也無不可,但必須讀成“東言公園”才是正確的,所謂名正而“言”順,怕就怕“言”不順,“東言公園”很難替代瀘州廣大群眾的口頭語“東癌公園”,而把“東癌公園”寫出來,就只能是東崖公園了,要寫成東巖公園就得先證明巖可以讀癌,曾經讀過也可以。說實話,我叫的也是“東癌公園”,有時警覺了,故意說“東言公園”,反而成了大家詫異的目標,顯得格格不入。這只能怪自己,我在“裝蒜”!像我這樣的人,不混同于普通老百姓都難。
以上是我的膚淺看法,未必正確,歡迎批評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