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壘不在西邊,在我心里。
沿苔痕上階,亂石壘疊,蒼草雜立,風寒蕭瑟之間凝固血液;
緩行經古道,縱橫交錯,溝壑怵然,滿目蒼夷之際流觴歲月。
風化,銷蝕不了它的風骨;孤傲,詮釋著孤獨者的態度;
閉目冥思,遙遠間烽火連天,千軍萬馬從面前走過,殺聲震天,歷史在血脈賁張之際,反復演繹著一將功成萬骨枯的史詩巨著;
仰望長空,風云突變,剎那這一切灰飛煙滅,止于無形,歸于平靜,百年為之銷聲,千年為之寂寞。歷史的重量原來可以舉重若輕。
斑駁的光影交錯之際獲得穿越的力量,我看到一個熟悉的小身影從遠處飛奔而來,手里拿著的不是戈戟,而是粘蜻蜓的竹竿,那是我嗎?遺落在時光的童年記憶隨著城墻轉角處的古榕枝葉搖曳。
哲人說,過去分兩種,一座城的過去,一個人的過去。然而在這堅如巖石的墻體之上,城和人的過去都在瞬間耦合成了歷史,厚度雖不同,質感卻依舊清晰。古城墻,默默在千年中和百年內承載了這一切,任你昂視闊步,任你千古獨步,仍無法走出這臍血的牽連。
墻,已經太老了。老得忘記了自己姓名,也忘記了曾經的榮辱。在城市快速發展的今天,他已經失去了俯視的高度,卻依然固執的像個龐貝的戰士,執著覆著銅綠泛著寒意的冷兵器注視著來來往往的它的后裔。
我忘了,它已是文物。但在心里,它是奇跡,一個見證許多奇跡的奇跡。
(幼曾居合江古城墻之上,后因施工致墻體部分垮塌,被迫搬離。近廿年后重游故地有感,故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