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市委宣傳部宣傳處:
電話鈴響,正在辦公的萬仁賢處長起身接電話:“喂!是哪一位?哦,是市府周秘書長。胡市長要去視查烤煙基地,好,我馬上通知兩家電視臺隨行采訪。”萬仁賢放下電話,又抓起電話撥號碼。
132、室內:
多畫面。蔣蜀云和畢姬分別接到萬仁賢的電話:“好,請萬處長放心。我們馬上派記者隨行采訪……”
133、市府門前:
幾輛轎車,越野車停在那里,胡伯清不停地看看表:“電視臺的作風也太差勁了,拖拖拉拉,怎么還沒到。”
萬仁賢倍著小心:“我們一定要加強組織紀律學習。”
有線臺李志雄、鮑美麗坐著采訪車來了,萬仁賢埋怨道:“你們怎么搞的嘛,讓市長等了10分鐘。”
李志雄辯解道:“我們20分鐘前才接到通知,連洗漱用具都沒來得及帶就來了。”
“別說了,叫你們的車回去,統一乘坐市政府的中巴車。”萬仁賢吩咐著。
胡伯清焦急地看看表,萬仁賢也看看表。
胡伯清:“我們出發,不等西南臺的記者了。”
“是,是。”萬仁賢一邊上車眼睛向對面馬路眺望。
西南臺的采訪車送安安和二喉來了,萬仁賢有點生氣:“你們怎么搞的嘛,讓胡市長等了20分鐘。”
安安不吃這一套:“等了20分鐘怎么樣?我們接到任務,連忙放下手中的活就來了,真是當官的嘴,當兵的腿。”
萬仁賢正要發點火氣,胡伯清鉆出汽車,樂呵可地:“嗬,是安主持呀!真沒想到你能大駕光臨,我們這是去貧困山區,不知安主持能不能吃得下這苦。”
安安:“叫我隨同采訪這是臺領導分配給我的任務,如果胡市長怕我吃不了這苦,那我這就回去。”她欲走。
胡伯清伸手拉住:“安小姐,給你開個笑話,你就當真?”他見安安笑了,邀請到:“你別去坐中巴,就坐我的車。”
安安毫不客氣地坐了進去,萬仁賢搞不明白,汽車開動。
汽車向山區行駛。
車內。胡伯清把一只手壓在安安手上,安安望了他一眼,把她的另一只手壓在胡伯清手上。
134、煙地:
胡伯清在當地領導的陪同下巡視煙葉長勢。他時而彎腰查看煙葉長勢,時而與陪同高談。李志雄在拍攝,鮑美麗舉著話筒錄音。
稍遠。二喉調好鏡頭對準安安與后面的胡伯清一行。
“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我們現在是在三江市的一個偏遠山區,荒天坪給大家做《安安與市場》特別節目。關心百姓,情系貧苦是我們每一位公務員應該時刻牢記的一件事。市長胡伯清為了山區的脫貧項目—烤煙生產不顧旅途疲勞,烈日當空,一下車就深入田間地頭視察煙葉的長勢,這一無聲的行為,深深地感動了當地群眾干部……”安安收起話筒,提起挎包對二喉說:“你拍一點畫面回去用,我到對面學校去去就回。”
二喉去拍畫面。
胡伯清一行繼續視察。
遠處。幾個農民在公路上攔車,他們抬著一個病人,一輛汽車馳過,另一輛汽車不停。胡伯清仰頭看見,問:“哪幾個農民在干什么?”
