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老虎師前敵指揮部 夜
參謀報告:“報告師長、政委、我們呼叫了五、六個小時啦,還沒有和七連聯(lián)系上,我
們分析,七連這個建制已經(jīng)不存在了”。
耿石虎不說話,只是在屋里打轉(zhuǎn)。
方新志:“相信我們的戰(zhàn)士是勇敢的機智的,我估計在戰(zhàn)斗中,他們的通訊設(shè)備被損壞了”。
耿石虎問:“偵察連那邊有消息嗎?”
參謀:“有,他們沒有找到七連的官兵。偵察連最遠的一支小分隊到達了黑龍灘,還找到了
幾具犧牲戰(zhàn)士的遺體,目前正在返回途中,如果七連的官兵還活著,他們是不是迷了路
?”
耿石虎:“不是沒有這個可能,在原始森林里,抬頭不見天,低頭不見路。就是能見天了,
這地方這個鬼天氣,晚上還起霧”。
方新志:“我看叫一線部隊,每隔半個小時朝天空打三發(fā)信號彈給他們指指方向”。
耿石虎:“只好這么辦羅!”
68 原始始森 夜
馬勇在前邊開路,七連的官兵跟著他歪歪倒倒前進。歐陽坡和左明月抬著游三旗的遺體跌跌
撞撞前進。巴蕉押著被俘的阮文化走在隊伍后邊。
牛大力被樹藤擊痛了頭,開始罵馬勇:“馬勇你這小子,你這是帶的什么路,在這大林子里
轉(zhuǎn)了一宿了,還沒見到一個出口”。
馬勇也有氣:“這能怨我嗎,不是你們一致推舉我當開路先鋒嗎?”
牛大力:“推舉你當開路先鋒沒有錯,你是云南人,你熟悉云南的情況呀,不推舉你你說推
舉誰?”
馬勇:“我是云南人不假,云南幾千里的邊境線、我能認得過來嗎,我他媽連個指南針都沒
有,憑什么定方向。現(xiàn)在幾點了?”
牛大力看看夜光表、沒好氣地:“3點45分”。
馬勇:“離天亮還有2個多小時”。
杜登科:“還有三個小時也亮不了,咱們這不是在林子里嗎,能看見天嗎”。
馬勇:“你不是在抬杠嗎,見不了天總能見到一點光線嘛”。
牛大力又埋怨起左明月:“都是左明月這個新兵蛋子,好好的步談機硬是叫他給弄不響了
”。
左明月:“牛老兵,你說話要注意一點,你現(xiàn)在是代理連長了,這步談機明明是被敵人的子
彈打壞的,憑什么說是我弄壞的。再說咱也不是新兵蛋子,當兵雖說一年多,可按年頭算也
是
兩年的戰(zhàn)士,同樣是從阿瓦嶺戰(zhàn)場上打出來的”。他一發(fā)狠對前邊的歐陽坡說:“走!”
歐陽坡在打瞌睡,被左明月一推、一下倒在地上。巴蕉上來扶起擔架。
巴蕉:“你們都別互相埋怨了,七連的官兵個個都是英雄,都是響當當?shù)哪凶訚h,馬勇帶的
路沒有錯,我們是在往北邊走”。
“你怎么指道我們是在往北邊走?”杜登科問。
“我有指南針”,巴蕉亮出手表鏈上的一顆指南針給大家看。又說,即使沒有指南針我們憑
樹葉長的方向也能知道東西南北。我估計我們腳下就是野豬嶺。為什么這么說,野豬嶺的地
貌為熱帶雨林氣候,海撥800米以上是被原始森林所覆蓋,800米以下多為竹林、灌木和茅草
。我們現(xiàn)在是在原始森林里,也就是說我們所處的高度在800以上,我們再使點勁就可以穿
出林子到達山頂,看到我們的祖國。”
眾戰(zhàn)士被巴蕉的話折服了。左明月和杜登科眼里都向巴蕉投出敬佩的目光。
一個信號燈升上天空。
森林的馬勇仿佛看到了什么:“我像是看到了信號彈”。
牛大力:“你這是眼睛累花了,快走吧!”
