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沒有逛街了,說真的,有時候并不是刻意的想要去買什么,甚至偶爾的偶爾,只是一襲素衣,一雙悠閑鞋,隨意走走,看看街頭紅男綠女南來北往的靚影,重復一段又一段耐人回味的閑適時光,而已而已。
就像今日,原本打算只是陪蕊兒買雙鞋子,換副眼鏡,不曾想,卻在這條閉著眼睛都能走到頭的街頭,徜徉了三個多鐘頭,等感覺到錢包憋下去的時候,兩個人四只手也大包小包的拎滿了,忽而覺得肚子咕咕叫,給蕊兒說,姨媽帶你去個老地方,百年老街,肯定不后悔的。
就這樣的,十五分鐘的車程后,和蕊兒來到了小城的西北角,一個相比來說比較安靜的一偶。那是多年前和農民領袖過二人世界的時候一起常來的地方,后來因了生活的瑣碎和忙碌,光顧的次數少而又少而已。如今,那家早已印在記憶里的素食居四合庭院依舊在,所不同的是,原先院落四周的紅色磚墻換成了青灰色,更透著一股子簡約和古樸的淡雅在其中。
進了院落,灰色粗大的廊柱,紅青灰三種顏色參差套出來格子窗,百鳥朝鳳的剪紙窗花掩在其上,玲瓏精致的美!門兩邊的瓦松該有些年頭了,蔥蘢而挺拔,給蕭瑟灰暗的冬日平添了幾分綠意。仰頭看,高高的屋檐,象藤纏樹一樣緊緊糾纏在一起的檐角,青黑,瓦灰,或者什么也不是,但它絕對是淡定的,絕對是閑適的。這也是我每次來去都無法用一支禿筆能描述的一份念想。
我喜歡這樣有著灰色,有著安靜之感的老房子。它們在風煙里寂靜地保持著固有的姿勢,安然佇立于喧囂和繁華之間,似在啟示著一種歲月塵埃之中那隨風遠去的時光。這個時侯,吃什么都不重要了,兩盤小菜,幾碟素食,僅此意境,足以讓所有人在它的平靜里,安歇下來的。
出了庭院,不遠處就是老街了,小城一年年的繁華,一年年的由東至西有南至北延伸著,擴大著,老街,曾經的繁華不再,但它依舊在小城的生命力彰顯著難以割舍的情愫。行步其中,一排排剛被統一裝修過的老店,依舊青灰的墻面,琉璃的檐角,古齋里或字或畫或土陶或器皿,仿若訴說著幾百年前甚至更久遠的故事。
街面上依舊在車水馬龍的歡騰著。然,眼眸間的這條老街與這份繁華無關,與這份喧囂無關,它兀自延伸著古老陳舊的時空隧道,我站在當中,不住的回過頭去,盡情想象著那些古色古香里滲出來歷盡滄桑,溢出來的悲歡離合,抑或還有淡淡的書香彌漫的那些日日夜夜。
哦,這老街何嘗不是一本泛黃的日記本,翻過一頁便又是一頁的精彩和迷離,流年已褪遠。
墨香之清馨之味還未散盡,百年老號“烤肉楊”和“爆肚李”的麻辣香味擋也擋不住的撲鼻而來,呵呵,真是名不虛傳,隔著玻璃窗便能瞅見門庭若市,生意火爆之勢白晝之間實在難分仲伯。特別是 “爆肚李”,門臉不大,屋子里卻時常會坐滿好食客的,老店主心滿意足的看著滿屋子的吃客不住的眉開眼笑,食客們也毫不吝嗇,贊美的話鋪天蓋地的到來,觥籌交錯中歡聲笑語朗朗而來。
因為職業的緣故,佩戴飾品的時候不是很多,但骨子里卻有一種女人與生俱來的喜好,所以,常常流連忘返于那些小巧玲瓏的飾品店,看幾眼,也是養眼和養心呢!這不,老街最西頭的7°銀匠,掩在陳舊和幽靜之間流淌著淡淡的雅意。
記憶里,小時候家里很窮,我卻體弱多病,奶奶說,吃的藥比奶粉多,三歲了還貓一般大,真揪心!后來,母親花了好幾個月在磚廠干活的心血為我打了一對銀鐲子,上面刻有平安福,說是辟邪。那鐲子,戴在我的小手上,叮叮作響的,若在午后瓦藍的天宇下,抬起手在陽光下搖晃,有溫暖散播開來。奇怪的很,從此后,我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來,如今,細細想來,許是它和母親的愛一起貼近我的肌膚滲進心坎,還母親一份慰藉吧?
懷著這樣一份難以言說的情愫走進店里,觸摸那些被一顆素心和一抹時光打磨過的銀鐲子,我的手握住的,該是我曾經生命里,最溫暖的幸福吧!
老街上,最動人的一幕就是落在南門口快20年的那家啞巴瓜子店了。最早的時候,兩個啞巴老人,一口平底鍋,幾只塑料瓶裝的作料,那瓜子炒出來就是別有風味,常常隔著一條馬路都能聞到瓜子純純的香味。后來,啞巴瓜子遠近出名,味道由原來的兩種炒到十幾種,再后來,要排隊買啞巴瓜子了,如今,啞巴瓜子成了小城幾乎婦孺皆知的一道茶食,而啞巴老兩口,已經不再人世了,他的孩子,依然用最燦爛的微笑迎來送往每一個留戀店鋪的食客。忒大的廣告牌上,兩個淳樸的永遠不會開口說話的老人,淡淡的看著,南來北往的人們。而世人手里,閑閑的,剝上幾顆瓜子,瓜子的香味就像人間的煙火,讓人世俗的快樂。
信步老街,欣喜的是,偶爾還能見到有不太多的青石板交錯其中,這青石,多是秦嶺山里的,長的、方的、圓的、扁的,大小不均,形狀不一,平實地鋪墊著一段段街面。腳踏上去,是安穩的,堅實的。
骨子里,對青石板有種難以割舍的情愫,而且,大多時候,見到它,也是在江南雨巷深深之中,那一聲聲跫音回響仿若走過了一段千年風煙的紅塵舊事,欲說還休!
想到此,腳步輕了很多,心緒沉了很多。
也許,我之所以偶爾從繁冗的世事中,脫開俗務之身,閑散的來這,走一走,看一看,興許就是為了這不涉喧鬧,不生浮塵,不積穢濁,潔守一處安恬、古樸與純凈的一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