萬仁賢:“好象有人生病在攔車。”
胡伯清低頭看煙葉,又抬頭張望,他想了一下說:“走,我們過去看看。”他們朝公路走去。
記者們也跟著上去。李志雄還邊跑邊拍,拿著話筒的鮑美麗緊跟其后,二喉落在后面,他不時張望安安的身影。
“老鄉,你們這是怎么吶?”胡伯清關心地問
一農民焦急地:“干部同志,我堂客想跑廣州打工掙錢,我不同意,她一氣之下喝了農藥。”
胡伯清查看農婦,他掏出手絹給農婦擦嘴上的臟吐物。“那要趕快送醫院嘛。”
農民:“是這樣的嘛,可是我們攔了幾輛車,他們都不停。”
萬仁賢學著胡伯清的樣子也摸出手絹為農婦繼續擦嘴。
胡伯清果斷地:“叫駕駛員把我的車開過來送病號去縣城。”
農民見此情景感動得一下脆在地上:“感謝大恩人啦,感謝大恩人啦。”
李志雄在認真地拍攝,二喉在遠處等安安。
胡伯清扶起農民:“不要這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萬仁賢介紹:“你知道這是誰嗎?他就是我們三江市的市長胡伯清。”
農民一聽又要脆下:“我們好福氣喲,碰上了胡市長。胡市長,你真是愛民如子的青天大人哇!”農民哭起來,其他農民也抹眼淚。
鮑美麗眼睛濕潤了,她向李志雄點了一下頭,舉起話筒現場報道:“觀眾朋友們,你們剛才看到的這一幕,是我們從荒天坪現場拍攝到的,我們經常嘆息,雷鋒精神沒有了,我們黨的好作風不見了,讓悲嘆的埋怨聲淹沒了向上的氣息。今天,市長胡伯清用他的平凡的行為,向人們揭示出生活真實的畫而,雷鋒精神沒死,黨的好作風長存,這是有線臺記者李志雄、鮑美麗報道。”
小轎車載著農民與病人遠去,李伯清與眾人再去察看煙葉。
135、縣城賓館(夜):
李志雄、鮑美麗在回放磁帶。
二喉、萬仁賢、安安與駕駛員在打撲克。
萬仁賢遺憾地:“安安,今天胡市長救死扶傷的場面你沒報道,真是遺憾。這樣的新聞是要得獎的。”
安安:“我不在這,有二喉可以拍畫面嘛,回去配上音,同樣是一條好新聞嘛。”
二喉:“我在等你,就把這檔子事給忘了。”
安安:“你等我干什么嘛,自己的事自己負責!”
二喉:“這是大喉吩咐我的,他叫我這次出來要好好照顧你。”
“這不知誰照看誰呢。”安安放下撲克起身。
萬仁賢:“你到那去,你不打撲克吶?”
“我去給胡市長解釋一下。”安安朝胡伯清住的房間走去。
室內。胡伯清正在看宋雅藝主持火鍋城節目。安安進屋,胡伯清讓座拿水果:“這個挺新鮮,當地干部送的。我正在看你的節目呢,怎么換人吶?這個女孩子主持得還不錯,新來的?”
安安:“上個禮拜不是陪你去了三登渡假村嗎?沒回電視臺,他們臨時叫了這個女孩頂了我一期節目。”他見胡伯清明白,問:“今天你救死扶傷了?”
胡伯清:“遇到這樣的事,我管不管都是新聞。不管,叫記者知道了就是腐敗官員見死不救;管了,這就叫人民公仆救死扶傷。”
兩人都笑起來。
二喉、萬仁賢聽見笑聲相互看了一眼繼續打牌。
室內。胡伯清已與安安摟抱在一起,胡順勢拉滅了電燈。
二喉、萬仁賢見胡伯清屋子燈滅,相互看了一眼,繼續打牌。
136、西南電視臺和會議室:
蔣蜀云在臺務會議上嚴厲地:“電視媒體的競爭,說到底就是電視節目的競爭。前天胡市長去下面檢查工作,碰上了突發事件,胡市長為了一個農婦的生命安危,親自過問并派自己的專車送這農婦去縣醫院搶救,多么感人的事情啊!我臺和有線臺都派了記者隨行。但是,我臺記者根本就沒有新聞意識,對此事視而不見。有線電視臺作了全面的報道,昨晚他們播出這條新聞后,今天我來上班的路上群眾紛紛贊揚有線臺拍了一條好新聞。二喉,你是攝像,你為什么沒有抓拍這條新聞。”
二喉有口難言,說不出話來。
安安:“蔣臺長,這事不是二喉的錯,是我不叫他拍的。”
大家都驚愕。
方珍:“安安,這條新聞直接用畫面歌頌了我們的領導干部的好作風,是主旋律,你為什么不叫拍?”
安安:“領導干部干了這樣的事第一我認為是應該的,因為領導是人民的公仆,公仆為主人做了一點應該做的事,用不著興師動眾的宣傳。第二,做這樣的宣傳會引起領導對我們的誤會,胡市長做了好事要宣傳,吳書記做了好事應不應該宣傳?其他常委做了好事應不應該宣傳?我們都去宣傳他們,群眾會對我們產生什么樣的看法?”
方珍:“你這是詭辯。我們的百姓正是從媒體上看到我們的干部在為他們分憂解難,為他們忘我工作,才會對我們這個國家和事業樹立起信心,干部群眾才會同心同德為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而奮斗,奉獻。”
蔣蜀云:“不要與她爭了,你立即派記者去采訪被搶救活的農婦,另找切入點采訪。”
137、吳海云辦公室:
萬仁賢來到這里:“吳書記找我有事?”
吳海云示意萬仁賢坐下問:“萬處長,胡市長救死扶傷的新聞是你叫滾動播出的嗎?”