巴蕉提醒:“有這個可能。后方與我們聯(lián)系不上,指揮部有這個可能叫一線部隊發(fā)信號彈給
我們指路”。
“那大家就多注意一點。”牛大力要過一個戰(zhàn)士的槍扛起。
東方吐白,霧氣飄浮在萬山峻嶺上空。
森林里有了亮光和霧氣。馬勇仍然一馬當先地走在隊伍前邊。俘虜阮文化和巴蕉抬著游三
旗的遺體走在隊伍里,歐陽坡和左明月相互摻著,打著瞌睡挪動步子。
馬勇感到光線越來越亮,他趕緊走出森林、前面是一個長滿野草的緩坡。緩坡半腰處是個
山丫口。馬勇告訴大家:“我們走出原始森林啦!”他向前跑去——
隊伍振奮了,都加快了步伐向前沖擊。
山腳下,良田萬畝,一個村寨的學校上飄著一面五星紅旗。
馬勇眺望祖國,忘情地歡呼起來:“我們到家了!”
眾戰(zhàn)士跑過來相擁歡呼。有的相擁而泣,巴蕉控制住自己的情感。
巴蕉與阮文化用英語在說什么,巴蕉把阮文化的手槍還給他,他對巴蕉敬了一個軍禮原路返
回。巴蕉走了過來。
牛大力問:“這個越南佬說些什么?”
巴蕉:“他首先感謝我們不失言,放了他。他說,他看過中國的長篇小說《三國演義》,他
記住開篇有一段話,叫著久合必分,久分必合”。
牛大力:“我怎么沒聽說過這句話。”
左明月:“你看過《三國演義》嗎?”
牛大力:“沒有看過哇!”
歐陽坡:“那你當然就不知道羅!”
“你兩個新兵蛋子”。牛大力和二人打鬧在一起爾后三人都把沖鋒槍指向天空射擊。
69 部隊禮堂外 日
鞭炮聲聲,鑼鼓陣陣。
著裝一新的七連官兵胸戴大紅花、在戰(zhàn)士們的歡迎下,昂首挺胸的走進禮堂。巴蕉走在隊伍
最后面、她迎來更多的掌聲和鮮花。
70 部隊禮堂內(nèi) 日
禮堂上方的標語寫著:立功授獎晉級表彰大會。
在軍樂聲中,耿石虎、方新志、把勛章、獲獎證書發(fā)給:牛大力、杜登科、馬勇、左明月,
歐陽坡等戰(zhàn)士。
會場上響起熱烈的掌聲。
牛大力喜滋滋地看胸前的獎?wù)拢诺强聘吲d的把兩只手伸進兩個下衣袋里,他穿上了干部服
。馬勇也穿的干部服,他鼓著掌。歐陽坡和左明月在翻看獲獎證書。
巴蕉上臺了,她剛勁有力的步伐和威武的英姿贏得了全場更熱烈的掌聲。
牛大力一幫人也為她鼓掌。
會場的掌聲顯得有結(jié)奏起來。
巴蕉向會場的戰(zhàn)士敬禮致謝,向主席臺上的首長敬禮。
耿石虎、方新志笑呵呵地走到巴蕉跟前,為她別上勛章,頒發(fā)了獲獎晉級證書。
全場想起熱烈的掌聲。
幾個戰(zhàn)士記者在拍照攝像。
咔嚓!一個攝影記者抓拍到巴蕉最幸福的一刻,照片定格。
71 巴蕉宿舍 日
這是一間整潔而充滿軍醫(yī)氣息的宿舍。巴蕉把戰(zhàn)地記者給照的相片放到寫字臺上,打量了
一翻,她響起什么,拉開抽屜,從里面取出一個盒子,打開、拿出游三旗留給她的相片和口
琴。他瞅了一眼相片,若有所思的抓起口琴吹起來,她吹的是《雨打芭蕉》。
72 公路上 日
風和日麗,公路上駛來一輛敞蓬的軍用吉普。馬勇開著車、牛大力坐在副駕駛位置上,后排
坐的是杜登科、左明月和歐陽坡,他們手里有鮮花水果、他們是去看巴蕉,五人的臉上都春
風得意。
73 巴蕉宿舍 日
繼續(xù)吹著《雨打芭蕉》的巴蕉、眼前浮現(xiàn)出阿瓦嶺戰(zhàn)斗的場面。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巴蕉的口琴曲和回憶、她急忙放好游三旗的相片和口琴,整理了一下頭發(fā)
,打開了門。
熟人相見,分外親切。大家相互問候,巴蕉安頓大家坐好后,要去拿水果,大家都推讓起
來。
巴蕉故意地:“怎么想起到衛(wèi)生隊來了,是不是想找我給你們看看病?”
