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某天,午后。陽光仿佛被無盡的巨桶盈滿,然后由無形之手不間斷地傾瀉而下。
我陪同兒子一同參加籃球訓練,流下一番汗水后,訓練暫時落下了帷幕。兒子走出那座封閉的籃球館,目之所及,滿地金黃。他的臉上瞬間綻放出了燦爛的笑容,激動地對我說:“爸爸,我們一起去觀光園溜達一圈吧。”
當我們抵達觀光園時,兒子熱情地引導我把摩托車停在了一條開滿鮮花的小徑上。他指著那些挨挨擠擠的花朵,興奮地問我:“爸爸,那是什么花呀?真是繁花似錦。”
我不知道,急忙掏出手機掃了一下。隨即,我將手機遞到他面前,指著那盛開的花兒說:“這是木芙蓉。”
眼前的花讓我回想起辦公樓兩側那小小的花園,四季都有著不同的花卉爭相綻放。然而,當秋冬之交來臨,園中似乎只剩下了那一種不知名的花朵,它在寒冷的秋霜中依然傲然綻放,美麗長達數月。
然而,在這喧囂的世界里,我忽視了這些美好的存在,甚至對其名字也鮮有了解,沒有刻意去探尋它背后的秘密。直至此刻,我才恍然大悟,那盛開已久的花朵,長久以來被我忽略的植物便是木芙蓉。
在初冬的季節,木芙蓉依然綻放出絢爛的花朵,宛如春天的美景在眼前展現。
在觀光園停留。藍天澄澈如洗,木芙蓉的花苞緊密相連,似乎要將整個金秋都蘊藏在花蕊之中。滿樹繁花似錦,紅白相間,密密麻麻。這景象讓我想起了爆米花,那些玉米被裝入鐵罐,經過一番烘烤,“砰”的一聲瞬間綻放。這些木芙蓉的花朵就像是爆米花般突然炸開,獨自撐起了秋末冬初的沉寂。
花兒靜靜地綻放,無言地訴說著心事,思緒在這輕盈的花瓣間翩翩起舞。我突然想起在城郊小河邊,曾多次偶遇一幅動人的畫面:一位中年女性悉心陪伴著一位20余歲的年輕人,他們沿著河堤緩緩前行。他們是母子。之前,外宣中心曾專門報道過這位偉大的母親。通常,這位母親身著素雅的衣裳,臉上洋溢著淡然的從容;而那年輕人則顯得精神抖擻,堅毅不屈。
這年輕人因患有小兒麻痹癥,行走未能如常人般自如,他父親在他年幼時離他們而去。然而,母親卻始終堅守在他的身邊,不離不棄。在這段人生旅程中,他們的愛如同明燈照亮了彼此的世界,成為彼此最堅實的依靠。
王安石在《拒霜花》一詩中寫道:“落盡群花獨自芳,紅英渾欲拒嚴霜”。寒風凜冽,木芙蓉不畏風霜,綻放得更加艷麗。若要以花卉來形容每一個人,那么這位母親便如同木芙蓉一般。生活的嚴寒并未讓她退縮,反而展現出了人性的美好和母愛的光輝。
此情此景,我又想起了朋友小舟,一所中學的美女老師。她熟讀《詩經》、老莊孔孟等經典之作,宛如從國風的畫卷中走出。恰如其分地詮釋了一名語文老師的氣質。教書之余,她也寫文章。其文字如玉般晶瑩剔透,流露出唐宋文人的風韻。然而,天妒英才,她不幸患上了癌癥。在她病中的作品里,每一個字都讓人心痛不已。
在手術后,她的病情得到了控制。此后,她的文字更為優美典雅,充滿了生活的韻味。她出版了一本散文集,榮獲了首屆省文學獎。當我第一次翻閱這本散文集時,只是出于好奇隨意翻看,并未打算深入閱讀。然而,讀過幾篇之后,我便沉迷其中,甚至有兩個夜晚讀到了凌晨。面對如此的榮譽和眾人的贊譽,她依然淡然處之,不為外界的誘惑所動,繼續專心致志地讀書和寫作。她是老師、作家、慈愛的母親、孝順的女兒。她以自己的節奏從容地生活著。
有時我會想,究竟什么樣的花卉才能彰顯出小舟這樣的風采呢?
那天回家后,妻子告訴我,木芙蓉也有幾個品種。其中有一種在一天之內會呈現出三種顏色:早晨是潔白無瑕,正午時分則是嬌艷欲滴的粉紅色,而到了夜晚則變為深紅色,風姿綽約,笑靨如花。它按照自己的方式盡情展現著磅礴的生命力,不受外界的影響,堅守自己的本心去生活。妻子的話還未說完,我立刻想到了小舟。
連日陰雨連綿、寒風凜冽。沒想到今日暖陽臨窗,讓人欣喜、心生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