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聽說,告訴大家一個好消息,我們的魯迅文學獎揭曉了,我們最英明的領導獲獎了!我們的評委們果然慧眼識珠,在最廣大的垃圾堆里拾起了偉大,發揚光大了我們極具特色的褲襠文學界,難怪我們的文學嘍啰們在情不自禁的奔走相告。特別讓人激動的,是中國文學界在“抗喲抗喲”以來,在小說、散文、詩歌……等等文體以來,又隆重推出全新意義不同凡響的“羊羔體”,真個是讓人耳目一新的“遠看石山大,近看大石山,果然是山大,果然大石山”。
不知道在泉下的魯迅是不是有知,如果有知,他一定會想,我的小乖乖,我錯了,原來嬰兒的第一聲啼哭,還真是一首好詩,“哇、哇……”嫩聲嫩氣的好動聽哦!
中國是一個很有特色的國度,一個報刊雜志只要有人贊助,這個人就被報刊雜志作家了,一個協會,只要被人贊助,這個人就是理事,贊助越多就越理事甚至越理事長了。而那些讓人匪夷所思的被作家、被理事不是有權有勢可以批條子的公仆就是想玩兒一把作家夢的大款,這已經是公認的事實。
記得當年有一位現在我們村的知名作家,他的起步之路還是有些坎坷,為了圓作家夢,自然勤奮筆耕,文章詩作讓人應接不暇。而且他還很“謙虛”,把他的大作在我們這些癡呆傻面前炫耀,說是叫我們指點,其實是要宣揚他的“一條公路果然長,讓人看了都驚嘆……”那時我們都很年輕,有些口無遮攔說,你這叫文章嗎?“小三水平”(小學三年級水平)。當然,他的投稿一次次有去無回,據我們說,是發表到編輯的屁股上去了——那年頭能夠有廢稿紙(因為稿紙背面發毛,不會打滑,又不要錢)用于清理自己私下的垃圾桶,也是一種榮幸的奢侈。但是,功夫不負有心人,終于有了改革開放,終于有了贊助這一新穎題材,我的這位叉叉褲朋友又應運而生成了村長兼書記,贊助了一個某級黨報二千元(當年在我們的小縣城一般人的工資少的二十多、多的四十多元一月,磚混結構房子三十多元一平米,這二千元錢可以買一套約六十平米房子)讓編輯被這天文數字有些傻眼,于是就有了他的專欄,不但圓了作家夢,而且茁壯成長為縣、市作協領導,省作協也榜上有名,寫了一些雜文散文隨筆之類,然后一本一本的著作簽名贈送,因為他想到可以流芳千古。現在的他可驕傲了,有人說他是我們村里的魯迅,“我是魯迅?魯迅和我比?”可惜他的官太小,在令人垂涎的芝麻官之下很遠,錢權都難以達到那種位置,只好到現在都遺憾的不能望到區區魯迅文學獎之項背。現在誰都知道,那些什么部長、什么局長都是“著名作家、詩人”,他們都會出口成章“東風吹,戰鼓擂,我們不怕美帝國,我們還怕誰”。毫無疑問,我們的作協領導,都是公仆,中央有了文件不能當主席、理事之后,這些領導都搖身一變玩兒起了“名譽”頭銜,在他們這些自認為傳統的小小的地盤上照舊呼風喚雨。
其實不說大家都知道,現在各行各業的所謂協會,都要權錢墊底,有錢的大款、有權的公仆,都是這些協會的領導或者名譽領導,理由是,他們的文采超前,特別是他們有錢有權,沒有他們,就沒有這些“協會” ,因為這些協會都是他們用錢一手一腳堆砌起來的。其實,我們現在的大獎、我們各行各業的十佳、勞模都是由上面分配、由職務高低以及孔方兄多少奠定。因為領導太聰明了,到了科研單位,他們就可以指導科學家們研制原子彈,如果到了牛滾凼旁,他們就可以指導放牛娃摳黃鱔。如果再旁敲側擊,我們不難想象,這些領導被科學成科學家多么妙曼,被理論成理論家多么高雅。有了一丁點好事比如什么先進、什么勞模、什么青年科技人才等等領導自然會當仁不讓的挺身而出一一代表群眾“笑納”了,需要炮灰就指導下屬嘍啰同志據說是為國爭光,堆砌出他的政績。
中國是一個魚龍混雜的國度,作家、理論家、科學家、發明家俯拾即是。只要有錢,就可以買書號,可以一大本一大本的出書,然后可以簽上令自我陶醉的大名售書或者送書,再找幾個人開個作品研討會,就是作家,而且著名了;只要有錢,即使是有名的學術刊物和理論刊物、有名的大學學報,也可以有人為你撰寫論文,在這些刊物發表,就可以以次評上工程師、教授之類……
看到我們領導永遠搖動宇宙的舢板,在人們恭維的聲浪中揚帆。他們超人N等的重要指示,全部說到大伙兒的心坎上,我們能不激動的一致鼓掌嗎?中國人的軟組織經常容易受傷,所以在抗日戰爭中,“皇協軍”特別多;現在早已遠離了那個腥風血雨的年頭,和諧了,歌舞升平了,讓人有了物是人非之感,領導出場能夠跟在后面搖著尾巴“陪同”一下、當當馬弁也顯得那么榮耀,所以一向以投槍匕首著稱的魯迅名義設的文學獎也變得溫柔了,受傷的軟組織也就百煉成了馬屁精,還有什么奇怪嗎?就像孫悟空受如來的掌控永遠翻不出如來的掌心一樣,我們的評委敢于與領導過不去嗎。既然涌現了當今世界上難以言表的俯拾即是的領導是什么家的奇跡,還能不奔走相告嗎?如果在這種扭曲的氛圍之下,這“羊羔體”詩歌不能獲得魯迅文學獎,那才真是笑話。魯迅先生如果再世,也應該順應當今潮流,與時俱進了。不知道世界上是誰創造了“羞恥”二字,讓亞當夏娃忘了尋回遺失已久的遮羞布,讓人有了從良的理由而且立起了牌坊,讓玩兒了一把空前絕后詩篇“遠看石山大……”的秀才們果然為自己的后事買不到棺材,因為賣棺材的店老板聽了他們的詩都已經羞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