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我跟隨省市作家采風團再次來到陽山。
秋天的陽山五彩繽紛,絢麗如春。 大自然的神工妙筆,將陽山描摹成一幅幅美妙絕倫的畫卷,在我們面前一頁一頁的翻開。一棵樹就是一朵花,一片葉就是一個花瓣,一面山就是一個大花園。紅中有綠,綠中有黃,紅黃藍綠青橙紫,五顏六色擠擠挨挨的簇擁在一起。當這些蓬蓬勃勃的色彩向我涌來,整山整山的紅葉撲入我視野的時候,我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去迎接它們,我象一個失語而又要急切表達的人激動的淚濕雙眼。盡管采風的團隊中有著名的作家,優秀的畫家,出色的攝影家,但我相信,陽山的美啊,作家描寫不出,畫家臨摹不出,攝影家拍攝不出。陽山的美,是攝人魂魄的,震撼心靈的。
我用一雙眼“拍攝”陽山,“橫看成嶺,側成鋒,遠近高低各不同”。其最高的山峰是“莽漢山”,橫看,整個陽山山脈就象“莽漢山”鞭下的一匹奔騰的烈馬由近向遠縱去,起起伏伏綿延不斷。山峰上密密匝匝的樹木就象美女那頎長的眼睫毛,靈動撩人。縱看,許多山峰都象美女仰臥,有著凹凸的曲線,玲瓏的身段,我相信人們口中的“美女峰”也絕不是單單的哪一座山,有人把男人比作山,陽山的山卻有更多的女人味,柔美,文氣,逶逶迤迤;“十八羅漢包”,樹木茂盛,圓潤飽滿,象十八個蓮蓬,一個連著一個橫貫山川,分別以它們為中心的遠山便是綻放的花瓣。陽山的山之美,有柔有剛,有骨有肉,有靈有性,有神有韻。
我用一雙腳丈量陽山,有名的草甸在山頂, 山頂渾圓,樹木濃郁,松樹尤其最多,使的山仍呈現一片蒼翠。草已經褪去了綠色,一片金黃。山山相環將一塊又一塊草甸抱在懷中,碧山芳草互為陪襯。草非常的厚實,腳踏在上面根本探不到下面的土壤,草覆蓋著溪流,當腳低傳來水的冰涼之時,我們才意識到踩進水里了。在去年暮春我們來的時候,草甸也是這樣的顏色,我們當時翻閱了好多山頭,希望走到草的盡頭,或是走到一個制高點,縱觀草甸。 可是我們用完了渾身的力氣還是走不到盡頭。一樣的山,一樣的草,一樣的天,一樣的地。仿佛是同一個能工巧匠雕琢而成,或者是同一個畫家描摹而成。這些草地連起來一定有千頃之大,無際之闊。這些群山到到底有多少山頭,是無法統計的。這一次,我們走進第一塊草甸的時候就被深深吸引了,我們都無拘無束的在草地上玩耍,象一群孩子似的,或蹲,或躺,或坐,或臥……三個一堆,五個一群,說說笑笑,彼此打趣逗樂。盡情之中,我也思考一個問題, 我們象天外來客一樣一下子就降落在這里,假若這里的一切都有感知的話,是歡迎我們,還是拒絕我們?我希望自己以后還能常來,可我也怕別人和我一樣,來的人多了,這里的美一定會被破壞的。人都是這樣的,這是不是自私呢?陽光從山凹里透了進來,很明麗,很耀眼,將我們幾十人全部收入它的視線之中,就著燦爛的光線,我們合影留念。
夜幕合圍,我們攜一身草的氣息,迎來在陽山的第一個夜晚。周圍的群山以及那些鮮艷的色彩一下子沒入了影影綽綽之中。我們圍在篝火旁蹁躚起舞。美麗的鄉村女人,為我們唱原生態的陽山民歌——《蘭草花》——
蘭吆草花,不吆會開,
開在那個高山陡石堐。
叫了一聲哥,叫了一聲妹
帶妹那個一把上高臺 。
——。
優美的音律繚繞在晚秋的夜晚,傳過座座山峰,繞過道道溪流,直至我的想象都無法到達的邊際,還沒有被山川林濤消融。我想象那美若天籟的嗓音一定越過了陽山的主峰直沖蒼穹,也許還飛上了月宮吧?陽山的女人吆,用最原始的嗓音表達野性的,純樸的美,用原汁原味的韻律釋放生活的激情,撫慰著夾雜在幸福中的辛勞。松果殼燃起熊熊火焰,照亮了我們激動愉快的笑臉,空氣中芬芳著醉人的松節油的香氣,我們在火堆中考紅薯,考土豆,喝醉了酒的小伙子將山核桃也放進火中炙烤,那味道實在太香了,令人回味無窮。
