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昨夜臨別時,你那回眸一笑。
忘不了,昨夜,你一襲白裙,優雅曼妙的身姿。再配上那白色的象牙手鏈,白色的高跟涼鞋,白色的精致手提包,如仙如狐,飄然出塵。嬌巧的身材,玲瓏有致,一舉手一投足,大方得體,卻又嫵媚性感,驚動四座。
一時間,你成了眾人目光的焦點,大家都端詳著你,艷羨又嫉妒的說,你像妖,怎么永遠都不老!都說歲月催人老,可十八年的光陰,在你的臉上幾乎沒有留下絲毫蒼老的痕跡。單看那張臉,細嫩光滑,說膚如凝脂,一點都不夸張。眼波流轉,長長的睫毛涂了睫毛膏微微上翹,在臉上投下彎彎的弧度。精心修剪的永遠的一字眉,簡單而個性。還有那用精致發夾高高束起的黑色柔順發辮,青春朝氣。這樣的裝束和氣質,坐在一群金色卷發女人堆里,不必多說,渾身上下自然散發著一種清麗脫俗之美。
歲月悠悠,帶給你的似乎不是蒼老,而是成熟自信與優雅迷人。你的一言一語,仍然睿智精明又不乏溫柔。你的一顰一笑,依然風情萬種,動人心魄。可不是,K歌時,還有昔日的追求者,熱著嗓子,對著你高歌:親愛的,你就像山里的雪蓮花......
記憶中,那個蕙心蘭質才情橫溢的女子,那個備受老師青睞男孩追捧的女子,那個和我一起合伙打飯提水的女子,一起逃課睡懶覺的女子,一起追風聽音樂的女子,一起為賦新詞強說愁的女子,一起看神雕愛做夢的女子......那一刻,坐在我的身邊,那么近,又那么遠!
那時同宿舍的八姐妹,你是七姐,我是八妹,我倆性情愛好最相投,我也受你影響最深。你又是副班長,組織能力強,做事精明干練,很有人緣。茫茫人海,得一情投意合的知己不易,我們真有惺惺相惜,一見如故的感覺。我倆同桌,但都不會學數學,一上數學課,爭著搶著往里面坐,生怕老師檢查練習時不會做題遭訓斥。我們都喜歡唐詩宋詞,老四霞更是鐘愛,于是我們的摘錄本里都是彼此喜愛的詩詞歌賦。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填補著我們心靈的空白,也書寫著我們的喜怒哀樂。唱歌更是我們的最愛,上課放學我們一起走時,嘴里總是哼著彼此喜歡的歌。音樂課上老師布置的試唱練耳作業,總有人唱不下來。為此,我倆成了宿舍里的小音樂老師,誰的視唱練耳不過關,就來請教我們。 對英語的喜好,我們也是那樣的相似。遺憾的是那時師范不開設英語課,放不下那份喜愛,我倆還自學了一年呢,可終因年齡小,也沒人指導,很可惜的放棄了。我們都是金庸迷,為了看最愛的“神雕三部曲”,我們一起挑燈夜戰,為黃蓉和郭靖神魂顛倒,為楊過小龍女蕩氣回腸。 因為當時我們上普通班,沒有固定的專業,什么都要學,什么都學不精。于是三個普通班的班主任揚長避短,發揮自己的優勢培養學生。二班的老師善交際,發展文藝特長班,每年元旦讓班里學生自找舞伴,舉辦舞會,因此出來的學生個個能舞幾圈;三班是書法班,經常在班里自行舉辦書法展覽,書法協會人員最多,于是幾乎人人都能寫出像樣的書法作品來。
我們班受班主任影響,都喜歡文學,喜歡涂鴉心情。你喜歡三毛的隨意自然,我也和你一起跟著那個靈異的女子,走遍了萬水千山,再也忘不了她的背影。記得,我們一起讀了又讀,抄了又抄她的《夢里花落知多少》,彼此都被三毛和大胡子荷西生死不離的愛情感動的哭了。但我更喜歡席慕容的清麗典雅,而霞喜歡瓊瑤的柔美細膩。于是那些至今讀來滿口余香的文字,寫滿了我們青春的扉頁,美麗了我們對愛情的向往,也滋養我們的詩意年華。以致后來我們互相影響,潛移默化,彼此喜歡的作家作品幾乎都有了靈犀相通的感覺。 等到畢業時,我們班好幾個同學成了文學社的主力軍。你和霞的文字優美流暢,富有靈性,常見諸校刊。我那些稚嫩的文字也偶爾被刊載。班主任欣慰的說我們三姐妹是搞文學的料,同學們還戲稱我們是班里的“三大才女”。而今,我斷了十年的舊夢再續前緣,偶爾隨意涂鴉。你們呢,閑下來,也還與心愛的文字共舞嗎?
