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巴蕉的寢室 日
巴蕉握著一枝筆在寫什么,但她的思緒不在紙上,在學校的課堂、在阿瓦嶺的戰場,在
耿石虎的嚴厲斥責中。
紙上只有三個字:檢討書
巴蕉把檢討書抓起揉成一團扔在地上,地上已經有了好幾個紙團。
巴蕉感到肚子有胎動,她用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憂愁的臉上有一種做母親的喜悅。
她
又想起什么,從箱子里找出一塊白綢,她關上窗簾,脫掉衣服,用白綢緊緊地纏在半裸體的
肚子上。
86 方政委家 日
在一間布置得樸素大方的客廳里坐著耿石虎和方新志。墻上鄧小平關于軍隊的題詞很是醒目
。二人正在談話,方夫人送過來兩杯茶自己也在旁邊坐下。
方新志:“耿師長呀!巴蕉的事你在機關干部會上一嚷嚷,全師部都知道了”。
耿石虎:“我在會上宣布過紀律,在這件事沒調查清楚前,誰也不準外傳”。
方新志:“我們能守住前線每一寸土地,但對這種事,我們能保證守得住官兵們的嘴巴吆?
”
耿石虎:“我的政委,這件事忒氣人了,你知道我們師從建立的那天起就犯忌這種桃色事件
,仗打不好可以再組織進攻,戰士貪生怕死可以幫助教育,可部隊要出了這種事可丟人現眼
呀!俗話怎么說的呢?哦!萬惡淫為首嘛”。
上官慧:“耿師長,沒有你說的那么嚴重吧?”
耿石虎:“我的政委夫人,比這嚴重的還有的是,咱們的對手李師長不知從那里知道了這
事,打電話來氣我,說什么,他們師打仗不如我們老虎師,可精神文明抓得比我們好!還懷
疑巴蕉肚子里的嵬是不是我的”。
上官慧:“這個李師長,說話沒有個樣子”。
耿石虎:“被我在電話里臭罵了一通。你們想我女兒都有巴蕉那么大了,我會去干那種缺德
事嗎?”
方新志笑著勸解:“你和李師長平時就一個釘子一個眼,還有玩笑開,這是他故意氣氣你,
你別往心上去。不過李師長說的精神文明建設我們不如他們師有一定道理”。
耿石虎不服,“有什么道理,他們就知道幫助當地老鄉收收糧食,幫助駐地掃掃大街,這就
精神文明了?”
方新志沒有接他們話茬:“我這次到軍區開精文明大會,黨中央、中央軍委再次強調,要大
力加強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加強思想政治工作,培養有理想、有道理、有文化,有紀
律的一代新人。這也是今年每個單位合格達標的考核內容之一”。
耿石虎一攤手:“這下玩了,巴蕉這丫頭出了這無道德,無紀律的事,把我師的榮譽全毀了
。唉!當初真不該把它留在我們部隊”。
方新志:“要留巴蕉的是你,現在埋怨巴蕉的是你,老耿,這不是你的性格嘛”。
耿石虎:“我這是叫巴蕉這丫頭給氣糊涂了嘛”。
方新志:“老耿呀!你在機關干部會議上批評巴蕉同志的方式過了一點”。他制止住耿石虎
的伸辯“當然,對這種違犯軍紀軍規的事,早抓比晚抓強,狠抓比輕抓強。不過,對任何事
情都要做深入細仔的調查研究和過細的政治思想工作,一切結論都在了解情況之后,不能在
它之前”。
耿石虎:“老方,那我們這就去找巴蕉了解了解?”
