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最后一個周末,清晨,小雪漫舞。社區大院內,一小班人馬拿的拿掃帚、燒的燒開水,在細哧哧的融雪聲中掃出一條不滑倒行人的小道。這天,并不是社區有啥子大活動,而是作協換屆選舉借會場一用。8:30前作協成員一個末到,而這些社區工作人員儼然做一件自己份內的事,早早地安排好一切后,并派專人守在大門一側叮囑每位來者:小心滑倒!
每個到會者都是在暖意融融的叮囑聲中上樓,然后手捧一杯社區工作人員遞過的熱騰的茶水,再走進會議廳的。會議前好幾個人在一堆書刊中裝袋忙乎著,那旁邊斟茶的女服務員走攏來兩次,想說什么而沒說什么,眼角在那些散著油墨香的封面上掃過來又掃過去。直到大家忙得把腰撐直了,她才囁囁地跟我說:“我可不可拿幾本?給兒子讀?!彼f話的語氣很迫切,緊接著又自顧自地說開了:“我要讓他曉得本土也有很多作家,媽媽也認識他們的?!甭犕晁脑挳敃r心頭一顫,一絲羞色與一絲甜蜜交織著。
感召是一種互遞的行為。這樣一個下雪的天,她們掃雪的背影、遞過的熱騰的茶水,讓作家的文字有了溫度。而有了溫度的文字,它如果四面八方輻射開來,抵入人心,不也是一種溫暖嗎?
還有N年前的一個畫面一直深刻腦海,田野深處一座小屋,前前后后被油菜花浪漫地簇擁著,階磯上也零星地點綴著幾株,因為屋小暗沉潮濕,主人堅持不讓進屋,一行調查人員就站在門外,一瞎眼婆婆在用木棍撐起的一個小翻窗前細聲細氣地說起她幾近苦難的一生。屋外是花香,屋內透出絲絲不知名的藥味。但是她的面色很安祥,像訴說著一件與已無關的事。屋內老頭子腳邊是一堆正在漿洗著已分不清顏色的衣物,他很自然地做著屬于他份內的事,搓搓衣,又起身看看灶臺上的藥罐,拿件上衣給坐在窗前的婆婆子披上。只到臨別時,這位男主人才說了一句話:“謝謝政府!”
孟德斯鳩的“人在悲哀之中,才像個人”的哲語,在這樣一對老人中真實地呈現出來。我在他們的世界里感知了鳥語花香、貧窮苦難與相濡以沫。他們因我們的到來,感知了世間點點滴滴的溫暖和活下去的勇氣。
喜歡雪小禪的字,喜歡如她自己所說:“喜歡民間這兩個字。咬在嘴里,綿軟柔長。是小火燉的骨頭湯,不怕火大時間長,一點一滴,把所有滋味全滲到湯里。”她的字里滿透著人世間的悲喜,有關生死,她都如此喜悅著,她的文字有種魔的感召力,那就是一種力量,一種來自民間的力量,感召著所有熱愛文字與生活的人。
很多冬天都在寒冷與蒼茫中被遺忘,很多人與事都停在我的文字以外,這個冬天,我就只寫了這么幾行小字,記住這幾個感召過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