“是。”萬仁賢摸不清吳海云的意圖:“滾動播出是想讓全市的人民都能看到我們黨的優良作風在我市繼續發揚光大。”
吳海云笑呵呵地說:“你說得也對。胡市長是個好同志,省上下派的嘛,宣傳一下也沒啥。不過區區小事就動這么大的手筆,怕是過分了吧。我們在常委會上不是訂了一條約法三章嗎,要宣傳和批評縣處級以上領導干部,這是要經過集體討論的嘛,再說,一個人做件好事并不難,難的是一輩子做好事嘛。”
萬仁賢有點心怕了,他坐臥不安。
吳海云給萬倒了一杯水:“我不是給你說過嘛,你們部長生了病,你人年輕有工作能力,要積極爭取進步嘛。”吳海云隨意地:“聽說西南臺的安安這次也去了,表現怎么樣啊?”
萬仁賢把頭靠向吳海云低聲細語。
138、室外:
方珍等著二喉正要上采訪車,蔣蜀云跑出來制止:“方主任,采訪被救農婦的后續報道不要去拍了。”
“為什么?”
“你問我,我去問誰?這是市委宣傳部剛才來的指示。”
139、史詩文辦公室:
青藍來到史詩文的辦公室:“史局長,又要麻煩你了。”
史詩文:“青藍,有什么事你就說。”
青藍:“還是賣片子的事。我照你的建議,把《三江人家》作了調整和充實,另外又去外地拍了許多素材,現在做了10集紀錄片《西部百姓》先投入市場,摸摸行情,以后繼續做。”
史詩文:“我可以幫你聯系蔣臺長和畢臺長來看片,但是他們買不買我不打包票。”
青藍自信地:“我們以片取酬。我們在省內外聯系了許多發行渠道,也想在三江市全面發行。請局長通知一下區縣電視臺,叫他們也來看片訂貨,我也請了許多商家和廣告代理商。”
史詩文:“我幫你通知一下。你就那么自信你的片子有銷路?”
青藍:“市場以質量取勝,編導以作品說話。”
史詩文:“好,多久看片?”
青藍:“時間定在后天上午,地點是三江賓館娛樂廳。”
140、三江賓館娛樂廳:
沙發上坐滿了來自區縣的電視同仁。三江市的廠長經理企業家:魏躍馳、汪衛東、楊登科、錢老板、吳秋……等人也在場。史詩文、蔣蜀云、畢姬等電視臺的干部坐在一邊。
大屏幕正在播放青藍的《西部百姓》。青藍一邊看片子,一邊觀察來賓的表情。大家看得很投入。片子播完。來賓松了一口氣,有的還沉浸在片子的內容之中。
青藍:“我非常榮幸地請到各區縣市的同行來看片,也十分感謝各商家面對面的來談談《西部百姓》的貼片廣告。我們公司在本市的售片方式是由下至上。先區縣電視臺,而后是市級臺,如要購買此片的單位請到前邊來領取合同書。”
各區縣臺的代表上前領合同書。
蔣蜀云瞥了畢姬一眼,畢向他使了一個搖頭不買的示意,蔣就安坐不動。
商家們在贊揚肯定此片。
“這部紀錄片拍得好,有看頭。”
“沒想到有這么好看的紀錄片,比有些電視劇還耐看。”
“拍得真實感人啊。”
“……”
史詩文向蔣畢:“你們兩家電視臺準不準備購買這部電視片?”
二人未置可否。
青藍滿意地:“感謝區縣朋友們的捧場,感謝你們都購買了《西部百姓》。”青藍轉向商家:“我想聽聽各位廠長,經理和廣告代理商的意見,你們愿不愿意,在該片后面做貼片廣告?”
魏躍馳:“青藍小姐,我們摩托車廠愿意購買全國城市電視臺的播出權,具體事誼請秋陽廣告公司與你協商。”
汪衛東:“我們也愿意購買全國城市電視臺的播出權,也請秋陽廣告公司為我們代理。”
楊登科:“我們房子只有在本市賣,如果我市西南臺和有線臺要播出此片,我愿意贊助。”
錢老板:“我們三江火鍋城也愿意贊助。”
刀無刃、丁可凡,朝各自臺長望去。
蔣蜀云和畢姬有點坐不住了。
史詩文看見二人臉上掠過嘲笑。
青藍還是笑吟吟地望著兩位臺長。
畢姬看了一眼蔣,不等他表態就開了腔:“青藍,只要商家愿做貼片廣告和贊助,我們愿意播出此片。”
蔣蜀云瞪了畢姬一眼,悄聲地:“畢臺長,你這樣做,有點不丈夫吧!”