牛大力:“巴蕉醫(yī)生,你這不是說笑話么,你和俺們在阿瓦嶺生死一場,俺們就成了骨肉兄
妹了,大禮拜天的就不許我們來看看大妹子?”
左明月:“對對,我們來看看大妹子”。
巴蕉用手拍了一下左明月的頭:“你在這里充什么大哥,你今年多大?”
左明月:“吃十九歲的飯了”。
巴蕉:“我比你大三歲,快叫大姐!”
左明月很甜地叫了一聲:“大姐!”
歐陽坡主動地:“巴蕉醫(yī)生,我也得叫你一聲大姐”。
馬勇:“巴蕉醫(yī)生,我、牛大力、杜登科、都比你大,你們可得叫我們一聲大哥喲”。
巴蕉大方地:“三位大哥好!”
杜登科被巴蕉的美色迷住了,他一眼看見桌上巴蕉的照片,懇求道:“請巴蕉同志把這張
照片送給我吧!”
巴蕉有條件:“杜登科、你已經(jīng)提干了,現(xiàn)在我怎么稱呼你?”
馬勇介紹:“杜登科已經(jīng)調(diào)到師部當干事了,我和牛大力還護著咱七連這面旗子”。
左明月告訴:“牛大力目前仍然是咱連的代理連長、馬勇已經(jīng)正式任命為指導員了”。
巴蕉明白了:“杜干事,這張照片我可以送給你,你答應(yīng)過我去找那位老中醫(yī)的事——”
杜登科:“絕不失言、絕不失言”。他收起了照片。
左明月有點嫉妒:“大姐,你可不要偏心喲,這張照片也得送一張給我們嘛!”
“我保證每人送一張。”巴蕉想起什么,“這次立功授獎晉級表彰會,怎么沒有游三旗的名
字?”
屋里一陣沉默。
牛大力開了腔:“主要是游連副開槍自殺,上面對這件事的認識不統(tǒng)一,所以沒給他評功”
。
巴蕉來氣了:“這太欺負人了,游三旗自殺,是為了不拖累整個隊伍的后腿,是一種舍已為
人的高尚品質(zhì),怎么能不評獎呢?”
杜登科:“我們也這么向上級反映了,他們回答再調(diào)查一下再做結(jié)論。另外,游連副也不是
咱們師的人,這也許又是一個原因”。
“哦?”巴蕉很愕然。
馬勇解釋:“我們參戰(zhàn)部隊有許多官兵是從其它部隊抽調(diào)來鍛煉的。游連副是北京軍區(qū),臨
時調(diào)我連的,只知道他是北京人,竟究是哪個部隊,只有師部作戰(zhàn)科才知道”。
巴蕉自言自語:“生命比任何獎?wù)潞蜆s譽都重要哇!”
牛大力:“大妹子,你別惱心了,這事我們還要繼續(xù)向上級反映,俺們今天來你這里就是想
請你出去吃頓飯”。
巴蕉:“你們來這里,你們是客人,這個飯當然要我請,我要盡地主之宜嘛,再說,隔幾天
我就要回野戰(zhàn)醫(yī)院上我的班了”。
74 老虎師部辦公室 日
耿石虎在發(fā)表自己的意見:“我不同意放巴蕉同志回野戰(zhàn)醫(yī)院、我們衛(wèi)生隊也需要這樣優(yōu)秀
的,又是經(jīng)過實戰(zhàn)鍛煉過的醫(yī)生嘛。”
沙發(fā)上有兩個干部在傾聽,做記錄,一個就是杜登科。
方新志:“師長、放不放巴蕉同志回野戰(zhàn)醫(yī)院不是我們說了算。人家本來就是野戰(zhàn)醫(yī)院接受
的大學畢業(yè)生,是經(jīng)過軍區(qū)后勤部統(tǒng)一調(diào)配給野戰(zhàn)醫(yī)院的。因為我?guī)熡袘?zhàn)斗任務(wù),野戰(zhàn)醫(yī)院
才臨時派她和另外兩位同志到師衛(wèi)生隊伍充實力量,你現(xiàn)在要把人家強留下來,等于是挖人
家的墻角嘛。”
耿石虎:“政委,我不同意你的觀點,我們挖什么墻角?他野戰(zhàn)醫(yī)院是長城的組成部分,我
們老虎師難道就不是長城的一塊磚石?革命軍人,在哪個部隊服務(wù)都一樣嘛。你不知道,我
們衛(wèi)生隊缺的就是象巴蕉這樣有真材實學的醫(yī)生。當然,我們衛(wèi)生隊也有醫(yī)生,你是知道的
,除了衛(wèi)生隊長一人是文革前畢業(yè)的大學生、其余的都是部隊保送到軍醫(yī)學校去的工農(nóng)兵
學員。玩嘴皮子有兩下子,玩手術(shù)刀就不行羅!可人家巴蕉是文革后,憑自己的本事第
一批考入軍醫(yī)大學的呀!不簡單咧!”
