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瀘州時,聽友人說起瀘州有個東城門,我這個鄉旮旯來的農村人,還不曾實地看見過古城墻。以往的城門印象,僅僅停留在電影里,就是一堵墻外加一道大門,總會被那些攻城的人用四五米長的巨木洞穿。所以天剛放晴,我就找了個網約車,來到長江邊,專門轉一轉瀘州東門。
站在東門,選一個好的角落,正好看到那“東門”兩字。那是無數厚重的塊石砌成的城墻,中間的門洞很大很深,和電影里看見的城門不一樣,那門洞約十余米長,形成一個長長的巷道。以前的冷兵器,要想從這城門突破,這算是用人命來填,恐怕也不行,因為門一封死,人根本就不能進門。用巨木撞門的方法也行不通。那城洞實在太深,哪有這么長大且前后同樣粗細的巨木,即便是有,也沒法把它弄到城門面前;就算弄到了城門,你也無法拿它撞擊這城門,因為封死的城門洞就和城墻一樣厚重,如何能洞穿?如能洞穿,不如去撞那城墻了。
城墻厚重的巨石安穩地墩在那里,門洞前是一對威武的石獅子,整體鑄就了城里人的安全。城墻的墻面應該是重新修復過的,那橫豎的條紋非常清晰,在陽光下還閃著白色的光芒,看上去還是一位很有力氣、很健壯的巨人。想象著古人在城門前的廝殺場景,自己不由得也冷汗涔涔,那槍刺或刀刃碰在肉體上的冷痛,熱血噴灑出來,掉落在城墻下的石板上,四處是殘肢斷臂。所有的攻守,都是在各方利益的沖突下,各種資源的爭奪,全都是用普通人命去堆砌而成。守的有守的理由,攻的有攻的口號,城池在不同的理由中攻守互易,從三十年河東到三十年河西,從一家天子到另一家天子,一直緾繞著我們五千年來的征伐文化,最終,才形成了如今大一統的國民情結。
如今,這些城墻成了歷史的見證。冷兵器時代的城墻變成了守望遠古的巨像,他老實地守在長江邊,陪著他的,就是那川流不息的長江水,整日整夜在嘩嘩地訴說著什么,或許是長江從上游到下游的所有見聞吧,又或許是從古蜀文明的源頭到如今的日月新天吧,反正也只有這古老的城墻才能聽懂。她永遠細語常流地嘮叨著,他永遠不厭其煩地傾聽著。祝愿他們能相依相擁著,一直到亙古。
城墻猶新,城門幽深。歷史如水,任誰也堵不住啊!以前的人不見了,以后的事仍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