第二天清晨,當我們從夢中醒來,我們住的院子已經大半都沐浴在明晃晃,紅彤彤的晨光中,此時我才開始打量靜臥在群山中的農家院落,房檐下掛著金燦燦的玉米串,火紅的辣椒串,續的密密匝匝的,很整齊,象藝術品一樣。特別是玉米串子,很粗很長,每一串大概有幾百斤的重量。透過這些玉米和辣椒,我看到了陽山人的勤勞,富足和內心的寧靜安詳,假若我們這些從紅塵中移步而來的人,坐在一大堆玉米和辣椒旁,我們有耐心完成這樣一件作品嗎?這樣的活路我們是干不了的。紅塵的喧囂一遍又一遍的刮過我們的精神原野。我們都是浮躁的,我們是脆弱的,我們甚至也是懶惰的。
我們在山村的道路上溜達著,明亮的月亮還沒有退場,一個阿姨懷抱一個可愛的小女孩走進我們的鏡頭,孩子那撲閃閃的大眼睛好奇的看著我們。我忽然想抱抱她,親親她,但是我怕自己的魯莽嚇著了孩子,我微笑的看著孩子紅撲撲的臉蛋,偷偷的扮一個鬼臉,惹的小女孩咯咯的笑了起來。一個粗大的柿子樹上掛滿了紅彤彤的玲瓏的柿子,幾只黑色的長尾巴鳥正在忘情的享用早餐,全然不顧我們的驚呼和喧嘩。幾架飛機在高遠的藍天上飛過,似乎也怕驚擾了這里的安寧,沒有一點的聲音。飛機的掠影給這塊質樸的原野帶來了現代的氣息。有人用相機拍下了飛機,鏡頭小的象一條小魚兒,立即有人描寫一句:“魚在空中飛”。是啊,天空的確像海洋一樣博大,空曠,遼遠,深邃。走在田間地頭,呼吸清新的空氣,神清氣爽,心頭無比的敞亮,愜意和快樂。
陽山的清晨是清澈的,明麗的,抒情的,浪漫的。當山巒,村莊,田野在陽光輕盈的步態中徐徐走來,完全展現在我們面前的時候,我不禁喊出:好美的陽山,好幸福的陽山人啊!陽山的美啊,質樸而靈動,安靜而曠遠。
接近晌午,我們到了東安塔,空曠的山頂更加展現了陽山的光華之美,天空更加美麗,藍的不知該用什么詞語來描繪,我說天翠藍翠藍,大家說天瓦藍瓦藍,蔚藍蔚藍——干凈的沒有一絲的云彩——純凈的猶如嬰兒的目光——明鏡的又象一個藍瑩瑩的湖泊。陽光明亮的象要溢出絲,流出帛來,寬闊的草坪在陽光下象一塊美玉,閃閃發光。陽光擁抱著我,溫暖的感覺就象把身體塞進了棉堆里。不用到處尋找,風兒肯定是有的,只是我感知不到,我和陽光,空氣,清風已經達到了恒溫,我是看到了蘆葦花在顫巍巍的搖曳才確定了風兒的存在,在這里,但凡自然賜予人類的一切的享受都不會缺少。這里的陽光這么充裕,大概也是陽山因此而得名的原因,這里的草木這么茂盛除了土地肥沃以外,不用說還是陽光充裕的原因。
悠悠佛塔背靠的山頭象半彎月牙貼在藍天上,月亮象一個透明的薄餅依然還鑲在藍天上。到底山是月的影,還是月是山的魂?我已癡迷,感覺在夢中一樣。我的整個身體輕盈的好像不存在了,只剩下一顆心。那不知是陽光還是清風,適時的要把我托起來似的,甚至要把我變成一只輕靈的小鳥,讓我在藍藍的天空下自由的飛翔。
林蔭路上鋪滿了厚厚的落葉, 慢慢的走,慢慢的體味,綿軟從腳底向上移動,通過肢體直抵心海,心一下子變的非常柔軟;詩意也從那一片片悠然飄落的黃葉向我涌來,走著走著,我就走丟了自己,我是誰?我在哪里?我從何處來?我要到哪里去?恍恍惚惚中我成了一棵樹,一棵草,一片葉,亦或成了一塊石,一粒塵土。
我和堂弟邊走邊聊,我們都發出了“這里風景獨好”的感嘆,我們想象要是在這里蓋一間房,放一群牛,中午躺在草坪上曬太陽……。那該是多么幸福和快樂的事情啊。
草坪中,百樺樹林,陽光下黛瓦白墻的農家院落,一棵長滿綠色地衣的大樹下,一尊極具造型的石頭旁,一片蘆葦花中,一塊翠綠的青菜地邊……都留下了我們難舍的足印,大家如陽光般的笑臉將時間定格。
我們沉浸在旖旎的風光中,不知不覺就到了離開的時刻,我揮揮手與陽山依依惜別。陽山,你安好!明年的盛夏或隆冬,我還會再來,在四季中讀你,會是我不倦的情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