上官慧:“你們一個師長,一個政委,兩個大老爺們,去問一個女孩子這種事合適嗎?”還
是我去合適、晚上我去找巴蕉談談,這件事是怎么出的”。
87 巴蕉寢室 夜
一輪明月,幾顆繁星,軍營一遍寧靜。
室內。巴蕉脫下軍裝,慢慢地解開纏在腹上的白綢,她用手摸著肚子,眼里流出一種母性的
溫柔和對生命的期盼。
輕輕的打門聲打破了巴蕉的遐想,她急忙穿上衣服去開門。
上官慧禮貌的而入,她打量了一下巴蕉的寢室,屋里多了一幅胖娃娃的掛歷。
巴蕉給上官慧搬過椅子,自己抓起一個蘋果削起來。
上官慧打量了一下巴蕉就開口:“小巴,阿姨也不給你兜圈子了。你的事我也知道了,你告
訴阿姨,是哪個混小子欺負了你,咱們叫師長,政委把他給抓起來,非把他槍崩了不可!”
巴蕉看了上官慧一眼,繼續削蘋果。
上官慧身子往前傾:“這件事是你自己愿意的?”
巴蕉未置可否,繼續削蘋果。
上官慧又問:“是有人強迫你干的?”
巴蕉微微地搖搖頭。
上官慧有點莫名其妙。“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嘛?”
巴蕉仰起頭,苦笑了一下,把手中削好的蘋果遞給上官慧。
上官慧:“你不給阿姨講明白,阿姨不吃你的蘋果。你如果不愿意繼續呆在衛生隊,阿姨可
以把你調回野戰醫院”。
巴蕉:“副院長,謝謝你的關心,你回去休息吧!這件事我自己會處理好。”她陷入了沉思
。
上官慧瞧巴蕉那模樣,無可奈何,嘆了一口氣起身離去。
巴蕉從沉思中醒來,見上官慧離去,放下手中的蘋果,拉開抽屜,取出游三旗給她的照片和
口琴,她抓起口琴,輕輕地吹起一支曲子。
室外。口琴聲從巴蕉的寢室內傳出,在營區里飄蕩。上官慧跬步而止,聽著這口琴聲嘆氣搖
頭而去。
明月和星星仿佛聽懂了這如泣如訴的琴聲。
88 方新志家客廳 日
三人在包餃子。
上官慧告訴方新志和耿石虎:“——我問了她半天也沒問出個一二三,我走出她寢室后,聽
見她吹起了口琴,那個琴聲喲,聽了叫人心酸”。
方新志捏著一個餃子,由于餡放多了,被擠出來;“餃子破了皮,就會露出餡。我們還是
要
做過細的工作,把巴蕉的事搞清楚,這是對部隊負責,對孩子的家長負責,也是對她本人負
責嘛”。
耿石虎:“政委、不管怎樣,泰山師這個歪號我們是叫人家叫定了喲!”
方新志樂呵呵的:“叫泰山有什么不好嘛,咱們老虎師歷來就是泰山壓頂不彎腰,泰山不倒
嘛。何況你和我的女兒總要出嫁的,這泰山老丈人還是要當的。”
耿石虎:“老方呀!你還有閑心開玩笑,我這些天一想到巴蕉那事就撓心”。
上官慧:“巴蕉這丫頭,在她們分來的女軍醫當中算是長得最出眾的一個,我還琢磨過,給
老軍長的兒子保個媒、這下可好,未婚先孕”。
方新志有點責備上官慧:“咱們部隊的事,你們當家屬的少摻合這是軍隊,不是婚姻介紹
所”。
上官慧把嘴一抿:“軍隊又怎么樣,軍隊也是人組成的。當初要不是耿師長和大姐幫你說了
三車好話,憑我這個醫學院的高材生、會嫁給你。”再說,本人還是軍人,野戰醫院的副院
長,要不是你來咱們醫院開后門,我們絕不會把巴蕉這樣的好苗子往你們師里栽”。
耿石虎來了:“上官副院長,你后悔我給你做的媒,今天你就發我這個媒人三杯酒嘛”。
上官慧:“你這酒簍子、罰你三瓶你也醉不了。師長夫人不在你身邊,今天讓你喝個夠”。
方新志:“說得好,你快去煮餃子”。
89 衛生隊門衛 日
巴蕉一臉肅穆朝衛生隊走去。
站崗的兩個衛兵對她的到來露出一絲輕視,也不舉手敬禮。
巴蕉明白什么,嚴峻的目光的掃視兩衛兵。
兩衛兵顯然心慌意亂,迫不得已地給巴蕉敬禮。
巴蕉還禮,朝里走去。
兩衛兵嘰咕開了:“有啥牛皮的,英雄朝前多走一步就是狗熊”。
“一失足造成千古恨喲!”
