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扁豆/上海.唐黎華
作者:上海.唐黎華來源:網(wǎng)絡時間:2014-09-09
中學畢業(yè)去了農(nóng)村插隊落戶,多年的農(nóng)村生活,熟悉的豆類品種繁多,諸如黃豆、蠶豆、豌豆、綠豆、紅豆、豇豆、四季豆等等,有的可當糧食,有的亦可做菜,各有其可愛之處,但若只能挑選一樣,那我首選扁豆。
記得鄉(xiāng)賢鄭板橋有一句“滿架秋風扁豆花”,使一向默默無聞的扁豆在中國的文化里多了一層雅致的韻味,大有由鄉(xiāng)野僻壤而登堂入室的感覺。其實,扁豆原本就是那般默默無聞樸素無華。
對扁豆產(chǎn)生的強烈親近感,是在插隊落戶的艱苦歲月里。每每盛夏夜,當我拖著疲憊的步伐去隊里炕房收烤煙回家,遠遠地聽見蟋蟀蟲鳴,聞到一股熟悉的清香和被露水打濕的扁豆交融的味道,我知道我們知青的家就在前方。
從此,扁豆在我的物語世界里,代替了家。每當收工回來,尤其是夏秋之交,我總是特別期待邂逅這位沉默的鄉(xiāng)村朋友。扁豆有綠白紫之分,我唯獨喜愛這紫茵茵的扁豆。
村子里每家都有菜園子,勤勞的鄉(xiāng)里人總是順應著季節(jié),將菜園子收掇擺布的井井有條,籬笆墻內(nèi)隨意種植一些蔬菜,如南瓜絲瓜,韭菜莧菜芫荽,辣椒茄子西紅柿,扁豆則倚著籬笆和老槐樹無拘無束的自由生長,看它很快攀上了樹頂向四周伸展,越爬越高;又像一頂遮陽傘,越撐越大。清晨出工,扛著鋤頭總看見那長長的藤蔓昂起頭,像極了立體的五線音符,在陽光下歡快跳動,一股蓬勃向上的勁兒。偶爾我們也會去園子轉轉,看到有掛在槐樹枝上的扁豆,便會踮起腳尖,拉扯藤蔓伸長胳膊去用力捊,然后將捊夠一頓的扁豆,學著老鄉(xiāng)的樣洗凈切絲,兌上辣椒經(jīng)過土灶的一陣快速煸炒,一盆清香四溢的扁豆辣椒絲就端上了桌。還在一種土得掉渣的“扁豆粥”,鄉(xiāng)里人多在沒有菜時的無奈之舉,清苦的歲月里,扁豆粥里放一點白糖,能聞到嫩嫩的清香。如今在記憶的舌尖上細細回味,仍能感受到摻入 鄉(xiāng)情鄉(xiāng)土煙熏火燎的、水乳交融的清香味兒。
前年陪同從昆明遠道而來的長輩去常州鄉(xiāng)下訪親,在抬頭就看見藍天白云的青磚黛瓦下,興奮地看到一簇簇紫扁豆枝繁葉茂,恣意攀爬,給寧靜的村莊點綴了生動的一筆,這是典型的農(nóng)家場景,但是在我心中,沒有比這更美麗的圖畫了。中午,親戚去小院摘得一碗紫扁豆,撕去兩頭細細的莖脈,用水一沖,旺火快炒,頓時席間便多了一道美味清香的家常菜。聞著這久違的柴火煙熏的熟悉味道,我有一種被鄉(xiāng)情鄉(xiāng)土包裹的幸福感覺。
扁豆的做法簡單,或清炒或紅燒,奢華點的放入蒜末豆醬和糖,做成一道醬香爆炒扁豆,可卻貴在淳樸自然,滲透了濃郁的鄉(xiāng)土味道。
我喜歡樸實無華的扁豆。看到了扁豆的一生,總在努力向上攀爬;懂得了扁豆一生,總在勤奮地吐蕊開花;明白了扁豆的一生,總是在默默無聞地不停結果。扁豆,即使到了秋盡時,還在努力開花,上下爭雄層層疊疊,直至藤蔓枯黃,不辱使命站好最后“一班崗”。
扁豆多像我們當年的知青群體啊,將青春的大好年華,默默奉獻給了廣闊天地窮鄉(xiāng)僻壤,天頂藍天腳踏土地,努力地完成“繡地球”的偉大使命。
扁豆承載著我的火紅青春,扁豆亦將延續(xù)著我的記憶和足跡。年年歲歲,花開花落,扁豆會在我人生夕陽的風景處,永遠綻放一朵絢麗的生命之花。
- 上一篇:不想錯過/常州.詩憶
- 下一篇:中秋是一場思念/蘇州.江水如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