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辦公樓前不遠處的落鴻橋頭,長期有三位算命先生在那兒設攤為有需要的同志算八字。算八字應該算一個老行當了,它伴隨著中華文化的興衰與沉浮,現在還紅紅火火地在民間傳了下來。任何事物的存在都有它的必然性,能夠存續下來,也有支撐它存續的基礎和條件。
算八字就是根據某人的出生時間(年、月、日、時)加上換算成為天干地支四個字,總共八字,而這八字中每字都有相應的陰陽和五行(金木水火土),陰陽和五行又存在相生相克的關系,八字先生就是根據這些關系來判斷人的命和運。說起來很簡單,其實那也是一門學問,并且還有很多分支,就相當于某學院下面設的系。據說通過生辰八字能夠預測人的性情與容貌、事業的成與敗、身體的強與弱、壽命的長與短、學問的高與低、姻緣的挫與順、財富的旺與竭、命運的吉與兇。同算八字相鄰的學科還有紫薇斗數、察言觀相、鐵板神算、奇門遁甲、周易占卦、陰陽風水、姓名看命運、星座定性格、數字測吉兇、六壬法、太乙法、稱骨算命法等等。
我是弄不懂其中奧妙的,我只聽別人說“信則靈”。小的時候,母親每年都要到八字先生那兒去為我算張八字,然后回來就告訴我,基本上是同一件事情的重復:“八字先生說,命里忌水,不能到河里、魚塘洗澡。”我是聽話兒童,所以無論夏天多熱,我都堅持不下河游泳,以至于現如今還是個“旱鴨子”。
隨著年歲的增長,對人生也有了更多的感悟,雖然對算命沒有特別的興趣,但對命運的幻化和多舛有了更多認識與體會。所謂命運,是由命和運組合而成,命是既定的,運是可變化的。古人云:“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功德五讀書,六名七相八敬神,九交貴人十養生”,可見命是第一位的。命的好壞,在八字先生看來,是在其出生的一霎那,年月日時加上天干地支即為其八字,從此決定了此人一生的命相。而在我看來,那只是決定命的極少因素,父母的基因、社會關系、家境,在孕育過程中的心境、飲食、環境以及從受孕到出生的氣候、地理、天象等等都直接或間接地決定命。古人有“龍生龍,鳳生鳳”的說法,陳勝、吳廣提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質疑。當然,王侯將相不是天生的,但王侯將相的后代卻是天生的“官二代”,“富二代”、“窮二代”也是天生的,這就是命,是沒法選擇的,只能認。因此,《疏》說:命者,人所稟受。命運中的另一個重要因素就是運,運是運行、轉動、移徙,都含有動的意思,表示運是動態的,不是一成不變的,隨著時空的轉化,運也會起變化。因此,運不是天生的,同個人的后天努力有很大關系,“機遇鐘情于有準備的人”,命再好,沒有后天的努力打拼、勤奮刻苦地積累,即使機遇來了,也抓不住,時運也不會濟。況且機遇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碰上的,需要“天時、地利、人和”三維空間齊聚才能產生,抓住了,命運得以改變,好命歹命都有“無限風光”的時候;失去了,人生則顯得灰暗,甭管命有多好,也只能徒自興嘆。有人把命和運的關系用車和路的關系來作比較。命就好比是車,車有豪車、中檔車和普通車之分、路也有高速路、普通路和泥濘路之別,豪車奔馳在高速路上,就會順風順路,一路狂飆到達終點;豪車如果遇上泥濘路,則會磕磕絆絆,甚至熄火拋錨,從而達不了總站;相反,如果中檔車能夠駛上高速路,雖然速度不及豪車,但也會以不慢的速度順利到達終點;當然,如果普通車又遇到泥濘路,那種情況就“悲摧”了,一路步履蹣跚、踟躕前行也不一定能到達終點。我覺得形象而恰當地把命和運的關系闡釋清楚了。知道了這個道理,我們就可以明白自己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了,也就是“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小人亦有所為,亦有所不為”。改變不了車,我們就可以把車保養好,改良車的性能;同時我們就著重在選擇道路上下功夫,想辦法改善路況。
基于此,八字是沒有什么算的,同年同月同日同時生、天干地支相同的大有人在,而從人生的起點走到終點的整個過程完全雷同的卻沒有,對于命運,我們相信是可以改變的,關鍵是在自己。那些對已經發生的事情、走過的人生路歸結為“命中注定”是宿命論,是消極思想在作祟,在為自己的懶惰和推諉尋找借口。
荀子說,“善為《詩》者不說,善為《易》者不占,善為禮者不相,其心同也”,孔子熟讀《周易》后說“不卦而已”。人生的樂趣,也有對未知的未來充滿希冀,倘若人生之路早已定格,那整個世界將是一片死寂。所以,人生,不需要占卜,不需要問卦,需要用心去感悟,需要去努力,需要去奮斗,需要堅強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