巴蕉停住了步,顯然她聽到了衛兵的話,她猛回頭,眼光直射兩衛兵。
兩衛兵緊張起來,再次向她敬了一個禮。
巴蕉還禮朝車庫走去。
兩衛兵松了一口氣。
“真他媽的不愧是巾幗英雄,眼光都能殺人”。
“過去說,英雄難過美人關,我看吶,美人也難過爺們關”。
“一會巴蕉醫生出來,我們不給她敬禮、看她還能把咱們吃了不成”。
“誰要給她敬禮,誰就不是男人”。
巴蕉開著一輛軍用吉普車出來。兩衛兵見是巴蕉、雙腳一并,立即給她敬禮。
巴蕉開車遠去。兩衛兵相互指責:
“你不是說你不給她敬禮么?”
“是你先給她敬了禮,我后敬禮”。
“你不是男人。”
“你才不是男人。”
90 公路上 日
巴蕉把吉普車開得風快。
巴蕉把吉普車開到部隊的靶場。
91 打靶場 日
實彈射擊的戰士、把槍膛里的子彈傾泄在靶子上。
左明月和歐陽山在督導射擊的戰士。她們見下車的巴蕉,高興的迎上去。
左明月嘴里很甜:“姐,你怎么有空到咱們七連來了?”
歐陽坡:“姐,你的車開得真不錯,在哪里學的?”
巴蕉沒有回答二人的問話,要過左明月的的沖鋒槍。
歐陽坡遞上一個裝滿子彈的彈匣:“姐,你想重溫戰場之夢?”
巴蕉還是沒說話,接過彈匣,麻利地換在沖鋒槍上,走到靶位前,一個臥姿,迅速出槍,扣
動板機,子彈唱著有節奏的歡歌,一棱子一棱子射向靶子。
遠處。牛大力和馬勇聽見這連續的槍響,不知出了什么情況,跑步過來。
射擊的巴蕉腦海出現幻覺、她仿佛感到自己又在阿瓦嶺陣地戰斗。戰場和現實射擊的鏡頭交
替出現在畫面里。
牛大力詢問左明月和歐陽坡:“這是怎么一回事?”
二人不知情的搖了搖頭。
巴蕉打完一個彈匣,一伸手不看人又要彈匣。馬勇在牛大山的示意下又把一個裝滿子彈的
彈匣遞到她手上。巴蕉換上彈匣又射擊起來。
靶子在巴蕉的槍下一個一個倒下。她打完最后一個點射,站起身,把沖鋒槍丟給左明月,說
了一聲:“謝謝”,頭也不回地上了吉普車開車而去。
牛大力犯了糊涂:“巴蕉醫生這是怎么啦?”
馬勇:“我感覺到她有什么心事,情緒也不對”。
一個圍上來的戰士幸災樂禍地:“她杯上崽了,師長政委要處分她哩”。
左明月氣憤地當胸就搡了那戰士一下:“大炮、你又在胡放什么炮,看我不揍扁你”。
叫大炮的戰士不服氣,說:“牛連長,馬指導員,我絕沒有胡亂放炮,我有個老鄉在師部當
勤務兵,是他告訴我的”。
馬勇向牛大力使了一個眼色,分咐左明月和歐陽坡:“你們好好指導戰士們射擊,我們去去
就回。”
92 七連連部 日
牛大力和馬勇走進連部,抓起話筒:“總機嗎,我要師部政工處、找杜登科干事”。電話里
一會就傳出杜登科的聲音。
“我是杜登科,你們是誰?”