方新志:“我怎么不想把巴蕉留在我們衛(wèi)生隊,但辦什么事總還得有一個原則嘛。”
耿石虎:“我的政委,原則還是人訂的嘛,人先找你老婆把工作做好!她好歹是野戰(zhàn)醫(yī)院的
副院長嘛,我叫衛(wèi)生隊長去做老院長的工作,杜登科——”
“到!”杜登科起立聽命。
“你找后勤部長,把后方群眾慰問部隊的好酒弄一箱,叫衛(wèi)生隊長給野戰(zhàn)醫(yī)院的老院長送去
,目的嘛,剛才你已經(jīng)記錄了,就是把巴蕉同志留在我們衛(wèi)生隊。”
“堅決完成任務(wù)!”杜登科雙腳跟一并,敬禮離去。
方新志笑了:“你呀!這叫雙管齊下”。
耿石虎抓起方新志桌上的香煙看看:“我不是雙管齊下,而要三管齊下。軍區(qū)后勤部的老部
長就愛抽云南的煙,把你戰(zhàn)備的云煙支援兩條出來,我給老部長送去”。
方新志:“要巴結(jié)領(lǐng)導你自己掏錢,我可不干說服夫人又賠煙的買賣”。
二人都笑了起來。
75 邊境小鎮(zhèn) 集日
身穿各族服裝的邊民、熙熙攘攘地在趕集、買賣,交換各種山貨和農(nóng)產(chǎn)品。一些放假外出的
軍人也夾在人群里。
巴蕉背著一個繡著為人民服務(wù)的軍用挎包在趕閑集。她在一個賣衣料的攤位前停了下來。
攤主熱情上前介紹:“解放軍大姐,你看這布料多好,都是從緬甸運過來的,你們保衛(wèi)邊疆
,我們要擁軍愛兵,你買點,我絕不收你的高價。
巴蕉沒搭腔,抓起一塊布料,想起什么——
閃回:一班長犧牲時的哀求:“同志們,你們另找路走吧!不要管我,我只有一個要求,在
駐地的儲藏室里,我還有50元錢和兩個罐頭,拜托那位戰(zhàn)友給俺娘寄去,她老人家從來沒吃
過罐頭,也從來沒穿過一件新衣——”
“解放軍大姐!解放軍大姐——”攤主把陷入回憶的巴蕉叫回到現(xiàn)實,他自作聰明的說,“
你想家了吧?唉!你們軍人也不容易哇,年紀輕輕的就離開爹娘,來邊疆衛(wèi)國打仗,命硬的能
回家與爹娘團聚,命苦的那是爹娘千里迢迢來這里為他們上墳喲!”
“你這個人怎么這么多話,我要這塊布料”。
巴蕉把布料指給攤主看。
攤主:“解放軍大姐有眼力,這布料就適合老人穿,給你父母買的吧!”
“給我娘”。巴蕉打聽:“你們這里哪里有賣罐頭的?”
攤主熱情的指著前方:“那就是邊貿(mào)商店,水果罐頭,豬肉罐頭都有賣的”。
巴蕉付了錢,收了布朝商店走去。
攤主:“這個解放軍大姐長得還怪漂亮的”。
76 邊境小鎮(zhèn)路口 日
杜登科與一位駕駛員開著一輛敞蓬吉普車駛向鎮(zhèn)子。
由于趕集的百姓多,駕駛員不停的摁著喇叭,群眾見是軍車,紛紛讓道。
杜登科挎著手槍很是得意地坐在副駕駛位置上。他一眼看見車子前方有一個女軍人扛著一箱
罐頭在前邊走著。吉普車超過女軍人,杜登科回頭一瞥認出是巴蕉,急忙叫駕駛員停車,他
跳下車跑到巴蕉面前很禮貌的敬了一個禮。
“巴蕉醫(yī)生你買這么多罐頭準備搞戰(zhàn)備呀?”
