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有許多座山,抬眼望綿延不絕蒼茫翠綠,山路或隱沒于山林或懸于危崖,走在家鄉山路上,一種寧靜、多彩、古樸、愜意的心境油然而生,山路給行者親近與遐想……
家鄉山路山有多高路就有多高,曲曲彎彎,逶迤起伏,或插入云端或伸至河谷,走入家鄉山路耳邊是涼爽的山風,腳下是飄渺的薄霧,爬坡渾身冒熱汗,下坎腿肚子打閃閃。到了目的地端來一盆熱水燙完雙腳,舒展一下筋骨爾后躺在農家涼椅上,對著壺嘴美美地吮上一口罐兒茶,把心事掏出來慢慢梳理,這里沒有鬧市的喧囂,沒有塵世的紛擾,山路像飄逸的綢絲帶繞著村寨連著田疇,耳邊聆聽著蟲鳥唧唧,蛙聲應和,心與大地是那樣貼近,這種寧靜舒緩的感覺在都市的街路上是尋不到的。
春天的山路兩旁不時見到一叢叢一片片粉紅的桃花、純白的李花,路邊各種不知名的山花野草或濃或淡或素或雅,乖巧玲瓏爭奇斗艷。夏天的清晨踏入山路,腳下是松軟的紅砂土,身旁是黑颵颵的松樹林,傍臨靜謐的赤水河,彎月如勾,流水潺潺,瞬時“明月松間,清泉石上”的意境在心頭縈繞。秋季的晌午遁入山路,四野的稻谷一片金黃,到處都能見到農人忙碌的身影,偶爾有三兩聲長聲吆吆的山歌隨風飄入耳際,令人心曠神怡。冬季的山路更是倍添妖嬈,滿目銀裝素裹,山峰疊隱,霧氣蒸騰,一蓬蓬一簇簇的灌木凝霜掛雪,沁人心脾。山路一年四季變幻莫測,美不勝收。
家鄉山間小道多由青石板砌成,一塊快形狀不一的青石不規則地嵌入黃土壟中,青石縫里衍生了各色野草,草葉依偎著青石,似不離不棄的情侶相互膠著互相撫慰。心細的行路人如在青石路上歇息,稍留心定會發現,青石板上三三兩兩有著許多圓圓的石窩,當地人都說那是先民背山貨的拐杷子杵就。遠去的歲月家鄉山路曾是連接川滇黔三省的古鹽道,背鹽的山民常起五更睡半夜行走于山路上,他們汗珠摔成十八瓣用汗刮子刮下來的汗滴直浸入石面,有背鹽工邊走邊打瞌睡迷迷糊糊的就摔下了山崖。如今撫摸著油光水滑的青石板,山路讓人遐思給人以古樸凝重感。
假如不忙趕路,山路盡可悠閑,從路邊采上一把毛茸茸的野草,編成活靈活現的草蟋蟀,你一根我一根相互撕扯,這種斗“茅狗兒”的游戲不要本錢可玩上半天。爬坡走累了隨便步入路邊一戶農家,從灶火里扒出來焦黃燙手的烤玉米,啃包谷籽直啃得腮梆子發軟,那清香抿甜的滋味要品咂好久。最稀奇的是走上十里八里,路邊定有一口涼水井,青苔護面,青石砌檐,從井口探入,一泓清泉汩汩冒泡,波光和卵石迎著笑臉一齊顫動,用擱在井沿邊的水瓢舀上泉水,送入口中“咕咕”直灌個半飽,這時的山路充盈著柔情蜜意,那份愜意勝似神仙。
走家鄉山路不光讓行路人流汗,給行路人愉悅,它還考驗行路人毅力,冶煉行路人不畏艱辛笑對生活的品質,每個登山人在走山路的過程中去獲得心智的感悟和啟迪。當然這需要常走山路有腿桿子勁且敏于思索的人才有收獲。
家鄉山路是家鄉人心目中的五彩路、希望路,更是充滿魅力的路,初到這方的人不妨先去爬爬山細心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