“我們是七連的牛大力和馬勇,聽說巴蕉出了點事,這情況屬實么。”
“情況沒假,巴蕉和游三旗那事露餡了,情況十分嚴重,師長政委都發出話了,要嚴肅處理
巴蕉,我也想不出什么高招來幫助巴蕉醫生呀!”
馬勇與牛大力耳語了一陣又對著話筒:“杜登科,我們一起去找師長和政委、把巴蕉懷孕的
真象告訴首長。
“這樣妥嗎!”
“你還有什么辦法嗎?沒有,就只有走這條路了。你打聽好師長政委的時間,爾后立即通知
我們,我們去見師首長”。
“叫不叫左明月,和歐陽坡”。
牛大力從話筒里聽到這話,抓過電話來了一句:“俺們又不是去打老虎,要去這么多人干
啥,就俺三人去!”
93 師部會議室 日
牛大力、馬勇、杜登科在向師長政委匯報巴蕉與游三旗的一夜性情。
耿石虎用眼瞪著三人:“我再問你們三人一遍,你們剛才向我和方政委反映的情況句句屬實
?”
牛大力:“報告師長,俺要亂說了半句,你立碼把俺給崩了”。
馬勇:“報告首長,我們說的句句是實話,沒有半點加油添醋。”
杜登科:“師長,政委、我用黨性保證我們剛才講的都是實話真話”。
耿石虎瞪了一眼杜登科:“杜干事,那天我召開機關干部會議,你現場做記錄,為什么當時
不把巴蕉懷孕的真實情況講出來?”
杜登科囁嚅地:“師長,這事來得太突然我那有膽子在會上把這事說清楚。再說當時在阿瓦
嶺陣地上,我們都發過誓的,要為游三旗和巴蕉保密”。
耿石虎:“保密保密,紙能包住火嗎?這件事早已在軍營內外傳得沸沸揚揚了,你們這陣才
想起來揚沸止湯”。
牛大力憨厚地:“師長,政委、俺們那里知道游連長有那么厲害呢,一晚上就讓巴蕉醫生有
了身孕。要不是巴蕉醫生懷了孕了,俺們這個密還真給她保住了”。
耿石虎:“牛大力,你別瞎咧咧,你們為他們保密本身的就是錯的!”
牛大力:“哪我們不為他們保密呢?”耿石虎:“哪更是錯誤!”
馬勇:“師長,你別生氣,我認為,巴蕉出的這事是事出有因,應當別論”。
方新志:“馬指導員,你說應該怎么個論法?”
馬勇想了想鼓足了勇氣說:“我認為巴蕉是個好姑娘,盡管在這件事情上是有錯,但錯不當
罪,理解萬歲。師長政委都知道,我們部隊要上前線,有許多干部戰士的未婚妻寄來斷交
信、生怕我們今后有三長兩短要拖住她們一輩子,這樣的女人還算得上女人嗎?”
“對,馬指導員說得對,俺那未過門的媳婦就是這種人”。牛大力在一旁幫腔。
“可巴蕉醫生不是這種女人,她熱愛部隊、熱愛官兵,在戰場上不但冒死搶救傷病員,還把
自己的貞操獻給了渴望得性愛的游副連長,讓他死而無憾,她的這種精神境界我認為很美,
不象人們傳播的那么下流,她的這種行為,我也認為是在特殊環境下產生的特殊行為,與人
們
通常說的亂搞男女關系有本質上的不同。巴蕉這種女人概括起來應該是這樣一種人——“馬
勇一下想不出恰當的詞匯。
牛大力接上了嘴:“她是一個高尚的人,一個純碎的人,一個有道德的人,一個——”
“牛大力,你把巴蕉說成了白求恩了,他真有那么好!”耿石虎打斷了牛大力的話。
牛大力也會點圓滑:“當然,當然她還是一個沒有完全脫離低級趣味的人。如果她把這點也
改正了,她還真是個白求恩式的好大夫”。
方新志被牛大力的回答逗笑了:“好了,你們反映的情況我們已經知道了,你們先回去吧,
我們如果需要再做什么調查、我們再通知你們”。
牛大力:“你們不處理巴蕉大夫了?”