畢姬難為情地:“蔣臺長你知道我臺的方針是拍片不如買片嘛,何況我本來就不是丈夫,(玩笑)好男不與女斗,再說你們用不著買這樣的片子,你臺有實力拍片嘛。”
蔣蜀云有氣:“再有實力的電視臺也得買片。”他不理畢姬對青藍客氣地:“小青,我們愿意用現金購買此片在三江市的首播權,你出個價。”他來了氣魄。
“青藍,你是從我們臺出去的,不要忘了娘家喲。”畢姬套近乎,又說:“我們同意你多帶15秒的廣告。”
蔣蜀云也不示弱:“小青,我們將把《西部百姓》安排在黃金時間播出。”
畢姬:“青藍,我們將用兩套節目時段播出《西部百姓》,另外可以考慮再補貼15秒的廣告。”
史詩文一旁暗笑。
大家鼓起掌來。
青藍說著:“謝謝,謝謝……”
141、蔣蜀云辦公室:
刀無刃匯報:“臺長,三江市有線臺不按我們的協議,下個禮拜同時播《西部百姓》,昨天晚上開始播了。”
蔣蜀云:“女人吶,真難琢磨。你去告訴總編室,從今晚開始播出《西部百姓》,安排在黃金時段。”他見刀無刃正要出屋叫住:“每晚播兩集。”
刀無刃:“臺長,這是為什么呀?”
蔣蜀云:“觀眾看了有線臺的節目還會來看我們的嗎?多播一集,加快速度,就會把觀眾搶回來。”
142、咖啡廳(夜):
燭光下青藍與馬克欣在對飲。
馬克欣:“青藍,我真佩服你的膽略和計謀。”
青藍:“這都是叫市場經濟逼出來的。當我看到賣片得到的那一垛鈔票,心里那個滋味美得沒法說。馬克欣,干脆離開電視臺,出來我倆一起干,一定能干出明堂。”
馬克欣笑了笑:“我不愿離開電視臺不是我舍不得這個鐵飯碗,也不是不愿出來掙錢。我是認為在當今這個體制下,在人們傳統的認識中,電視臺畢竟是一個正統的單位,名正才能言順,言順才能事成。”
青藍用詫異的眼光盯住馬克欣久久憋出一句話:“改革就是要打破你所謂的傳統,正統。”
143、西南電視臺內:
刀無刃拿著一疊票在散發,他走進新聞部給了方珍一疊票:“我們廣告部給大伙搞了一些酒和雞蛋,一會到辦公室去領。”
二喉:“刀主任,廣告部的哥們怎么發善心了?舍得給我們出血發東西?”
大喉:“想得到總比想不到要好。”
“看還是老實人說話實在。”刀無刃解釋:“三江市曲酒廠欠我臺的廣告費不想給現錢,就拿酒來抵帳,這個雞蛋呢,也是連心島養雞場用來抵廣告費的。”
方珍:“我說嘛,廣告部怎么大方起來了,原來用的是電視臺的時段,以物易物嘛。”
刀無刃:“方主任,你們也有時段啦,也可以給大家謀點福利。”他見方珍氣得說不出話匆匆離去。
144、西南臺文藝部:
“羅主任領票。”刀無刃走進來嚷道。
“領什么票?”
“廣告部為大伙搞了一點酒和雞蛋,每人一份。”刀無刃很牛地說。
羅文化數完票問:“我們部門怎么少一張票哇?”
刀無刃看了一眼宋雅藝:“臺領導說了,這個票只發給正式職工,招聘的合同制工,臨時工沒有。”
大屏:“你們這樣做不對嘛,都在一個大樓里進進去去,分得這么細干什么?”
二屏:“這有什么不對,正式工和臨時工總該有區別嘛,要不怎么叫社會主義初級階段。”
宋雅藝來的橫勁:“沒有這么欺侮人的,都是一樣的人,都是干的一樣的活,憑什分正式工就是主人,我們就是奴隸。我們沒有獎金我們沒有說什么,我們沒有加班補助費,我們也沒意見。今天分點破酒爛雞蛋還要把人分成三六九等,這叫宣傳單位嗎?刀主任、羅主任,你們也有子女,如果你們的子女以后也成了合同制職工,臨時工,別人也這樣對待他們,你們心里會是什么滋味?”她的眼淚快出來了。
安安:“雅藝不要激動,要承認現實嘛。”
宋雅藝:“現實是什么?現實是電視臺相當一部分職工是憑關系走后門進來的,這也是電視臺節目上不去的原因之一。我是合同制職工,但是我是憑本事一關一關考進來的,看看電視臺的節目有多少是你們正式職工做出來的,如果把大家放到同一條起跑線上,電視臺許多正式職工就要下課。”
羅文化:“雅藝,這事肯定不對,我把我那份給你。”
宋雅藝推開羅文化遞過來的票:“你們以為我稀罕你們這張票,我要的是一個人的價值,我要的是一個人的尊嚴。我辭職,我不干了。”(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