巴蕉見是杜登科,不客氣的把一箱罐頭遞給了他:“杜干事、你來得正好!幫幫忙,領(lǐng)我到
郵局去”。
“杜登科把東西放到車上,問:“你買這么多罐頭給誰寄呀?”
巴蕉:“給一班長,王盼富他娘寄呀!你看我還給他娘買了這塊布料,這顏色行么?”
杜登科的眼睛一下濕了,他深情的望著巴蕉。
巴蕉看著他的眼睛感到不對勁,詫異地:“杜干事,你這是怎么了?”
杜登科:“巴蕉同志,你的心真好。”他叫駕駛員開車:“先到郵局”。
車上巴蕉問:“杜干事大禮拜天的你這是到哪里去了?”
“我到野戰(zhàn)醫(yī)院去了”。
“你生了病?”
“不,我去見老院長,托他關(guān)照一下你的事”。
“我的事?什么事?”
杜登科知道自己失嘴,急忙改口:“是這么一回事,你們野戰(zhàn)醫(yī)院在戰(zhàn)前不是派了幾位醫(yī)生
來支援我們師衛(wèi)生隊么,現(xiàn)在任務(wù)完成了師部叫我去協(xié)調(diào)一下,雙方舉行一個隆重的交接
儀式”。
“還搞這些形式主義干什么,我們當初打起背包來,現(xiàn)在打起背包回去不就得了”。
“話是這么說,必要的形式還是要搞的嘛”。
“我準備明天先回野戰(zhàn)醫(yī)院看看”。
“怎么這么急呀?”
巴蕉的臉色不好:“聽說我們一起分來的一個同學負傷了,我得去看看他呀?”
“你這個同學叫李凡?”
“你是怎么知道的?”
“老院長告訴我的呀!說你們這批分來的軍醫(yī)就他一個人負了傷,胳膊被越軍的狙擊手給打
斷了”。
“他現(xiàn)在的情況怎么樣?還在野戰(zhàn)醫(yī)院嗎?”巴蕉一把抓住杜登科的手問。
杜登科:“老院長說,為了想保住他的手臂,當晚就把他送往成都軍區(qū)總醫(yī)院去了”。
巴蕉松開抓住杜登科的手,自言自語地:但愿他的手臂能保住”。
杜登科又見她神色憂郁,叉開話說:“你不是想見一見那位老中醫(yī)嗎?我們把東西寄了后,
我?guī)闳ァ薄?BR>“真的?”巴蕉臉上有了喜氣。
“你忘了,這是我要你相片的交換條件”。
巴蕉很滿意:“你這個人還是講信用的”。
杜登科:“巴蕉同志,你知道一班長的母親叫什么名字嗎?”
巴蕉搖著頭:“不知道呀!”
“那你把這罐頭和布料寄給誰呀?”杜登科一臉的不明白。
“你知道一班長的母親叫什么名字嗎?”巴蕉見杜登科也不知道,詭詰的一笑,”一班長不
是叫王盼富嗎?他臨犧牲前不是告訴我們他的家在甘肅省定西縣喊水村嗎?我就寫上這些東西
由王盼富烈士的母親收不就解決了嗎?”
杜登科一拍頭:“還是你們這些上過大學的人腦袋瓜聰明,看來我們也得上上大學才行羅!
”
吉普車向郵局駛?cè)ァ?BR>77 邊境山村 黃昏
一條河流緩緩地從山村前流過,一群少女嘻嘻哈哈在水中戲游、沐浴,村前是長著一棵巨大
的榕樹,一些老人和孩子在樹下休息游玩。山村的茅屋草舍被棕樹,椰林環(huán)抱,一派祥和寧
靜的景象。
吉普車開到村寨旁。杜登科領(lǐng)著巴蕉,朝村寨的一戶人家走去。他二人后面立即跟上來幾個
身著民族服飾,看熱鬧的孩子。
78 老中醫(yī)家 日
杜登科輕車熟路領(lǐng)著巴蕉走進了老中醫(yī)的家。正在給病人把脈望的老中醫(yī)見二人進來,立即
起身,雙手合十表示禮節(jié)。
老中醫(yī):“今天早上幾只孔雀就在后山叫個不停,我猜想一定是有貴客光顧,沒想到應(yīng)在解
放軍同志的身上”。
巴蕉把隨身帶來的一包禮品獻給老中醫(yī),老中醫(yī)笑納:“解放軍同志太客氣了”。
杜登科與老中醫(yī)是熟人:“老阿爹、我是來感謝你的救命之恩呀!我這次作戰(zhàn),腿被毒蛇咬
傷,是你給我們的解毒藥水救了我的命,我給你老人家敬個禮”。
老中醫(yī):“解放軍同志客氣羅!你們?yōu)槲覀儽<野裁癫徽f,還幫助我們栽秧打谷,修建學校
,要感謝的是我們啦!”老中醫(yī)安頓好二人問:“二位同志光顧寒舍,一定有什么事情需要
老朽幫助的吧?”