方新志:“處理不處理、怎樣處理,我們要研究后才能決定。但有一點你們要記住、從你們
穿上軍裝的那一刻起,你們就不是老百姓。軍隊打勝仗靠什么作保障?靠的就是紀律。紀律
是
靠方方面面良好的風氣培育而成,誰破壞了這些風氣,誰就破壞了紀律。你們相信組織會把
巴蕉這件事處理好”。
“是!”三人敬禮離去。
耿石虎放松下來,感嘆道:“巴蕉這丫頭,是個好閨女呀!一個女孩能做到這一步不容易呀!
唉!合理的也不合法呀!”
方新志:“巴蕉這件事是又不合理又不合法,老耿呀!我們手里捧著的可是一個燙手的山芋
喲!”
耿石虎:“她這種事不合理合法總合情嘛?她總比那些給我們官兵寫斷交信的女人強十倍百
倍吧?”
方新志:“老耿你說的這些我都明白,要不怎么是一個燙手山芋呢,丟了可惜,捧在手里又
捧不住,總得倒騰”。
耿石虎:“你是政委,你得拿主意”。
方新志琢磨了一會:“老耿、我們這樣辦你看行不行?”
耿石虎:“你說,我聽著”。
方新志:“上策是我們叫巴蕉把肚子里的孩子做掉,再警告部隊官兵,如果誰再傳播這件事
,一經查出,嚴肅處理;下策就是勸其轉業,退回原籍”。
耿石虎:“沒有一個中策嗎?”
方新志:“沒有中策”。
耿石虎:“我有一個中策。動員一個未結過婚的干部介紹給巴蕉,讓他倆成親不就什么都解
決了嗎。”
方新志:“我的師長,你以為你這是動員官兵上前線呀!道理給大家一講,決心書一念、口
號一喊,壯行灑一喝就沖上去了。這牽涉到政治覺悟、思想道德、倫理風俗,太復雜顧了”
。
耿石虎:“有你說的這么嚴重嗎?這是給他介紹對象,也有不是給他介紹老虎”。
方新志:“我不與你爭辯、你只想好了上下策要辦就按照這兩條去辦,你說的那中策,你能
辦好,我也不反對”。
耿石虎:“那當然”。
方新志:“我們派誰去把這個意見轉告給巴蕉呢?”
耿石虎:還有誰,現存的人選,你夫人,上官副院長唄!”
94 營區內 日
巴蕉在營區散步,迎面走來一些當兵的,大家的目光都有點怪異,但見了她都敬了禮、巴蕉
也還禮。
一個當兵向同伴比了一個D型,示意巴蕉有肚子了。他的這個手語引起一陣笑聲。
一個小球滾到巴蕉的腳下,她拾起小球遞給一個跑來的小孩,她親熱地吻小孩的臉蛋。
小孩高高興興地跑開,巴蕉久久的凝望。
“巴蕉醫生,你讓我好找,走,回你宿舍去,我有事給你說。”上官慧找到這里,拉走巴蕉
。
95 巴蕉寢室 日
巴蕉仍然在削一個蘋果。
上官慧在告訴她:“巴蕉同志,你出了這件事后,部隊仍然是對你關心和愛護的,我們都是
醫生,都知道醫生治病是為了救人,而不是把人給整治死。耿師長,方政委為了拯救人,
叫我來轉答你們師黨委對處理你這件事的兩點意見”。
巴蕉抬起頭望著上官慧。
“第一,去醫院把肚了里的孩子做掉,繼續留在部隊,今后組織上會給你務色一個對象;第
二,如果你不愿做掉肚子里的孩子,那就脫掉軍裝,轉業回地方,你聽明白了嗎?”
