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當鋪總經(jīng)理薛蟠,心血來潮,嚷嚷著要做廣告。
雖然鬧金融危機,但薛家當鋪生意不錯,日進斗金。光收費項目就有850個,坐在家里就來錢,你說效益這么好,干嘛還要做廣告呢?
薛蟠說,雖然生意這么好,但他這個總經(jīng)理卻無人知道,開會的時候坐不了主席臺。為了擴大影響,可持續(xù)發(fā)展,要宣傳企業(yè),就要做他娘的廣告。
話雖這么說,其實另有原因。那是和柳湘蓮的一次聚會,柳湘蓮喝了幾杯酒,臉也紅了,話也多了。先夸自己能唱曲也能跳舞,會寫毛筆字也能寫雜文,還夸自己是個成功人士,尤三姐樹起大拇指夸他在各方面做到了極致。那柳湘蓮說到興頭上,把話題一轉(zhuǎn),直楞楞看著薛蟠說,你有嗎?
薛蟠是個心直口快的人,一生見不得這樣藏頭露尾的事,見柳湘蓮,冒不防問他你有嗎?早已急得亂跳,他說,俺也會詩,一只蚊子哼哼呀,兩個蒼蠅嗡嗡呀,難道不是詩么?還得了山羊杯大獎呢!
柳湘蓮笑道,就算你也寫得詩,但你能做廣告嗎?柳湘蓮近來接單不斷,廣告做了一個又一個,都是在熒屏上,有賣洗發(fā)水的,有賣腳氣藥的,有賣家俱的,有賣土豆片的。柳湘蓮微笑著向薛老大,你有嗎?
薛蟠覺得小柳子的笑里帶著譏諷,問話里帶著貶損,明知他沒做過廣告,還問你有嗎,這不是隔著門縫看扁人嘛。薛蟠恨得牙癢,很想抽他一個耳光,但薛蟠不敢。他拍著胸脯說,俺就做個廣告叫你瞧瞧。
大話噴出去了,做啥廣告呢?有哪一家產(chǎn)品會請他做代言人呢?再看看電視上那些做廣告的,不是美女就是俊男,不是會唱歌就是會演戲,都是明星,他薛蟠會做啥子嘛,除了喝酒,就是打牌,還有講黃段子,會有人請他做代言人嗎?薛蟠,靠別人來請是沒啥指望了,那就自己花錢做一回,就做薛家當鋪的。
聽說薛蟠要給薛家當鋪做廣告,雖說做買賣,究竟戥子算盤從沒拿過,地土風俗遠近道路又不知道。猛不防地就去做廣告,叫人怎么想。因此不讓他做,只說,好歹你守著我,我還能放心些,也不用做啥廣告,也不等著這些銀子用,你在家里安分守己的,就 似這幾百兩銀子。
薛蟠主意已定,哪里肯依。只說,天天又說我不知世事,這個也不知,那個也不學。如今我發(fā)狠把那些沒要緊的都斷了,要做一回廣告,又不準我了。叫我怎么樣?我又不是個丫頭,蔣雯麗那個丫頭還做廣告呢?
薛姨媽聽薛蟠如此說,便和寶釵商議。寶釵笑道,哥哥果然要做廣告,正是好的了,只是好端端的,忽然作起興來,要做自家當鋪的廣告,這當鋪又有啥子了做的嗎。但也愁不得許多,大不了花上幾個錢,也許做上一回正經(jīng)事,總比東跑西逛強許多。這種事,又沒別的法子,一半盡人力,一半聽天命罷了。他既說的名正言順,媽就打量著丟了八百一千兩銀子,競交與他試一試罷了。薛姨媽聽得有理,便說,花兩個錢,叫他學些乖來也值了。
薛蟠興頭頭地去榮寧街上,找到了天價廣告公司。把白花花的銀子往桌子上一拍說,大爺要做廣告,要當代言人,代言的是薛家當鋪,銀子不愁,多的是。
天介廣告公司,經(jīng)營廣告已經(jīng)三十多年了,做過不少行業(yè)的廣告,從來還沒有做過當鋪的廣告,一時半會兒還真不知道廣告該咋做。
廣告公司問薛蟠,是你代言么?薛蟠說,是。廣告公司的便說,你要畫畫妝,打扮一下呢,這個樣子,和當鋪生意不搭配,誰會來做你的生意呢?
薛蟠這一回很聽話,一點也不鬧,比廈門的流動小商販還聽話,叫咋著就咋著,任由廣告公司折騰。薛蟠先是戴上一頂瓜皮帽,然后再戴上一副黑框大眼鏡,只有眼鏡框,沒有鏡片,再貼一臉大胡子,穿上長袍馬褂,左手一根文明棍,右手一只金元寶,還要對著觀眾說上一句話。
依著薛蟠,就大喊一聲,你有嗎?廣告公司的說,這不成話,太不搭界。要另外想詞。想來想去,說了一句,有困難,來薛家當鋪吧,保你滿意。
廣告在熒屏上播出后,薛蟠失急慌忙給柳湘蓮打了電話,他說,大爺給自家當鋪做了廣告,你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