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位改革,企業(yè)改組,同事們有的調(diào)成都、有的調(diào)重慶,我自巍然不動,堅守在“鐵打的瀘州”。朋友從成都回來,直夸大都市的繁華、生活起居的方便和夏季氣溫的舒適。我卻說:“感謝上帝,拿瀘州換天堂我也不去!”朋友很奇怪:“為什么?”“因為瀘州有長江!”我不無得意地說。
當(dāng)郁悶憂愁、委屈受傷,或枉自菲薄、不知自己是誰時,就去看看萬里長江,去與她相伴靜坐,聽她天籟般的潺潺流水聲,感受她浩瀚博大的胸懷、包容萬物的氣度,心結(jié)就會不知不覺解開,驕橫也會消失得無蹤無影。
去年暖冬多晴,常常霧鎖大江,江面云蒸霞蔚。當(dāng)旭日發(fā)出第一屢溫暖的霞光,如夢如幻的云霧輕歌曼舞,婀娜多姿。江霧緩緩飄散,母親河象一個孤獨的長跑者,她洗凈纖華,慢慢露出純潔清麗的容顏。
何其有幸!我傍水而居30多年了。雖然也搬過幾次家,但從沒離開過瀘州和長江。時間最長、離江最近,是住在藍(lán)田壩川南礦區(qū)大院的日子。長江帶來的歡樂,只有住在岸邊的人們才能深切地感知。
我家住五樓,早早晚晚推開窗戶,僅隔數(shù)十丈遠(yuǎn)的一江碧水映入眼簾。春賞唧唧喳喳的報春鳥兒沿江飛翔;夏看奔往江里游泳的人們打著花花綠綠的遮陽傘,如一灘色彩艷麗的蘑菇;秋觀西紅柿、茄子、青椒將一片沙灘點綴的五彩繽紛;冬見蘿卜、土豆們,頭頂青翠茂盛的葉片,綠遍大江兩岸……
兒子在這里從小學(xué)讀完高中。每天清晨六點左右,上游一艘輪船如有約而來,一聲長笛劃破黎明前的寂靜,“達(dá)達(dá)達(dá)達(dá)”的馬達(dá)聲和領(lǐng)航員“注意減速!”“左轉(zhuǎn)!”“右轉(zhuǎn)!”的指揮聲直撞耳膜,此時正是兒子起床的時間。習(xí)慣了船聲報曉,鬧鐘也懶得用了,一葉扁舟,陪伴兒子春去冬來整整十二年。
夜里,躺在母親河的懷抱中,枕水而眠,好夢常與我入靜的靈魂相依相伴。
夏天,是太陽最多情的季節(jié),灼熱的陽光與大地糾纏不清得讓人難以容忍,卻是兒子最喜愛的時節(jié)。江水里少不了他的身影。下午放學(xué)一到家,一邊伸頭看窗外江邊集聚有多少人,一邊催吃飯。來到江邊,裝模做樣地做幾下熱身運動,一個猛子扎下去,一陣“狗刨騷”游回來。在岸邊與小朋友用泥巴修“棧道”,壘沙包,互相抹泥在身上,除臉以外,抹成一個泥娃娃,再跳進江里打水仗。大人們也嘻嘻哈哈又說又笑,一邊游泳,一邊招呼自家的孩子。長江,是孩子的快樂天堂、大人的快樂老家。
炎熱的暑天,長江是免費空調(diào),江邊的氣溫,至少比市中區(qū)低3度,只要天空起了一絲絲風(fēng),家里就會有陣陣涼風(fēng)吹來;跳進涼爽的江水里,臭汗洗凈、暑熱頓消,那種美妙的感覺比吃了冰鎮(zhèn)西瓜還舒服。
我愛長江?,F(xiàn)在的住宅就在她身邊,可高樓大廈阻擋了視線。我常常專程跑到濱江路去,從銅碼頭沿江與流水同行,長江懂我,我懂長江,相看兩不厭。我們相伴默默無語又心照不宣,一直走到兩江匯合處的館驛嘴,久久佇立潮頭,滿懷虔誠的膜拜,目送她連綿不斷滾滾東去。
“上善若水”。長江,中華民族賴以生存的命脈,我作為大江兩岸的子民之一,得到她的福蔭,不怕天旱地澇,長年豐衣足食。一泓江水把我居住的這座美酒飄香的歷史文化名城洗得纖塵不染,成了全國衛(wèi)生城市;今天的長江,正開發(fā)黃金水道,明天將會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