巴蕉放下未削好的蘋果不吭聲。
上官慧開導道:“如果你不做掉孩子,又要留在部隊,部隊總不可能叫你帶著一個沒有父親
的孩子在部隊里走來走去吧!那樣將給咱們部隊造多么不好的影響”。
巴蕉平靜地:“上官副院長,我肚子里的孩子他有父親——”
上官慧瞪著吃驚的眼睛。
96 老虎師辦公室 日
方新志:“他的父親是誰?”
耿石虎也感到吃驚:“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游三旗的?”
二人都有點糊涂的望著上官慧。
上官慧:“巴蕉說了,他肚子里的孩子的父親是官兵,是千千萬萬活在她心中的官兵
”。
方新志和耿石虎對視一眼有點感動。
“她還說什么沒有?”耿石虎急迫的問。
上官慧:“我當時聽她怎么一說,我的眼淚就下來了,話都到這個份上,我還能向她勸說什
么呢”。
方新志:“沒想到巴蕉的心腸這么剛烈,又這么善良,慈母惜子女,好比長江水。在一切道
德品質之中,善良的本性在這個世界上才是最重要的喲。她不愿意做掉肚子里的孩子就隨她
去吧!”
耿石虎:“那只有處理她轉業回地方去了喲!”
方新志:“只能如此,別無良方哇!”
耿石虎:“叫作戰處查查,游三旗父母親的工作單位,看看他父母親是否愿意接納巴蕉。”
方新志:“游三旗是北京部隊支援我師的干部,我們只有他部隊的通訊地址,他的陣亡通知
書也是寄給他原部隊的。我們即使查到了他父母親的工作單位,他父母親未必就愿意接受這
樣一個不明不白的媳婦。這件事目前不能這么辦,只有從長計義”。
耿石虎:“我建議派人立即去雙江市軍轉辦為巴蕉聯系好接收單位,在她轉業前,我們再給
她晉升一級”。
方新志:“我沒意見”。
97 耿石虎辦公室 日
杜登科報告進屋:“師長,找我來有什么事?”
耿石虎打量杜登科后說:“師黨委會已經決定巴蕉同志轉業,給你的任務是,你和七連指導
員馬勇一道去雙江市,為巴蕉聯系好接受單位。她是學醫的,單位要對口、最好在職務上有
一定安排。有什么困難,自己想辦法解決。
杜登科:“師里真的要處理巴蕉同志轉業,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過份?”
耿石虎:“什么過份,難道讓她在部隊生一個沒爹的孩子、這會對部隊造成什么影響你考慮
過嗎。”
杜登科:“沒有什么不好的影響,機關的同志知道巴蕉懷孕的真像后,大家都感動得要給巴
蕉捐款哩”。
耿石虎:“大家能給她捐款,能給她肚子里的孩子捐個爹嗎?”
杜登科:“捐個爹有什么難的,師里好多男同志都愿給巴蕉未來的孩子當干爹”。
耿石虎:“我們要的不是干爹、我還愿意給她的孩子當個干爺爺,我們要的是法律上承認的
爹,你愿意嗎?”
我——“杜登科一下噎住說不出話。
耿石虎:“你看怎么樣,革命革到自己的頭上就不行了么?”
杜登科來了倔勁:“我有什么不敢的,我只是怕我那點工資又要寄給河南老家又要養孩子不
夠。師長,你要給我連提三級,我就敢給巴蕉的孩子當親爹!”
耿石虎認為杜登科是在提虛勁:“別扯這檔子事了,你去執行任務吧!”
