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平落小鎮并非特別美麗,但是在仔細品味和閱讀之后,總有留念往返的感覺。
這是四川西部的一個古鎮,離邛崍縣大約半小時的路程。應該說,這個古鎮和邛崍有相同的年代了:漢代才女卓文君夜奔司馬相如的時候,曾路過平落,但見山青水綠,悠然寧靜,喜不自禁后就定居下來,無奈這里經濟落后,人少馬稀,無法謀生,夫妻雙雙只好來到邛崍賣酒,文君當壚,相如滌器,一時傳為佳話。
盡管平落錯失才女,一直在歷史的畫卷中悄無聲息,但是,卻無法抹去它固有的光澤。作為成都周邊古鎮的平落,要說是什么東西在牽引著這幫挑剔的游人,恐怕就是長眠在歷史喧囂中的這份罕見的清幽了——只要到過平落的人,都會覺得這是一方圣土——無論戰爭、疾病、紛亂、變革,都無法打破它固有的生存方式,都不忍心侵犯到她的安寧與平和——遠離都市的潔凈和寂寞,天造地設的雅致與靈秀,將平落勾畫在這副美好的江南水鄉之中,那是欣賞后的慢慢回味,是回味中滋生出的淡淡情感,是情感驅使下又想尋覓芳蹤的陣陣沖動。
這是一個放飛思想的地方,它的原始和質樸已經在小鎮錯落有致的街道中顯示出來:古老的青石板路,大約四尺寬左右,蜿蜒曲折地延伸在房屋和房屋之間,將這片散亂但卻古樸的住家串聯成一個整體,散亂但不放縱,古樸卻非陳舊,在這里,房屋幾乎都是木頭修建的,大都兩層,下面是住家和廚房,上面是眺望的閣樓,據當地人說,以前這些閣樓應該是閨女的繡房,小戶人家的閨女是住不起繡樓的,盡管沒有大家閨秀的富貴,但不缺小家碧玉的嬌羞,所以,盡管清清淺淺的白沫江從房子下饒過,使房屋的倒影在江中晃動著,閣樓上依然緊密著竹編的窗簾。房屋頂上不知名的古樹或者墻壁上突然生長出的枝干筆直而蔥蘢地伸向藍天,影子投射進白沫江,在波光粼粼中呈現出模糊但卻清澈的輪廓。
古榕樹應該說是平落的一大驕傲了,根深植在江水深處,葉相互簇擁著在半空里,自有一副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最古老的榕樹據說有幾百年的歷史,兩、三個人都無法抱住它,在春風的吹拂下,經歷滄桑的老樹依然飛花片片,萌發出青春的訊息,使整個江水更加清凈而油綠;石拱橋是平落的一大景色,恰倒好處地屹立在大榕樹身邊,這也是上百年的歷史,每當夕陽西下,白沫江泛起點點金光,石拱橋上依然會有晚歸的牧童,和著榕樹的倒影和各家各戶冉冉升起的炊煙,將平落的黃昏點染到了極至。
從邛崍到平落的路途中,以前是羊腸小道,被菜花的金黃簇擁著,燦爛而熱烈,就好象真的走在了春天的懷里。平落四周是丘陵,種植著柑橘和包谷,因為小鎮平順而寬敞,于是就成了農戶們的住家。平落的居民大都有地,兼做一點小的生意,所以日子也似那潺潺流動的白沫江水,從來沒有休息的概念。徜徉在古街,你會看到一個極古的太婆在編制草鞋,或在賣年糕,她們擺出了自制的豆腐、豆干以及當地的“菜葉饃饃”,還有一些古老的陶器,在這片恬然的生活中,你會覺得這就是風景。
農家自有農家的樂趣,小巧的四合院,簡單的一堵斷墻,都會在歲月的滄桑中留下藝術的痕跡,開滿的杏花和桃花將院子的春天傳遞出去,于是,你會情不自禁走進小院,討口水喝,拉拉家長,不知覺地和暖暖的陽光一起,融進農家平實的生活里。
回到都市,總懷想平落,無法尋覓,只好走進古曲《平沙落雁》——大雁飛動著,翅膀拍擊著水聲,和著沙石構成一副安然而靜謐的圖畫,似乎超越了語言和文字——這就是平落流動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