可對我倆而言,那時最驕人的應該算是每次放假的期末考試了。別人用功早,我倆總是貪玩到離考試十天左右才加班, 憑借超強的記憶每次成績都進前十,拿到獎學金,令同宿舍的姐妹刮目相看! 唯有一次很吃虧,我倆像猴子一樣,坐在校園山上的低矮的核桃樹上學習,先用水果刀割開未成熟的綠核桃大吃一氣,然后再背書。結果等回到宿舍時才發現,那綠色的核桃汁染在手上洗不下來不說,還把我們同一天新買的白涼鞋,染得白不白,黃不黃,臟兮兮的浸漬怎么洗都洗不掉了,真讓人心疼,后悔。現在想起那件事,我們還大笑不止,兩個貪吃的丫頭啊,這下嘗到了“偷食禁果”的苦頭了吧。
畢業后,我分配在縣城邊遠的鄉鎮,你仍留在了那個繁華城市,隔了山隔了水,我們曾經頻頻書信來往,告知彼此的生活,排遣新生活的不適與寂寞。這樣的聯系方式一直持續到你結婚。漸漸的,距離拉開了身影,時間沖淡了思念,嚴酷的生活終于消磨了我們的熱情,消泯了我們的純真,書信日漸寥落了。可對彼此的牽念,一直沒有間斷。
后來,我們還見了兩次,都是匆匆相見,一宿敘談。你略略給我提起自己的生活,你說你愛的男子太花心,你不愛的男子像蒼蠅,你開始厭惡現在的生活。你還說你為了逃避他們的追逐,偶爾會出沒于舞廳,在舞池的旋轉與搖擺中,揮霍自己青春,也偶爾會一個人喝酒吸煙,在一種麻醉中放逐自我。 這其中的隱痛與無奈,你沒有告訴我,我也沒有去追問。我只是在想:是不是天使的墮落,都是美麗惹的禍?再后來的后來,你先我結婚,有了自己的家,總以為你結束了曾經放縱的生活,擁有了屬于自己的幸福。我也有了自己的家,憧憬著自己的新生活。也就從那以后,因為工作家庭的瑣碎太多,我們的聯系幾乎中斷了。 可生活就是這樣,不盡人意,難如人愿,美麗不是幸福的必然。那次聽另一個朋友說,你現在和他分開了,你獨自帶著自己的女兒,現在女兒將要上高中了。我一直沒有問你們分手的事,不想再揭一個美麗女人的傷疤,期間隱藏的創痛和酸辛,有多深有多重,誰人能看得見說得清!我也明白,你是經歷了太深的情感磨難才有勇氣跨出了圍城的禁錮!我哀嘆,一個知性女人竟然不能擁有現世安穩,歲月靜好的圓滿;我也欽佩,一個果敢的女人,當斷則斷,活出了自我的灑脫與淡然!
十八年的時光,足以改變一個人!多少紅顏零落成胭脂淚,形容瘦,多少愛恨會轉眼成空,淡漠成灰!而昨夜有幸再聚,你依舊笑語盈盈,容顏青春,心態不老,事業有成。我明白那是一種隱忍,更是一種修為,一種經過大風大浪的淡定與從容。我恍惚又看到了昔日那個才情并茂的女子;而明日,人各天涯,我默默祈愿,你的美麗智慧,能成就你溫暖的人生,如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