杜登科介紹:“這是我們的軍醫(yī)巴蕉同志,她想了解一下,你給我的解毒藥水,是用什么中
草藥泡制成的。她也想學學,做一些這樣的藥水發(fā)給部隊戰(zhàn)士作為備用。
老中醫(yī)笑著一時無語。
巴蕉見狀,客氣地:“老阿爹,如果不便的話我們也不苛求,俗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
”。
“老中醫(yī)爽朗地:“姑娘言重了,我這個解毒方子,雖說是祖上所傳、為的是治病救人。不
是密而不宣啊!你們解放軍為了我們邊境的安寧連命都舍得,我還舍不得一個草藥方子么?我
這就寫給你”。
二人沒想到老中醫(yī)這么爽快,很是欣喜。
老中醫(yī)拿起毛筆在一張草紙上寫起來:“你們只知道這個方子可以治蛇毒,其實其它的治療
范圍大得很,怎么說呢,人生百命,皆因毒起,他還能醫(yī)治蚊蟲叮蚊、皮膚潰爛、毒瘡惡瘤
,一句話他就是我們中醫(yī)的萬精油哇!”
“真的?”巴蕉興奮地問。
“前些天來了十多個官兵、是從前線下來的,他們在貓耳洞呆的時間太久了,整個胯檔都爛
完了,老巧用這解毒藥水給他們連吃帶抹,一個禮拜,全部治愈,你們看,還給我送了這面
錦旗”。
墻上掛著許多致謝旗,解放軍送的特別醒目。
“真的太神了!”
老中醫(yī)遞過方子說:“這上面所寫的草藥,大江南北皆能找到,浸泡方法也不復雜、我都給
你寫在上面了”。
巴蕉雙手接過方子,望著老中醫(yī)一臉感謝。
老中醫(yī):“老朽給你這方子附帶也送你一句話,你我都是行醫(yī)之人,一定要記住:‘人命重
過金錢!’”
巴蕉一臉真誠:“老阿爹,我一定會記住你這句話”。
79 巴蕉宿舍
巴蕉翻著一些中醫(yī)學書在對照老中醫(yī)給她的祖?zhèn)髅胤剑贿呑龉P記,一邊琢磨什么。她突
然趕到一陣干噦,想嘔吐,她突然意識到什么警覺起來。她翻看公歷,又用手指掐算什么,
她明白了,可能是自己懷了孕,她用手摸了一陣腹部,一下又發(fā)起狠來用手捶打腹部。
一陣輕輕的打門聲:“巴蕉同志在屋嗎?”
巴蕉立即恢復常態(tài),她打開了門,進來的是耿石虎,方新志和杜登科。
巴蕉敬禮:“師長、政委、你們好!”她要去給來客安凳倒水。
政委客氣地:“巴蕉同志、我們自己來,我們不敢勞駕你這位巾幗英雄的大駕呀?”
巴蕉:“方政委,你盡開玩笑,我算什么英雄啊!比起在戰(zhàn)場上犧牲的那些同志們,我是無
功受祿呀!”
耿石虎:“不,你是英雄,而且是名副其實的英雄,要不,我和政委不會把獎?wù)伦C書白給你
的。”耿石虎說完示意方新志說話,他們的小動作被巴蕉看在眼里。
“耿師長、方政委、你們今天來我這里一定是有事吧!”巴蕉猜出二人的來意。
耿石虎:“巴蕉同志,我們一線部隊非常需要你這樣有真材實學,又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軍醫(yī),我
和方政委今天來征求你的意見,希望你留在我們師衛(wèi)生隊工作”。
巴蕉沒吭聲,只是用眼睛瞄了一下杜登科,他急忙低下了頭。
方新志:“巴蕉同志,我們師衛(wèi)生隊雖說比不上野戰(zhàn)醫(yī)院的條件好,但這里更能鍛煉人,我
們的醫(yī)生什么傷號都要接觸”。他見巴蕉不語,改了口氣,“當然羅,你如果實在不愿意留
下,我們也只好忍痛割愛喲!”