“是!”杜登科離去。
98 雙江市 日
飛機降落。杜登科與馬勇提著包走出雙江市機場。
杜登科馬勇打的駛向雙江市區。二人從車里瀏覽這座美麗的城市。
雙江市軍轉辦。杜登科、馬勇走進雙江市軍隊干部轉業接待辦公室。
室內。杜登科、馬勇熱情地與負責人握手,掏出介紹信和巴蕉的檔案介紹情況。
餐廳。杜登科、馬勇宴請軍轉辦的負責人,二人輪翻敬酒!稱兄道弟的喝起來。
杜登科悄悄地把一個紅包塞進負責人口袋里,負責人會意笑納。
馬勇把另幾個紅包塞到其他人手里,皆大歡喜。
辦公室。二人見到了主管軍管辦的副市長,他叫楊太行。
99 巴蕉寢室 夜
燈光下,巴蕉在縫制嬰兒的服裝,她感到又點累,站起身來捶捶腰,可以看出,她有身孕的
身子已經出懷了。
門外響起輕輕的打門聲,她打開門,走廊里無人,她瞧見地上放著一束鮮花和一個提包,她
拿著花和提包進屋。
花上吊著綢帶,上面寫著“獻給軍中女神”。
巴蕉有點感動,她打開提包,里面裝著兒童服裝和許多玩具,她咬著嘴唇,不讓眼淚流出來
。
100 七連連部 日
風塵撲撲的馬勇回來了,牛大力迎上去,聞訊而來的左明月,歐陽坡一些戰士也走進來。
牛大力問馬勇:“指導員,你給巴蕉醫生聯系的工作單位怎么樣?”
馬勇得意地:“咱們是甕中捉鱉,那還有跑。給巴蕉醫生的事全辦妥了”。
牛大力:“你給大伙講講,你們是怎么辦的?”
馬勇接過左明月的水喝了一口說:“第一,我們把巴蕉的學歷擺了出來,首先給接受單位
一個來者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形象;第二,我們把巴蕉在阿瓦嶺戰斗的英雄事跡向他們詳細
的介紹了一翻,她的故事讓軍轉辦的同志們聽得目瞪口呆……”
101 師部辦公室 日
杜登科在向耿石虎和方新志匯報:
“……第三,我們了解到雙江市是一個擁軍模范市、安置好象巴蕉這樣的女功臣是他們的光
榮
;第四,他們需要10輛部隊淘汰下來的軍車,我拍著胸脯告訴,我們老虎師是擁軍模范師,
支援地方建設我們從來沒落后過……”
102 七連連部 日
馬勇還在介紹為巴蕉聯系工作的情況。
“……第五,我們天天宴請軍轉辦的同志,還請他們把主管軍轉辦的一位副市長請了出來;
第六,第六嘛……”馬勇有點難為情!”
“有什么不好開口的、快說!”
“有什么不好開口的,快說!”
“第六,我們搞了一點不正之風,送了幾個紅包給他們,我要聲明,這錢都是我和杜登科掏
的私人腰包,沒花公款喲!”
牛大力:“馬指導員,這沒多大的錯,只要事能辦成就行”。
歐陽坡介紹:“師部的官兵知道要叫巴蕉轉業,都自發的為她捐款”。
左明月:“我們也要捐,巴蕉怎么說也是為了我們七連才落到這個地步”。
牛大力:“當然要捐,先聽指導員說說為巴蕉安排了一個什么單位和職務……”
103 師部辦公室 日
杜登科:“……經過我們的努力后,雙江市主管副市長特批巴蕉同志安排到雙江市衛生局工
作,他們正缺一位紀檢科長,已另有人選、我們說,巴蕉不但是一個功臣,更主要她是一個
女
性、要注重婦女在政治上的地位是我黨組織路線上的優良傳統。這樣,他們就把她安排為市
衛生局紀檢科科長,大小總也是個帶長嘛,享受正科級待遇”。
耿石虎連說幾個“好”字。
方新志問:“他們沒有問,巴蕉這么優秀,為什么這么年輕就轉業了?”
杜登科:“問了。我們說了一個假話,也不算是假話,我們告訴他們,巴蕉是有點背景、她
的
婆母不愿意讓自己的媳婦呆在部隊,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嘛。他們也就不好再問什么,只是
主管軍轉辦的副市長還想叫巴蕉的婆母搞10輛部隊的淘汰車,再辦一個運輸隊”。
方新志:“杜登科,你和馬勇那小子很會胡謅呀!巴蕉哪來有背景的婆母?巴蕉回到地方,
那個主管軍轉辦的副市長真要叫巴蕉給他搞10臺車,你這不是害人家么?”
