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在混泥土柏油胡同里面穿行,幾個朋友都感覺郁悶,這陣子本就沒有快樂,便相約到鄉下走走。
“杜宇一聲春去,樹頭無數青出”。雖然節令已是初秋,在別號“蓮城”的湘潭,因為屬亞熱帶季風性濕潤氣候區,依然還是郁郁蔥蔥的盛景時光,料想那荷塘應該也還是盛裝,干脆驅車去花石。
氣候溫和,雨量充沛,土地肥沃,一直為湘潭的農業生產提供了良好的生態環境。山丘不高不低,湖塘星羅棋布,自古湘潭就是蓮荷的天堂。中國的蓮子以湘蓮為上品,唐朝以來就作為貢品,故湘蓮又有“貢蓮”之稱。湘潭所產的蓮子素來享有“湘蓮”代表的盛名。這里出產的“三寸白蓮子”是古代獻給皇上的“貢蓮”。花石屬于湘潭縣,是湘蓮貢品的最重要產地。
過了縣治易俗河,山川面目煥然開朗,除開公路,就是一望無際的田園風光。而沿途果然到處是荷池燦爛,從車上瀏覽一頁一頁的荷塘,在山水田園的褶皺之間,跳躍純真的鏡花,那感覺真的很奇妙。蓮葉何婷婷,傾心數千年,多少似曾相識,不亞于燕子歸來。那就是一個數百年前的清麗脫俗的女子,沐浴更衣,紅潤出水,逸香繚繞,隨風沁心。在這美麗的鄉村,才有蓮蓬朝我嫣然微笑。
在我的心里,曾經有一首歌,是我自己沒有完成的歌,因為我不會譜曲,就只能在心里跟隨在各種悠揚或者憂郁的曲調里吟哦。但是我知道那首歌在那里,就在心中最溫柔最軟弱的地方,那個心尖尖處,玉朵芬芳,蝶羽翩躚......看那一莖亭亭于碧水藍天,輕搖青春的美麗與惆悵,本應是快快樂樂無憂無愁,她在水中央,卻總是帶有一些溫柔的凄愴。是不是雅潔和美麗的人事,都會沾染一些哀怨呢。我曾經輕輕的察覺,心中感到一種緩慢的痛苦,就像那顆綠綠的蓮心。有時候我很想探尋,卻總是觸摸不到那個深處,就像蓮心被白嫩甜潤的蓮肉包裹上了,再穿上翠綠的蓮衣,只以為那就是貢品的全部了。我就這樣在荷塘邊怔怔的彷徨,我知道既要出污泥而不染,又要風姿卓若媚俗塵世,那圣潔的心中怎么能夠沒有苦澀呢?她在水中央,淡淡的,寧靜而簡約。是不是她也還感覺到,就算是出污泥而不染,也很難得到真正的信任和依賴,故而用時空剪刀差再拉開了漫漫距離呢?
在水一方,美麗的荷,悵惘的荷,盛開著,結果著,羞赧而堅韌,憂傷又清純,在那片白云醉熏的天空下,對我展示那種永遠溫馨卻又遙遙的魅力。我好像只能在那個心尖尖上,為自己儲蓄一份淡泊,保存那份超脫,把自己留待五百年以后那個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