巴蕉:“耿師長、方政委、我說過我不 愿意留下來的嗎?我們部隊不是有一首老歌叫著毛主
席的戰(zhàn)士最聽黨的話,哪里需要到哪里去,哪里艱苦哪安家。”
耿石虎有點激動:“你說得好,像我們老虎師的人,咱們唱唱這首歌?”
耿石虎用有點跑調(diào)的嗓子領(lǐng)著,大家一起響起了部隊歌曲《毛主席的戰(zhàn)士最聽黨的話》。
80 師部衛(wèi)生隊 日
師部衛(wèi)生隊還是處在戰(zhàn)略狀態(tài),一排整齊的營房外,有一些輕傷員在四處走動,荷槍實彈的
哨兵警惕地打量四周。
巴蕉在無影燈下給一位傷員做手術(shù);
巴蕉領(lǐng)著醫(yī)生護士在查病房;
巴蕉摻扶著一個傷號練習走路;
夜,值班室。在燈下看醫(yī)書的巴蕉又開始嘔吐起來,她拉開抽屜,拿出一個酸果吃起來。她
想起什么,抓起桌上的值班電話:“是總機嗎?我要衛(wèi)生隊長家。是隊長嗎,我是巴蕉呀,
我想請一天假,明天去野戰(zhàn)醫(yī)院辦點事,另外看看幾位同學。好!謝謝隊長了”。
81 地方某醫(yī)院婦產(chǎn)科 日
一身便裝的巴蕉靜靜的地躺在病床上,一位婦產(chǎn)科醫(yī)生正在給她進行孕前檢查。
室內(nèi)。婦產(chǎn)科醫(yī)生正在給巴蕉開處方。
室外。野戰(zhàn)醫(yī)院的上官慧副院長三人在地方醫(yī)院幾位領(lǐng)導的陪同下經(jīng)過這里,他們談?wù)撝?/FONT>
軍民共建的事誼。
上官慧不經(jīng)意地看見室內(nèi)的巴蕉,她一怔,心里充滿狐疑,她又瞥了一眼婦產(chǎn)科的掛牌,不
動聲色地向前走去。
室內(nèi)。婦產(chǎn)科醫(yī)生告訴:“胎音胎位都很正常,你要注意孕期衛(wèi)生。”他把一張方子遞給巴
蕉。
“大夫,謝謝你吶!”巴蕉接過方子走出婦產(chǎn)科。
室外走廊。故意在遠處磨蹭的上官慧見巴蕉離去,她與地方的同志打了一個招,就朝婦產(chǎn)科
走去。
室內(nèi)。上官慧走進婦產(chǎn)科、客氣地:“大夫,我想問一下,剛才出去的那位病人是哪個單位
的,看什么病?”
正在洗手的婦產(chǎn)科醫(yī)生見是一位軍人,也很客氣地回答:“解放軍同志,你坐,剛才出去那
位女同志是來做孕期檢查的,據(jù)她說,她是縣一中的教師。”
上官慧:“什么!來做孕期檢查的?你沒有搞錯”。
婦產(chǎn)科醫(yī)生:“不會搞錯,她已經(jīng)來過兩次了”。
上官慧有點發(fā)懵了。
82 上官慧辦公室 日
上官慧抓起電話告訴:“是老方嗎?我是上官慧呀,我有一件事要向你反映一下——”
電話里傳來方新志的話語:“老婆嗎,什么事呀!我現(xiàn)在在昆明軍區(qū)開抓好部隊精神文明
的重要會議,等我回家來再說行嗎!”
上官慧:“這件事就關(guān)系到部隊的精神文明,更關(guān)系到你們老虎師的榮譽”。
電話里方新志的聲音:“老婆呀,有你說的怎么嚴重嗎?”
上官慧:“有。你們的女英雄,巴蕉未婚先孕了”。
電話里:“老婆呀!你可千萬別開這種玩笑。人家巴蕉還是一個大姑娘呢?”
