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夫妻,感情甚篤,卻不幸生在湖北,雙雙感染新冠病毒,生命垂危。
新冠肆無忌憚,傳染性強,夫妻同入病院,卻隔離不相見。每日只有手機與對方相聯(lián)系,雙方約定,每日清晨醒來,給對方報平安,臨睡前說晚安,他們想以這樣的方式來知道對方的消息,獲知對方無恙,就是好夢的開始。
有時發(fā)出的消息久久得不到回復,有時雙方同時在線,收到秒回,知道對方無恙,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有時某一方在治療,也會在治療結束后第一時間回復。
他們就這樣相互關心著過了一天又一天,一星期過去了,病情時好時壞,卻始終沒有康復的跡象,他們也始終未能見面。
一日,夫病重,內臟器官開始衰竭,這是病毒復制侵襲了內臟。因為用藥又引起肝腎損傷,一時間竟出現(xiàn)呼吸衰竭,排尿困難。
情況萬分危急,幸有醫(yī)務人員奮力搶救,呼吸機,氣管鏡,插尿管,介入治療,經(jīng)過四個多小時,七名醫(yī)護人員的艱辛努力,終于從死亡線上將丈夫拉了回來。
全身插滿管子的丈夫,不能動,不能說,意識尚在昏迷狀態(tài)。
妻子這邊遲遲收不到丈夫的消息,就開始著急,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一個小時過去了,又一個小時過去了。發(fā)出去的消息依舊沒有回音。度日如年,這會兒,妻子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越是著急,越感到情況不妙,越感到情況不秒,越著急。就這樣在惡性的循環(huán)中無法自拔。
五個小時過去了,妻子還沒有收到丈夫的消息,她想著丈夫可能已不在人世,想著想著不禁悲從中來,淚水止不住地順著臉頰滑下。任醫(yī)護人員怎樣勸說,終無法擺脫。
醫(yī)護人員看到她傷心難過的樣子,知道她在為丈夫傷心,便聯(lián)線心理咨詢師,想為其解開心結。當妻子詢問丈夫情況時,誰也無法說清,誰也無法預料。萬賴俱灰的妻子想到丈夫已死,于是撥掉針頭,準備與丈夫共赴黃泉路。
有那么一瞬間,她感覺自己身輕如燕,四周開滿紅色的彼岸花。她叫著丈夫的名字往前走,讓丈夫在奈何橋上等他,還提醒丈夫不要喝下孟婆的迷魂湯,來世還做夫妻。
這邊的丈夫也是剛闖了一趟鬼門關,黑白兩小鬼已經(jīng)將丈夫的魂魄鎖了,準備帶回地府。兩個小鬼一路上嗬嗬哈哈地鬼叫著,準備抓了新鬼與老鬼邀功。卻見幾道白光從天而降,一閃一閃之間,那攝魂勾便落了空,那人魂魄趁機與肉身結合,還陽續(xù)生。也是那人命不該絕,被醫(yī)護人員從鬼門關上將性命搶回。
這幾天,這老鬼突然多了一個興趣,玩新鬼,陪喝酒,陪下棋,陪咬文嚼字,完了,按生死薄功過善惡送去投胎。
閑著無事,便吩咐人黑小白:“去抓個新鬼與我玩玩。”
這黑白聽后,便四處游走,去抓新鬼。
小白是書生出身,講道理,對將死之人與親人告別,總是遲遲下不了勾魂索。能讓他們多一刻留在人間,就多一刻留在人間。而小黑則不同,小黑從小便是個頑劣的丫頭,大多時候憑喜惡做事,雖被管制,頑皮起來,那也不管三七二十三的。手中一對攝魄勾那是又快又準,到了時辰,絕沒有半刻手軟的時候。這一黑一白同時辦差,經(jīng)常是吵吵鬧鬧的。
那妻子自行撥掉針頭,撤下呼吸機。本就一心赴死,見小黑在前面引路,便傀儡般跟著小白小黑就過了鬼門關。來到奈何橋,丟下買路錢,一路來到大殿,這老鬼正堂上閑坐,見殿前來了新鬼,便拿了生死薄和功過賬本,準備升堂審問。
問過此人身世,又對賬薄,此人生前無惡,命不該絕。立即讓小白小黑送其魂魄還陽。
有記錄為證:庚子年初,有女子獨赴黃泉。行至奈何橋,孟婆問曰:來者何人?女子答曰:湖北夢嬌。孟婆問曰:為何赴黃泉?夢嬌答:其夫已而,獨愴然淚下,故不想活!孟婆斥曰:你丈夫尚在人間,爾不問青紅皂白?便往這鬼門關來。夢嬌沉默半天又道:大半日無消息,想必已故,我亦不想活了!孟婆大斥道:你怎么就相信你丈夫死了呢!快快回去,等你丈夫的消息。說罷,用勁一推,魂與肉身合為一體
這邊醫(yī)生聞聽病人撤出呼吸機,撥掉針頭,便組織醫(yī)護人員搶救,這妻子體質較好,不消半個時辰,便脫離了生命危險。醒來的妻子依舊沒有收到丈夫的消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美女護士在得知具體情況后,聯(lián)線了丈夫的醫(yī)護人員,妻子看到丈夫躺在病床上,身上插著管子,眼睛不停地眨著,嘴巴一張一合,似乎是有很多話要說,最后卻成了含混不清的嚅嚅聲。不管怎樣,丈夫還活著,她就不能放棄希望。
有了希望,就有了活下去的勇氣,有勇氣就能打敗病魔。經(jīng)過幾天的治療,兩人病情穩(wěn)定,逐漸好轉,有望康復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