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縣城福集的公路上,我看到密林中擺放著一排排木質的蜂房,由于汽車的行進,看得不是很真切,也不知道有沒有蜜蜂穿梭其間。等到了縣城,我才真正看清了它們:一排排蜂房羅列在林底,來來往往的蜜蜂穿梭其間,養蜂人不戴帽也不著手套就這樣打開蜂房查看著蜜蜂的情況。
這幾天天氣來得好,再沒有連綿的陰雨,即使下雨也只是在晚上??僧吘股钋锪税。挠心敲炊嗷ü┟鄯洳擅勰兀课襾淼矫芰种?,看見一只只勤勞的蜜蜂在蜂房間鉆進鉆出,那嗡嗡的振翅聲彌漫了我的耳畔。我問養蜂人:“這些蜂現在采什么花?現在花不是很少了嗎?”
“現在有花呢,菊花不是有很多嗎?”
“那你一天忙不忙?要不要一直看著它們呢?”
“我們不忙,一天也只是來看一兩次,其余時間就去干別的?!别B蜂人說話很真誠。
“那你不怕路過的人來搗壞你的蜂房?”
“不怕!蜂跟我們都混熟了,它要認人的呢!”養蜂人一邊說一邊做著動作,“不熟的話它們會蟄你!”
我想養蜂人早已和蜜蜂們相識了吧,不是咋不蜇他?蜜蜂認得它們的朋友。他們的衣飾相貌,他們一雙雙誠摯的手,蜜蜂都是熟識的。當養蜂人打開蜂房認真檢查著蜜蜂的數量并查看它們的安全時,蜜蜂們肯定是熱切的期待,圍著他的手來回打旋的。在茂密的樹林間,養蜂人和蜜蜂獨守安靜,路邊的汽車聲和行人的談話聲也打擾不了他們簡單的對話。當蜜蜂從遙遠的花的地方歸來或是從蜂房振翅飛到遙遠的花的地方,蜂房和那養蜂人就是最好的坐標。蜜蜂們從不迷路。
告別了林中的蜂房,我想起了那個養蜂人。與蜜蜂打交道這是多么平凡的職業!當春花燦爛蜜蜂們成群結隊出發,從蜂房到花的地方來回奔忙,養蜂人守著一處生命的住宅與蜂為伴。三個月后一批蜜蜂死去,另一批蜜蜂長成,又在自然的綠叢間飛進飛出尋覓花的音訊,汲取花的精靈釀成蜂蜜,蜂蜜在養蜂人的割取下悄悄走向世間。新生與死亡對養蜂人來說變幻的太過頻繁,當他們扔掉死去的蜜蜂,或許看到新生的小蜂時,我不知道他們心里有何感慨?看蜜蜂一輩子奔忙,生死交替,是否也看到了自己卑微的生命?養蜂人在養一群交替的生命,在春花與秋菊之間,放牧一群辛勞的園丁。
當我在某一天思考生存的意義陷入茫然時,那些平凡而樸實的勞動者正用著實際行動告訴我答案:人在路上,生命便通向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