上官慧:“誰跟你開玩笑,我是實事求是地向你反映情況”。
電話里:“我們這個會還有三天才結(jié)束,你先把這件事向耿師長匯報一下,等我回來以后再
商量怎么處理的意見”。
上官慧放下電話、沉思了一下,又抓起電話,“總機嗎,我要老虎師耿師長——”
83 老虎師辦公室
耿石虎仍下手中的電話、氣得在屋里來回踱步:“這個丫頭忒氣人了,這個丫頭忒氣人了…
…”
杜登科報告進屋:“師長你找我有什么事,能有什么事,都是褲檔里的事,”他感到有點失
口。“杜干事,你通知機關(guān)干部會議提前到今天召開,特別要通知衛(wèi)生隊的隊長和我們的女
英雄巴蕉參加。英雄呀,真她娘的英雄!”
杜登科小心地問道:“師長出了什么事了?是誰惹你生這么大的氣?”
耿石虎:“還能有誰,就是與你們一起上阿瓦嶺的巴蕉。”
杜登科:“師長,巴蕉怎么了?”
耿石虎沒有好顏色:“怎么了?懷上崽了!”
杜登科也感到驚訝,正要張嘴,被耿石虎揮走趕走。
桌上的電話又想了,耿石虎抓起:“哦是李師長哇!你們的仗打得可不怎么樣哇!”
電話里的聲音:“我們的仗打得不如你們老虎師、可我們的精文明抓得比你們好哇,我們師
沒有戰(zhàn)士上街打群架,更沒有什么紅杏出墻呀?”
耿石虎:“老李,李師長、你說明的一點,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電話里:“什么意思還用我說嗎,你們樹了一位女英雄,又硬把人家留在你們師里,我剛聽
說這位英雄懷上孩子了,恭喜你,你們師又添虎嵬了,這革命的后代不會是你的吧?”
耿石虎對著話筒罵道:“你這混蛋”。
84 老虎師會議室 日
會議室掛著獎旗獎狀,豎著一面軍旗,軍官們一個一個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筆挺著身子望著
主坐上的耿石虎,巴蕉也坐在這里,會議室充滿了一種嚴肅而凝重的氣氛。
耿石虎用眼光掃了了下眾人,把目光狠狠地落在巴蕉臉上,說道:“
“方政委到昆明軍區(qū)開會去了,今天機關(guān)干部會議由本師長主持。同志們,我們是什么師?
”
“大家齊聲回答:“老虎師!”
“對!我們是老虎師”。耿石虎用手指著墻上的獎旗說,“我們老虎師這塊金牌是無數(shù)的先
烈無數(shù)的老同志用生命和鮮血換來的。從瑞金保衛(wèi)戰(zhàn)到解放海南島,從朝鮮戰(zhàn)場到中越自衛(wèi)
反擊戰(zhàn),它伴隨我們戰(zhàn)斗了50個春秋,沒有誰玷污過他的名譽,這靠的是什么?”
眾軍管回答:“鐵的紀律!”
“現(xiàn)在可好,我們剛從前線撤回來不到半年,什么花花顏色都出來了,跑到社會上去跳迪斯
科的有之,與當?shù)囟熳哟蛉杭艿挠兄@些還有情可原,你可以說,社會開放了,跳迪斯
科是趕新潮,打二混子是打小流氓。可我們有一位女同志,連婚都沒有結(jié)就讓人家把肚子搞
大了,這怎么解釋呢?”
眾軍官交頭接耳在議論。在一旁作記錄的杜登科猜到什么,他瞅了一眼巴蕉。
巴蕉克制住自己的情緒,沉默地坐在桌前。
“兄弟部隊有一位首長來電話向我開玩笑,要把我們老虎師改個名,叫泰山師,你們知道什
么叫泰山嗎?泰山就是老丈人”。
眾軍官哈哈大笑起來。
耿石虎一拍桌子,大家又鴉雀無聲:“有什么好笑的,還有更難聽的,我這里不說,“他的
目光直射巴蕉,“巴蕉!你給我站起來!”
眾軍官一下明白了什么,把眼光一下集中到巴蕉身上。會場靜得讓人難受。
巴蕉決不讓眼淚流出來,她努力平靜自己的情緒站起來。坦然地望著師長。
耿石虎臉上掠過一絲不自然的顏色,語氣放低了一些:“你在阿瓦嶺的戰(zhàn)斗中,表現(xiàn)突出成
了英雄,部隊破格晉升你一級,并上報你為一等功臣。這些成績只能說明你的過去,今天你
違犯了軍紀軍規(guī),影響了部隊的聲譽該處分你一樣要處分你”。
巴蕉靜靜地望著耿石虎,沒有聲辯,她眼里雖有淚花,她強忍著不讓它流出。(定格)
第四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