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詩】

讀    春

                          李洪云

一

怎么就讀錯了句子——這本該讓人朗朗上口的詩行。

在冰雪中肆掠好久的寒風，居然就變得越來越清純了，還施舍了襲人的溫馨。古人說，這風是剪刀，剪出了一顆顆孢芽、一葉葉嫩綠；接著一不留神，又把原來的荒郊野外剪成

漫山遍野的七彩斑斕。 

二

有一句悄悄話，在心中油然而起：桃李無言，下自成蹊……那些還在大地的子宮里躁動的生命，就在溪流的身邊開始撥弄探頭出土的琴弦，一個荒寂已久的山野地帶，寫滿了讓人愛不釋手的情話……

……讓溪水默默地滋潤吧，冬眠的青蛙終于伸了一下懶腰，睜開惺忪的睡眼，和著琴弦的節奏，加入沒有指揮棒的重唱；鳥兒也嬉笑著跳躍于枝頭，穿行于霞光，把它的歌喉，在春風中沐浴；蝶兒翻飛，也許想和蜻蜓一樣，站立在剛剛露出尖尖角的小荷上頭……農人犁開遐想的梯田，深情的吐著故事的煙圈，聆聽山妹子嬌滴滴的吟唱——

莫非丘比特之箭，瞄準她熱戀的漩渦？

三

溪水輕輕漾起微漣，隨著歌聲而有了輕盈的舞蹈，用敲打巖石的節拍，也傾訴妹兒，

羞澀的部落……

荷把鋤頭，倚著朝霞還癡想什么？也許是癡望莊稼拔節的脆響。

想讓悄悄萌發的愛的信息在心里滋潤些，那就把“愛”字藏在心底，讓秋天多一份窖藏的驚喜；或者讓“愛”字傾訴成將要寄出的信箋，告訴秋天，這是農夫，深情的語言？

四

就是這個“愛”字，將會倚著地平線的闌干書寫朝霞的精彩，綻放萬紫千紅絢麗的花卉，并且從花蕾的閨房里走出呱呱墜地，

走出，果實的豐碩……

就是這個“愛”，穿越了自女媧摶土以來多少蒼涼凄楚多少離合悲歡，還有轟動千古的“虞兮虞兮奈若何”！

也許化蝶雙棲，也許還有，“五里一徘徊”。

五

春天還是季節的第一個港口。

總想在這個港口逗留，體驗襁褓的情意。因為生命的火種在這里點燃，凍僵的夢境在這里舒欣，生冷或者激越的感情在這里有了拋錨的灘頭，坦蕩或者崎嶇的人生在這里有了起步的滋味——讓嶄新的季節留下思維的空間吧，一切的一切都匯聚成了稀里糊涂的無解方程——就像讀著一本無字天書突然莫名其妙頓悟一樣。

讓陽光編織成田園詩話的竹籬：

讓牛背上短笛清脆悠揚，把一曲山歌唱了吧，晨風漸暖、晨霧漸淡，漫天遍野的霞光是？

六

……漫天遍野的霞光是，春天的伴娘。

蛙鳴聲音漸息，嘰喳的小鳥穿行于霞光。但見流水邊、小橋上，嬉戲的孩童、對歌的情侶快樂浪漫；田疇里、小路旁勞作的姿影、幺攤兒的煙圈，寫滿暢想。

早起的人，還要啟程、致遠。

登高憧憬的崖沿，向著美滿幸福、踩著荊棘坎坷，點擊時光撐桿，告別屋檐下淚濕眼簾期冀的糟糠，離開與生俱來的熟悉岸灘，隨著號子的聲浪、汽笛拉響，

“哎呦呦，咿兒呀！走啰，啟航……”

七

春天是無字天書也罷，解讀了其中的奧秘也罷，總之春天融化了冰棱凝結的斷垣。讓遙遠的牽掛代替咫尺天涯，讓飄飛的云彩在藍天之外散出天女之花，讓牧童的憧憬依然朦朧、畫廊一般的天空永遠舞蹈“千里嬋娟”念想的，漫天霓裳……