杜登科:“政委、師長、巴蕉的婆母真是有背景的人。我見過游三旗的全家像,他們一家人
都是當兵,他母親穿著軍裝,年紀比你們還大,看那派頭,少說也是一個軍職干部”。
方新志:“真有此事?”
杜登科:“方政委,我要是說了半點假話,你斃了我。”
耿石虎:“問題是現在是找不到游三旗的父母,就是找到了,還不知他們認不認巴蕉和巴蕉
肚子里的孩子”。
方新志:“為了對犧牲的游三旗負責,我們派人去北京部隊聯系,找到他的家人”。方新志
又開了個玩笑,“耿師長,你還得準備為巴蕉陪嫁10臺淘汰車給雙江市喲!”
耿石虎故意生杜登科的氣:“你和馬勇這小子,把我那點家底全給出賣了!”
杜登科:“不是你授命我們,有困難,想辦法嗎!”
104 烈士陵園
成百上千的烈士墓組成了一道捍衛祖國南疆的銅墻鐵壁。
巴蕉獨自一人站在眾墓之間,她的腳下擺放著煙酒糖果,她從衣兜里掏出游三旗留給她的口
琴,對著烈士墓吹了起來。
口琴聲回蕩在烈士陵園上空——
105 營區 晨
東方飛起彩霞,早起鍛煉的官兵自覺地匯集到營區的大道上,他們要目送什么人。
牛大力、馬勇、歐陽坡、左明月也趕來。
106 巴蕉宿舍 晨
收拾一空的房間顯得很冷靜。巴蕉望著窗子,摘下帽徽、又撕掉領章、把這兩樣東西放在桌
子上。她提起空床上的行李走出門。
室外。杜登科上前接過巴蕉的行李、旁邊停著一輛送她的吉普車。巴蕉沒上車,徑直朝營區
大門走去。吉普車緩緩地跟在她后面。
巴蕉肚子有點大了,她的步伐有點吃力。
我們先前見到的兩個衛兵捧著一束鮮花,齊步地走到巴蕉跟前、敬禮獻花,他倆眼里都流下
了眼淚。巴蕉微微笑著向二人致謝。
巴蕉舉著鮮花向道路兩旁前來送行的官兵致謝。官兵們都緊閉著嘴,誰也沒說話,向巴蕉行
注目禮。
巴蕉每走過一個官兵身邊,官兵都立正敬禮向她目致敬,有的戰士流出了淚,有的女兵在抽
泣。
巴蕉典著肚子走著。
敬禮的官兵一個又一個。
巴蕉走到牛大力面前,稍一停步,向他們含淚微笑起來。
牛大力、馬勇、左明月、歐陽坡整齊的向她敬禮。左明月上前,把一個大大的信封遞給巴蕉
、里面是錢。
送別的隊伍一直排到軍營門口。
辦公樓、室內。耿石虎、方新志站在玻璃窗后俯視眼前的場面,也感動得眼淚花花。兩人慢
慢地舉起手,向遠去的巴蕉敬禮。
巴蕉終于走出了軍營大門,她回首感謝送行的官兵。她抬起頭,看見門樓上巨大的軍徽、緩
緩地把右手舉到帽沿下,行了一個最后的軍禮。她眼里充滿了淚花、她強忍著不讓淚花流出
來。
一輪紅日噴薄而出,霞光映紅了軍營,映紅了巴蕉。
在激情的音樂聲中,巴蕉再也抑制不住自己,大聲慟哭起來,她哭得那樣傷心悲切。
阿瓦嶺在她的哭聲中垂頭;
溪水在她的哭聲中哀鳴;
烈士墓在她的哭聲中更加肅穆;
逝去的戰斗場面在她的哭聲中重現。
現實。巴蕉制止住哭聲、笑容重新出現在她的臉上。
一輪紅日在她面前升起。
巴蕉一步一步朝著那紅日走去——(定格)
第五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