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1月30日
昨天美東時間下午四點過,飛機在長達十一個小時的穿云破霧后開始機身漸漸向下傾斜,當它放下的起落架發出咯噔一聲后穩穩站穩在美國西海岸加利福尼亞州的舊金山機場。這時我的同胞們還在漆黑的夜里躺在床上做著各色各樣的夢,他們白天遇到的讓人喜怒哀樂之事都在夢境中得到折射,按照弗洛伊德對夢的解析原則,他們的心路正演繹著五彩繽紛的故事。有好些人都說夢對現實生活有預示效能,我不知道妻子和孩子此時是不是正夢著我正在舊金山機場的候機大廳里閑逛?
舊金山已經有了200多年歷史,它和美國同年誕生,但在1848年才正式進入了美國的的版圖。是西部淘金人的血汗把它養得這樣碩肥強壯,成為遐邇聞名的國際大都市,也許在它每幢建筑下面都有在淘金路上凍死、餓死、病死的人們所留下的尸骨。舊金山最能吸引我的有兩個地方:金門大橋和唐人街。美國有很多唐人街,就數舊金山和紐約的最出名,但舊金山是美國西海岸的門戶,美國的華人遠涉重洋,歷盡艱辛后就是從這里踏上了美國。如今我們又步他們的后塵,但我們在美國西海岸留下的散亂的腳印已經和他們當年在這里邁出的步子大相徑庭了,完全沒有重疊的可能。還有兩小時我們就要轉機飛美國的中部城市丹佛,不然我真的想到金門大橋去漫步和到唐人街去領略我們的民族風情。
真正意義上的踏入美國國土應該從舊金山算起,下飛機后我們遭遇了世界上最嚴格的安檢。至今回憶起來有些檢查挑戰著我的忍受底線,特別是那些黑人女警官發出男性化了的喉音,顛覆了美國英語的美感,命令你脫下這樣拿出那樣時,我甚至覺得她在侮辱我的人格。首先是在海關驗護照,美國海關的官員板著一張臉孔,生硬、機械地接過你的護照,看看護照上的照片,再端詳你的臉容,要他們認可本人就是照片上那個人后才放你通過。學生們膽小的本來面目在異國他鄉終于暴露無遺,在排著的長隊中沒有人吭氣,沒有人開玩笑,靜悄悄地向前移動著腳步,然后怯生生地把護照從一個小窗口遞進去,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接過來,我在心中暗暗好笑,他們平時那種過分的活潑和飛揚到哪里去了?輪到我了,按照規定我在指紋辨識器上按下了食指的指紋,我們在美國成都總領事館辦護照時就把把自己的指紋留下了,現在美國海關官員要對它進行比對鑒別。真奇怪,孩子們一分鐘就過去了,那個官員眼睛盯著電腦的顯示器屏幕足足就有半分鐘后才抬起頭來很不友好地叫我把護照遞進去,他看著護照上的我,又抬起頭用半咪不咪的眼睛看看我幾乎是貼在窗口玻璃上的臉,這樣反反復復搞了好幾次。今天是怎么了?我一直都認為是瀘州市公安局辦證大廳那個照相機讓我返老還童,不像個五十八歲的老人。問題肯定出在這里,要是因為這張照片被美國海關打成了恐怖分子嫌疑犯,我才是天大的冤枉啊。兩分鐘,平時上課就像眼睛眨了一下就過去的時間,今天變得來分秒難熬。排在我后面的孩子們先是以驚奇的目光看著我,然后是懷疑,最后是對我產生了幾分擔心。護照終于遞出來了,我的一顆忐忑不安的心終于落下來,孩子們緊張的心也為之釋然。
第二關是安檢,首先是那些兇神惡煞,牛高馬大的美國警察站在四周,手里拿著警棍,一雙警覺的眼睛四處張望,如臨大敵一般,就好像進入美國的都是拉登派來的那樣。每個旅客都得按照他們的吩咐拿出衣服里所有的東西,包括鋼筆、硬幣、鑰匙串、手機等物,還要解下褲腰帶,把他們擱在一個籃子里,然后又以命令的口吻叫你脫下皮鞋和襪子擱在另一個籃子里,這樣一些準備活動后,才用那個金屬探測儀在你身上反復掃過,從頭到腳一個部位都不放過,掃了正面又掃背面,把你折騰夠了,才把你放過。
我尷尬無比地端起那兩個籃子,在警察指定的一個地方開始整理自己的裝束和收拾自己的物件,所有的旅客都被他們弄得來狼狽不堪。要不是旁邊有學生的話,我的國罵“x你的媽”肯定要飛出來發泄我心中的憤懣不平。在北京機場都安檢了的,哪里有你們這些過場。這是美國人有意刁難和歧視我們有色人種,是當年麥卡錫主義的復活,我看你幾爺子完全是蒙面留眼睛,穿著白色大褂到處迫害殘殺有色人種的三K黨的后代。要是我們都是拉登的徒子徒孫的話,你們美國早就被整個端上了天,還允許你們幾爺子在這里耀武揚威?
心平氣和以后,才覺得自己剛才的反應有些過分。加強機場安保措施,防范恐怖襲擊成了世界各國的共識。也許美國人還沒有從發生在2001年9月11日的那場噩夢中醒過來,這不怪他們,他們那種懷疑主義和草木皆兵是因為在那天幾千人轉瞬間就成了幾個恐怖分子的殉葬品,那天晚上有多少人驚魂未定,有多少家庭生離死別,悲痛欲絕,這個讓無數的人感到悲催的事件帶來的教訓是刻骨銘心的,所以機場的安檢無論如何繁雜我都應該舉雙手擁護。
在舊金山機場我雖然差點被美國人妖魔化,但我很高興,因為我在兩國眾多分歧以外找到了又一個共同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