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
三叔和我爸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他們出生在即將解放的時期。他們雖然同父異母,后又經歷許多變故,但三叔和我爸感情很好。三叔是一個家族觀念比較重的人。在他眼里,我是他的親侄兒,也是唯一一個,他就事事都為著我。
頭幾天,三叔就又打電話來,喊去吃肉拿肉。
今天周末,天氣比較好,我準備回一趟老家,三叔又喊走他那里去。
“我們不在你那里吃飯,走五妹那里去吃,你就不要弄飯哈。”現在,三叔家和五妹家都通了水泥公路,車子可直接開到,我和妻子就先去了三叔家。
“這段時間,附近好多家喂的豬都死了。我怕影響到我喂的豬,反正都長大了,隔過年也不是好遠了,家里也有冰柜,就把它殺了。” 三叔告訴我,這兩年的豬都不好喂,稍不注意就白忙活折本一長截。三叔說的養豬的事,我是曉得的。五妹今年喂的幾頭將出欄的豬就沒了;前年損失更大,正是毛豬價都在十七八元左右的時候,8頭四五百斤的大肥豬突然死了,損失了好幾萬元。
走時,三叔給我們拿出來三大塊肉,起碼有20斤。他知道我喜歡吃紅苕,又給我裝了一大口袋紅苕。
三叔這輩子都比較苦。
我爺爺和叔奶奶去世得早,三叔從小就失去了爹媽。解放后,因歷史原因,公家說爺爺是地主成份,就把爺爺的房子沒收了,賣給了一個姓胡的人家,三叔和我爸我奶奶就無家可歸了。親奶奶就帶著我爸爸離開了原來生活的地方,另外成了家。那時三叔無人照顧,我親奶奶就把帶了過來。聽說那時親奶奶家沒有多的房間,三叔就住在扦子樓上。冬天冷,夏天熱,還蚊蟲多,三叔不知遭受了多少罪。
我能記事時,三叔就住在了我老家生產隊的保管室里。三叔住的就一間房,一住就是10余年。
1979年,十一屆三中全會召開會后,三叔的命運才得到改變。
我記得是在1981年左右,三叔向政府申請,要求退還被沒收的房屋。政府經調查核實后,退還了三叔本該享受的房屋。但由于房子已賣給別人,買家卻不愿意退讓。為此,三叔收回房屋時,經歷了很多困難,最后還發生了沖撞,才把房屋拿了回來。
我爸我叔之前就估計買房的胡家不會輕易退出房屋,他們可能組織人員對抗。為此,必須做好充分的準備,以防萬一收房收房出現問題。我記得三叔正式收房搬家那天,我爸我叔組織了親朋好友五六十人的隊伍,早晨8點出發,10余里的路,一小時就到達了。到了三叔房屋處時,果不其然胡家不愿意退房,當時他們也組織了三四十人的隊伍,守著大門不讓進。經過反復交涉、商談,胡家總是不退出房屋,并且還十分強硬。眼看已到中午12點,收房的時辰即將過去,事情還沒有一點進展。我爸我叔十分著急,商量后決定只有硬上了。隨著一聲口號,我方幾十人的隊伍一擁而上,強行沖開了對方的人群,打開了大門,進入了房屋,完成了收房。其實,當時的房屋里,胡家早已搬完了屬于自己的東西,只是緊鎖著大門不讓進。
三叔搬回去后,生產隊按政策分給了山、田、土。三叔分到的山林中,有一片楠竹林在房后,竹林十分茂盛。我在讀初中時,三叔就喊我去砍楠竹扛去賣。那時,距離三叔家最近收楠竹的,在合面鄉(今合面鎮)二道橋,有10多里路的山路。扛楠竹走山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整根楠竹較長,扛著走山路遇到彎路或田角山壁,稍不注意就會出問題。要不把自己別到田里坎下,要么把前面或后面的人別下去;沒有一定的經驗,總會花樣百出。三叔指導下,我還只出現過一次情況,就是把自己別到了坎下。
三叔和我爸一樣,都是正直,沒有不良惡習。不同的是:我爸喜歡喝點酒,三叔喜歡打點小牌,但他們都不影響家里的農事勞作和其他。
三叔雖然經歷了那么多的苦難,但他照樣是一個樂觀的人,從來不抱怨生活的艱辛、不易。他干完家里的農活后,剩余的時間就到街上打小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