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吃飯時,爸爸接到前同事電話,說是賣魚攤子換了老板,當下嚴重缺人,急需“熟手”支援。聽完同事敘述,爸爸回答說:“要是有個住的地方,工資合適,我就來。我一會兒先聯系一下我親戚,探探口氣,看能否租借他一間房。”
掛完電話,爸爸立刻給城里的親戚打電話,親戚非常爽快地答應了,事情出奇地順利。當晚,老爸就急急忙忙收拾行李,一邊忙一邊和媽媽興高采烈地討論:“以后,多種些菜,我去城里時,多帶點兒。還有冰箱里的土雞土鴨,我也帶些去。城里人喜歡。”然而,第二天早上,風波驟起,親戚打電話說:“女兒不同意,沒辦法租。”接到親戚電話,爸爸顯然有些失望。但還是克制住情緒,對親戚說:“沒關系,還是謝謝你。以后常來常往哈!”
一開始聽到老爸要去上班的消息,我有些小激動,原來我的爸爸不懶惰,他內心深處隱藏著想要打工掙錢的沖動。否則不可能一聽風就是雨。回想五年前,我以一只蝸牛的口吻,吐槽過老爸的懶惰,并給我的小文章取名為《我有一個懶爸爸》。歲月匆匆,時光飛逝,在過去的五年里,看來我的爸爸發生了不小改變。要不是這次打工風波,我都還沒有意識到:現在的他,戒掉了年輕時愛**的惡習,承包了一口小魚塘,和媽媽一起去種菜,會做飯,要拖地,家里家外的活爸爸都干。
對于老爸重返職場,老媽十分冷靜,既不期望他去,也不阻攔他去。按照媽媽的說法,去城里打工,如果住房問題解決不了,除掉基本開銷,一年下來剩不了幾個錢。再者,老爸剛過完六十歲生日,身體并不十分強壯,要是他一個人租房子住,老媽和我都不放心。綜合考慮,出于擔憂,我們娘倆兒輪番安慰老爸,勸他不要去城里打工。本就為了住房問題而擔憂,聽了我和媽媽的勸慰,老爸的態度發生了改變,他說:“聽你們這樣說,我的心都軟了。決定不去的話,得及時給老板回個電話。后天新攤位開張,要打個招呼,免得人家措手不及。”
至此,老爸進城打工風波平息,我們一家三口回歸平平常常的小日子。我這個女兒負責上班掙錢,我的爸爸媽媽負責種菜、養魚、做家務,分工明確,互相幫助。前幾年,當我看到別人的爸爸媽媽出錢出力支援小家庭時,我很難不羨慕。對于上班族而言,要還房貸,要承擔家庭開銷,僅靠兩個年輕人支撐兩個家庭,處境實在艱難。怨氣自是難免。然而,當我遇到婚姻危機,最后為我兜底的還是我的爸爸媽媽。比起父母為我做的,我為父母做的,確實少得可憐。所以,不論是中年人,還是老年人,平平安安是喜氣,身體健康是福氣,和和美美是財氣。
我長大了,爸爸媽媽變老了,內心的小孩不再任性,成熟的大人正在化形。愛的匱乏滋生抱怨、憎恨、憂傷。唯有豐盈的愛才是療愈創傷的解藥。對于當年被留守所造成的創傷以及連鎖反應,當下的我坦然接受、平靜應對。沒有父母陪伴的童年、少年、青年比吃黃連還苦還難以下咽,但如果有更好的選擇,我想沒有父母愿意拋下幼子奔赴他鄉。為了生活,孩子不易,大人更不易。請換位思考,互相體諒吧!從不以爸爸為豪的我,現在可以十分自豪地向全世界宣布:“我有一個好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